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醋女“神”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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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目标是兔子

    《对象日记》——她鼻子厉害的很,各种花的香气都能记住,同一种花含苞和残瓣之时,她都能区别出不同。只是这本事只限花香,对其他气味就没这么神了……幸好幸好。



    



    她不是一个人。



    听到这个结果,唐朱玲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若犯案的好几人,那我的绝活儿岂不就没用了?”



    楚麟闻言好奇起来:“绝活?”



    “哼,本姑娘立志当个捕快,可不是只凭兴趣而已!这里透露一点给这浑少爷应该没关系吧?”实在忍不住这种“露一手”的兴致,唐朱玲索性直言相告道:“玲儿是花女出身,能问出每一种花的味道。”



    “花的味道和人有什么关系……”楚麟想了想:“你是说花熏?”



    “对啊!只要偷子娘娘去过苦主家中,就算隔了几日,玲儿也能他的花熏味儿来。”唐朱玲索性站起身,炫技般说明起来:“花陵都内花熏种类繁多,旁人分辨不出,玲儿却能分辨出每个人身上香气的不同之处。”



    楚麟有些不相信:“你鼻子真有这么灵?”



    唐朱玲一指床下:“你床底下藏了一盆多籽花,寅年生的,大约有六头新枝在发芽。”



    此刻的唐朱玲身上满是一股“不容相疑”的神气,楚麟小心地往后一缩:“银年生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虎年种下的花,多籽花的香气会逐年加重,嗅出花香的浓度,便能判断这株花种植的年份。”她语气中没有丝毫猜测,一字一句中皆有斩钉截铁之风:“只是那花行伙计不地道,芳土里掺了老多平土,相公怎选的这家买花?”



    “我……我只是觉得你是花女出身,家里一点花草都没有,你可能会别扭……”解释声越降越低,楚麟尴尬地轻咳一声,将话题引会了正途上:“那个……反正我相信娘子你是过鼻不忘了。”



    唐朱玲自傲地微微抬起头来,却又很快露出可惜的神色:“原本在王嫂家的时候,玲儿就能闻出偷子娘娘的味道的。”



    “可惜王嫂的丈夫不在本地,而且她又打翻了许多花酱,所以掩盖住了偷子娘娘的味道吧?”



    被他说中了要点,唐朱玲遗憾地点点头。



    “可是,就算你记住了偷子娘娘身上的味道,下一步也只能大海捞针啊。”楚麟举了个例子:“万一他就此躲在家中不出门一步,你岂非就再也找不到人了?”



    “偷子娘娘又不晓得玲儿的能耐,哪能用这么无赖的方式躲罪?”唐朱玲不服地辩了一句,却又黯下神色:“不过若犯人不止一个,那这凭气味寻人的法子也是不行的。”



    “这又是什么和花香有关的学问么?”



    “不同花香融于一道是会产生变化的。共犯之间常常同处一室,身上的香薰味相互影响会失了本色。”



    “用这种变了本色的香味搜索,多半是会找错犯人的吧。”楚麟表示理解:“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你还有线索?”



    “嗯,其实昨日去找那情报贩子时,除了这卷纸卷外,她属下还跟我说了一番话。”借这个“属下”的口,楚麟将蛟壬的意见说了出来:“那人说,他们对东州的三教九流了如指掌,却从未听说过有‘偷子娘娘’这号人。”



    “这代表什么?”



    “这一个消息代表不了什么,但是把现在咱们知道的所有情报加起来,就有点意思了。”楚麟打起精神,手指一根根比划起来:“其一,偷子娘娘只对穷人家出手,从来不去偷那些有背景的大户人家;其二,偷子娘娘应该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几个人;其三,偷子娘娘这伙人经常同时出手,很可能背后一个指挥;其四,在江湖中遍布耳目的情报贩子,却不知道这个偷子娘娘……”



    被楚麟的手指晃得直晕,唐朱玲全神贯注才堪堪赶上思路,只觉得一路上都在被楚麟牵着鼻子走。直到听到“江湖”二字时,她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喃喃接话道:“所以他不在江湖?”



    “我就是这么想的。”



    楚麟的肯定激发了唐朱玲的信心,她按照楚麟的话序反着倒推了回去:“江湖上听不到消息,说明不是惯犯或者帮派做的。有共犯,有主谋,又说明偷子娘娘是一股势力!可他又不去碰大户人家……”



    “因为兔子不吃窝边草!”楚麟终究是忍不住抢着说了出来:“如果我猜的没错,偷子娘娘就是花陵都附近的一户世家!或者说……是这户人家的家主和家仆!”



    不知为何,楚麟的声音越变越轻,或者说,唐朱玲脑海中已充斥着李进的声音:“这案子连知府大人都不敢详查,只让我等当‘不慎走失’处理,你倒好……”



    李进当初的那句话,竟成一把钥匙。唐朱玲心中重重迷雾紧锁的答案,在这一瞬间彻底解放了出来。



    楚麟并未留意她目中的惊诧,仍在一旁补充道:“不过,这只是一个猜测,我也不敢确定,只能说有这个可能……”



    “不!就是这样的!”



    不等他说完,唐朱玲已杏目圆睁地站起身,楚麟连叫住她都不及,便眼睁睁看着她冲出了屋子。



    “我又多嘴惹她生气了?这次我好像也没有说错话啊……为什么要加个‘也’……她在生谁的气?”回忆着她转身前眼中那一抹沉重,楚麟的睡意褪得一丝不剩:“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要去苦主家里闻味道,反倒好像是想要找谁算账似的。为什么这个偷子娘娘的案子,会让玲儿如此心焦呢?她……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温婉入水的妻子;爆裂如火的花女。这般突兀的变化,只要不是瞎子,自然能觉察到其中的异常,只是楚麟向来是个不愿多想的人。只消能平平淡淡生活下去,那些不曾触及底线的事情,自由其随风而去便好。然而此刻,望着唐朱玲不及合上的屋门吱呀作响,楚麟心中那股平淡的清风,却莫名地沉寂了下来。



    ————  



    今天夜里,是大吉和三如轮班照料楚麟。



    “喂,老三,少爷是怎么了?”趁着掸灰的功夫,大吉把整张脸藏在书架子后,悄声问着:“怎么好像老是望着很远的地方似的?”



    “应该是在等少夫人吧。”看着坐在床头若有所思的楚麟,三如分析道:“你瞧,少爷一直看的方向不就是麒麟阁大门的位置吗?”



    “这少夫人也真是的!竟把生病的少爷独自丢在府中!简直每个妇人的样子!”



    “算啦,咱们全府上下,也没正经样,又怎么能怪少夫人特立独行呢?正经的一家之主,哪儿会亲自看管用度?这次要不是少爷恢复得快,我们明天都买不了米;而且正经人家,哪儿会没有一个丫鬟来伺候女眷?听说昨日轮到二祥哥收拾屋,他也太没心眼,居然把……把少奶奶的……私密物事都给洗了。”



    大吉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私密物事?小衣什么的不都被少奶奶亲自洗了么?”



    三如满脸尴尬地道:“二祥哥洗的是少爷的床单。”



    “那怎会洗到少奶奶的物事?”



    “你忘了处弟绢么?”



    “处……”大吉这才满脸通红:“啊?啊呀!这也太……这个老二啊!”



    “你们叫什么呢?二祥又犯什么傻了?”听见大吉的叫声,楚麟终于回了神。



    就算楚麟平日脾气再怎么好,大吉也不敢原话实说:“他呀……老样子嘛……那个……冒冒失失的,刚才又磨破了一件衣服。”  



    楚麟果然没放心里去:“真是的,也不见个长进。哦对了,大吉,床下有一盆多籽花,你把它搬出来,瞧着哪儿合适,就放那儿吧。”  



    “花?”大吉闻言钻进了床底,看着那盆花卉直发愣:“少爷从来不喜欢这种花花草草,怎么……难道又是少夫人逼着他买的?”



    就在大吉的屁股还在窗外不自在地扭来扭去时,小意的声音又从前院响了起来:“少奶奶回来了。”



    之前听了唐朱玲的话后,楚麟发现自身的感官也有了些变化,在看到唐朱玲那抹枚红色身影踏入屋内时,他先感受到了一股清香。清香的主人大步流星闯了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提起桌上的瓷壶就是一通灌。只见唐朱玲仰头牛饮不止,满首青丝向后垂下,可以清晰看见几缕鬓发被汗水粘在耳畔,下巴尖处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汗珠。一身疲色的她,也会令某些人目不转睛的凝视。



    楚麟坐在床头,一抹安心的惬意浮现在眼角;大吉捂着撞疼的头从床底下爬出来,也老不乐意地瞅着这个楚府女主人。



    等灌下半壶水,正抹着嘴角的唐朱玲这才意识到屋内除了楚麟还有其他人。



    “所以我最讨厌不用花熏的人了!闻都闻不出来!”心里暗恼了一句,唐朱玲赶紧放下拢到手肘的袖子,将身段和嗓音都放柔了下来:“这么晚,你们在伺候少爷啊,我不得已出门一趟,真是辛苦你们了。”



    “伺候少爷,是我们应该做的!”



    “少爷,少夫人,天色不早,你们应该丢累了,还是早些歇息吧。”听大吉把“应该”两个字升高了八度,三如识趣地把这位大哥拖了出去。



    因为他读得出楚麟的眼神,自唐朱玲一回府后,楚麟浑身就不断冒着八个字“我要和她单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