第32章 苦杏儿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不远处，还能看得见护卫们燃起来的篝火。当王吉贞和林皎娘两个人适应了马车之下的黑暗之后。便是可以在外面的亮光之下，清楚的看见了四周的景象。今晚歇息的地方，应该是在广武县附近的一处宽阔的河谷。
因为秋天，河水低潮，河滩之上露出了大片的鹅卵石的河床。而这裸露的河滩更是为河谷里面的道路，添上了行人的地方。尽管宽阔，但是终究由于不靠近官道，所以这里依旧是人烟荒芜。当夜风吹过的时候，空荡荡的一片还是让人起了鸡皮疙瘩。
哭声似乎是从河谷旁边的树林传过来的，自下了马车之后，那一缕哭声显得更加的清晰。看向了黑深深的树林，这哭声，让无神主义的王吉贞也是有些心里发毛。而旁边的林皎娘不仅仅咬紧了牙齿，额头之上更是沁出了汗滴。
王吉贞此刻心中对这哭声，好奇之意更甚。他牵着林皎娘，三步并两的朝着前面走了过去。耳边的哭声在达到了一个小高潮之后，便是开始断断续续。而且只剩下了女子的哭泣之声。那孩子的声音便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随着王吉贞不断接近，才恍惚听见那哭泣之声中，还夹杂着间间断断的呵斥之声，不过可以听得出，无论哭声还是呵斥之声都刻意的压低，听的并不真切。王吉贞眼下愈发确认了那不是自然界的声音，而是人发出的声音。
既然是人发出的声音，此处荒山野岭，必然是跟着自家有关。想到这里，王吉贞生气之余有些恼怒。心想，这一路下来竟然还有着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走到了林边，果然看见了一丝火光在林间抖动。
忽然身边传来了动静，王吉贞一惊。他紧绷着的神经，让他下意识的便是低声呵斥“谁？”“呜呜呜。”林皎娘这下子终于忍不住了，又不敢大声哭，便是小声的开始哭泣了起来。
王吉贞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原来是林皎娘踩开了一个鹅卵石，刚才的声音，正是这鹅卵石滚落下去发出的动静。
他不禁莞尔，倒是林皎娘被他这般一吓，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哭了起来。王吉贞一怕她动静闹大了，二也是自己内心的愧疚。于是他便上前，主动拉住了林皎娘的手。安慰道：“皎娘别哭了，是少爷的错。”
皎娘也乖，王吉贞轻轻的一哄着，她也懂事的停住了哭泣，只剩下了低声抽泣。不过王吉贞拉着她的小手，还是能够轻易的感受到她的颤抖。王吉贞此刻有些后悔今晚带着皎娘出来，仔细想想确实有些残忍。想着他便上前抱住了林皎娘，希望这样让她好受点。
两个人因为这个变故，便是不再注意树林深处的哭声。以致于哭声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他们两人都不知道。
“哎呦，少爷，您不好好睡觉，怎么下来了。”一个长得非常强壮的管家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竟然已经站在了王吉贞和林皎娘的身边。王吉贞一听到了这个声音，心里便是叫了一句“草泥马。”这自然是已经被人发现了。
他转过了脑袋，打量着说话的婆子。这个管家婆一脸笑意的，站在他的身侧。穿着花衣绿裳，一张大饼脸，大饼脸之上还有两只绿豆眼。硕大的鹰钩鼻却是非常的显眼。王吉贞脑海之中依稀记得这个管家婆，应该是属于前宅的婆子。
这些婆子都是家中的悍妇，不仅仅各个泼辣无比，而且气力如牛。古代贵人家里，一般都会养些这样的婆子。因为太监毕竟只是皇室才能够用的，这些婆子有时候，便是发挥着男人的作用。或是干些粗重活儿，或是管教丫鬟。
当然大妇若是发现丈夫养了外室，那这些个婆子到时候也是出征的前锋部队。这个管家婆一脸的笑意，却让王吉贞感到异常的别扭。他并不记得这个婆子叫什么，不过既然被发现，那就他也就不藏藏遮遮的，直接问道：“那边是什么人在哭泣？”
那婆子一听，鱼尾纹飞扬，绿豆眼忽然便是睁大了一分，毛糙糙的手上挥舞着一面手帕。指向了王吉贞指的方向，此刻火光当然是已经被她们熄灭了，只剩下一片黑洞洞的树林。
于是她一脸不知情，佯装着惊讶的问道王吉贞，“哥儿，莫要吓唬我。哪里会有人在哭泣啊？老婆子，我一直在巡夜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越是装着没有事情，越是一副好像见鬼的模样。王吉贞越是觉得她有些恶心，尤其撒谎的水平还那么低，明明自己问的是什么人在哭，她却回答什么也没看到。显然是默认了刚刚那边的火光。
王吉贞怒道，“我方才还看到了那边火光，你随我来，我带你看看。你这婆子，怕是已经瞎了绿豆眼。”既然烧过了火，肯定是有痕迹的。而且人铁定也没有走远。
那婆子被骂了之后，也不恼。依旧继续笑着道：“少爷，别去了。老人们常说，小孩子能够看到鬼火，等着长大了就看不见了。肯定是少爷刚刚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我这老婆子年纪大了，鬼火受不了我这等老肉，自然是不会让我看到。
天也是这般的冷，我看少爷和皎儿姑娘，还是先回去吧。”说完，她也不管不顾的，便是指挥着身边的两个丫鬟，一拥而上。抱起了王吉贞和林皎娘便是往马车上赶了过去。王吉贞虽然愤懑着这婆子的假话连天，但是形势比人强，他和林皎娘两个人怎么比得上那些悍妇的气力。
等到了两个人回到了马车旁边的时候，王氏自然是已经醒过来了。那鹰钩鼻婆子见到了王氏披着一件袍子在车边等着两个孩子。便是上前，语气有些不善道：“林家媳妇，这府里把少爷托付给你。你可得把少爷看好了。
可不能让你家这闺女轻易的就把少爷给拐跑了。不然，老爷夫人怪罪了下来。就是再多的情分，那也是不管用的。”王吉贞听着他这婆子竟然敢威胁王氏，气的不打一处来。站在了车辕之上，一脚便是朝着那婆子心窝踢了过去。
他这段时间练下的拳脚，一下子便是在这一脚之上，表现无疑。一脚便是把那婆子踢的退后了几步，“谁让你这样和奶娘说话的。快给我道歉，你哪个眼睛看到了皎娘拐我了？你这是到底在骂奶娘还是在骂我？”
王吉贞可是什么好惹的，早先就已经对这鹰钩鼻婆子不满。句句诛心，鹰钩鼻婆子也知道自己刚刚那番话，说的有些孟浪。这会儿身边带过来的丫鬟们各个都低下了脑袋，生怕着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不过王氏也没有要她道歉，很显然这婆子敢在王氏面前放肆，肯定是有些背景的。低声呵斥了一句，“滚。”鹰钩鼻婆子见着有台阶可以下，便是带着丫鬟们灰溜溜的走了。等着走了之后，王吉贞不满的继续道：“我明明看到了林中有火光，我和皎娘都听到了哭声，那婆子竟然诓我，真是可恨。”
王氏只是摸了摸王吉贞的脑袋，“就当做没看到吧。”王吉贞见着王氏眼神之中，隐隐约约的闪现过了一丝不忍。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丫鬟私通，怀上了孩子嘛？不过想想还是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若真是丫鬟私通，那显怀的时候，孩子就应该被打掉了。怎么可能还会把孩子生出来。
又或者是丫鬟躲到哪里去了，把孩子生回来才回来的。这也想不通啊！王家怎么可能允许一个丫鬟在外面待的，等着生产完了抱着孩子回来。
王氏显然知道这件事，但是不愿意多说。王吉贞也不好开口问，于是便是牵着林皎娘进了里室。进去了之后，林皎娘才靠过来，在他的耳边偷偷说了一句，“少爷，我们走的时候，我看到了那树林里面，被拉出来了一个丫鬟，一身白衣，好像是经常在夫人旁边那位呢！”
他们被抱走的时候，王吉贞火气十足，那个时候正对着婆子们骂骂咧咧，哪里还能想得到躲在树林里面的那群人胆子那么大，他前脚刚走，她们后脚就出来了。不过还亏着皎娘机灵，但是这消息还是让王吉贞非常的惊讶。
他瞪大了眼睛，语气带着不确定，又带着惊讶的问道皎娘：“你说的可是那个，长的非常漂亮的杏儿？”皎娘一下子就捂上了他的嘴巴，神秘兮兮的指着外面，“娘亲还没睡，哥儿你小声点，我可是偷偷告诉你这个的。”
仿佛是回应她一般，王氏在外室，冷不丁的叮嘱了一句，“哥儿，该睡了。”
王吉贞有些无奈的吹灭了车厢挂壁之上的烛光，双眼在黑暗之中，如同星辰一般的明亮。难道是杏儿私通嘛？杏儿确实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平时里便是愁云万里，不拘言笑。有时候他主动去逗她，她也冷冷转身就离开了。
但是还是想不通，杏儿已经在母亲身边服侍了半年多了，自己从未见过杏儿有过丁点怀孕的样子。总不能孩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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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本章完)
因为秋天，河水低潮，河滩之上露出了大片的鹅卵石的河床。而这裸露的河滩更是为河谷里面的道路，添上了行人的地方。尽管宽阔，但是终究由于不靠近官道，所以这里依旧是人烟荒芜。当夜风吹过的时候，空荡荡的一片还是让人起了鸡皮疙瘩。
哭声似乎是从河谷旁边的树林传过来的，自下了马车之后，那一缕哭声显得更加的清晰。看向了黑深深的树林，这哭声，让无神主义的王吉贞也是有些心里发毛。而旁边的林皎娘不仅仅咬紧了牙齿，额头之上更是沁出了汗滴。
王吉贞此刻心中对这哭声，好奇之意更甚。他牵着林皎娘，三步并两的朝着前面走了过去。耳边的哭声在达到了一个小高潮之后，便是开始断断续续。而且只剩下了女子的哭泣之声。那孩子的声音便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随着王吉贞不断接近，才恍惚听见那哭泣之声中，还夹杂着间间断断的呵斥之声，不过可以听得出，无论哭声还是呵斥之声都刻意的压低，听的并不真切。王吉贞眼下愈发确认了那不是自然界的声音，而是人发出的声音。
既然是人发出的声音，此处荒山野岭，必然是跟着自家有关。想到这里，王吉贞生气之余有些恼怒。心想，这一路下来竟然还有着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走到了林边，果然看见了一丝火光在林间抖动。
忽然身边传来了动静，王吉贞一惊。他紧绷着的神经，让他下意识的便是低声呵斥“谁？”“呜呜呜。”林皎娘这下子终于忍不住了，又不敢大声哭，便是小声的开始哭泣了起来。
王吉贞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原来是林皎娘踩开了一个鹅卵石，刚才的声音，正是这鹅卵石滚落下去发出的动静。
他不禁莞尔，倒是林皎娘被他这般一吓，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哭了起来。王吉贞一怕她动静闹大了，二也是自己内心的愧疚。于是他便上前，主动拉住了林皎娘的手。安慰道：“皎娘别哭了，是少爷的错。”
皎娘也乖，王吉贞轻轻的一哄着，她也懂事的停住了哭泣，只剩下了低声抽泣。不过王吉贞拉着她的小手，还是能够轻易的感受到她的颤抖。王吉贞此刻有些后悔今晚带着皎娘出来，仔细想想确实有些残忍。想着他便上前抱住了林皎娘，希望这样让她好受点。
两个人因为这个变故，便是不再注意树林深处的哭声。以致于哭声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他们两人都不知道。
“哎呦，少爷，您不好好睡觉，怎么下来了。”一个长得非常强壮的管家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竟然已经站在了王吉贞和林皎娘的身边。王吉贞一听到了这个声音，心里便是叫了一句“草泥马。”这自然是已经被人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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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婆子都是家中的悍妇，不仅仅各个泼辣无比，而且气力如牛。古代贵人家里，一般都会养些这样的婆子。因为太监毕竟只是皇室才能够用的，这些婆子有时候，便是发挥着男人的作用。或是干些粗重活儿，或是管教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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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婆子一听，鱼尾纹飞扬，绿豆眼忽然便是睁大了一分，毛糙糙的手上挥舞着一面手帕。指向了王吉贞指的方向，此刻火光当然是已经被她们熄灭了，只剩下一片黑洞洞的树林。
于是她一脸不知情，佯装着惊讶的问道王吉贞，“哥儿，莫要吓唬我。哪里会有人在哭泣啊？老婆子，我一直在巡夜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越是装着没有事情，越是一副好像见鬼的模样。王吉贞越是觉得她有些恶心，尤其撒谎的水平还那么低，明明自己问的是什么人在哭，她却回答什么也没看到。显然是默认了刚刚那边的火光。
王吉贞怒道，“我方才还看到了那边火光，你随我来，我带你看看。你这婆子，怕是已经瞎了绿豆眼。”既然烧过了火，肯定是有痕迹的。而且人铁定也没有走远。
那婆子被骂了之后，也不恼。依旧继续笑着道：“少爷，别去了。老人们常说，小孩子能够看到鬼火，等着长大了就看不见了。肯定是少爷刚刚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我这老婆子年纪大了，鬼火受不了我这等老肉，自然是不会让我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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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显然知道这件事，但是不愿意多说。王吉贞也不好开口问，于是便是牵着林皎娘进了里室。进去了之后，林皎娘才靠过来，在他的耳边偷偷说了一句，“少爷，我们走的时候，我看到了那树林里面，被拉出来了一个丫鬟，一身白衣，好像是经常在夫人旁边那位呢！”
他们被抱走的时候，王吉贞火气十足，那个时候正对着婆子们骂骂咧咧，哪里还能想得到躲在树林里面的那群人胆子那么大，他前脚刚走，她们后脚就出来了。不过还亏着皎娘机灵，但是这消息还是让王吉贞非常的惊讶。
他瞪大了眼睛，语气带着不确定，又带着惊讶的问道皎娘：“你说的可是那个，长的非常漂亮的杏儿？”皎娘一下子就捂上了他的嘴巴，神秘兮兮的指着外面，“娘亲还没睡，哥儿你小声点，我可是偷偷告诉你这个的。”
仿佛是回应她一般，王氏在外室，冷不丁的叮嘱了一句，“哥儿，该睡了。”
王吉贞有些无奈的吹灭了车厢挂壁之上的烛光，双眼在黑暗之中，如同星辰一般的明亮。难道是杏儿私通嘛？杏儿确实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平时里便是愁云万里，不拘言笑。有时候他主动去逗她，她也冷冷转身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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