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灵魂的交换
第109章 灵魂的交换
黑暗笼罩而来，王羽尘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他的身体往下坠得越来越快，无数的泡泡从黑暗的深处冒出，王羽尘焦急的想要挣扎醒过来，但身体却没有任何反应。
“死了吗？”王羽尘轻轻的问自己。
这种情况也只会出现在死后吧？这个场景他见过，在第一次追捕喰鬼的时候，他在死亡的边缘徘徊，那个时候他也到了这里，是云秋桐唤醒了他，要不是云秋桐，他恐怕就真的死了。
那这次他是怎么死的呢？他不是在追那群带走云秋桐的秘党吗？他记得他一个人追到了废弃的火车站，云秋桐出来了，却不跟他走，说要跟他做个了结。然后……
对啊，他输了，他在最后输给了云秋桐，云秋桐砍断了他的拟刀，空刺入了他的大脑，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真疼啊死的感觉……真是讽刺呢，那次是云秋桐救了他，可这一次云秋桐又把自己送回了这里，一切都在轮回，从这里开始，也从这里结束。
不过，终于不用那么累了，他可以休息一下了，可他总觉得自己有什么还没做完，他感觉自己像是丢了什么东西。
“王羽尘？”
是谁？谁在叫我？
“王羽尘。”
有人在叫我，这个声音好熟悉，他在哪听过。
“王羽尘！”
王羽尘陡然睁开了双眼，他下降的身体终于停住了，无数泡泡在他睁眼的那一刻骤然炸裂，伴随着他儿时诸多记忆一起消失在记忆的黑海中。
一个男人站在王羽尘面前，沧桑的脸庞，坚实的身躯，满脸胡渣，脸上熟悉的笑容，宗叔，是宗叔！
“你又来了。”宗叔笑着按了按王羽尘的头发说。
“嗯，我来了。”王羽尘笑了笑，但并不是那么开心，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这次还回去吗？”宗叔问。
“恐怕……回不去了吧？”王羽尘苦笑说。
宗叔没再说什么，他拍了拍王羽尘的肩膀，和他一起坐了下来，他问：“说说，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好久没出去了，都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王羽尘来了精神，绘声绘色的给宗叔说着这段时间的经历，从遇到云秋桐开始，到真正的看清这个世界其实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说“灵”的存在，还有他和云秋桐他们一起捕捉喰鬼，但他却和云秋桐一起阳奉阴违的暗地里帮助“灵”逃生，还有他收养了一个“灵”，是个小女孩，叫做奈儿，很可爱的一个小女孩，还有……
王羽尘突然一愣，奈儿死了，是他没有保护好那个小女孩，那个天天追着他喊“哥哥，哥哥”的小女孩。他从奈儿身上看到了云秋桐的影子，云秋桐小时候也是追着父亲喊“爸爸，爸爸”，她们都是一样天真浪漫的小女孩。
他其实很想保护奈儿和云秋桐的，但最后奈儿离开了，是他太弱了，云秋桐也走了，是他没能力把她追回来。
王羽尘眼眶有些湿润，他感觉心好堵，他总是办不成事，因为他一直都是个吊车尾，他一直都没有力量，他的双手保护不了任何人。
宗叔轻声问：“怎么了？”
“宗叔，我没保护好她们，奈儿死了，秋桐也走了，对不起，对不起！”王羽尘的眼泪流了下来，他捂着眼睛，咬着嘴唇默默流泪，他说了好几次对不起，不知道到底是对宗叔说的，还是对奈儿，或是云秋桐？这只有他自己知道。
“和她们在一起开心吗？”宗叔问。
“开心，和他们在一起我比以前都开心。”王羽尘擦干眼泪，狠狠的点了点头。
宗叔招了招手，一些气泡涌了过来，那些气泡里全是王羽尘的记忆，都是王羽尘刚刚告诉宗叔的经历，气泡里面一遍又一遍的上演着开心的一幕，王羽尘脸上全都挂着笑。
“看得出来你很开心。”宗叔点了点头，说，“要谢谢她们啊，我是第一次看见你这么开心，都是她们的功劳吧？”
王羽尘看着这些气泡，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刚刚说的经历全都和云秋桐有关。可她要离开了，以后都见不到她了，结束了。
“嗯，很感谢她。”王羽尘低落的说。
“为什么不把她追回去？你不是知道她不愿意的走的吗？你不想好好保护她吗？”宗叔问。
“我想！我想好好保护她，我想把她追回去，就剩她一个了，奈儿我没能保护好，我一定要保护好她。”王羽尘显得有些激动，可转眼间就萎靡下来，“可是，我输了，我的刀断了，我没能打过她。”
“那是你的心不坚定。”宗叔说，“拟刀是普通的刀，会断，但真正断掉的是你的心，剑客的心才是真正的刀，不坚定的心会让刀变钝，如果你的心坚如铁石，就算你的刀没有刀刃，也能斩断任何东西。你想用手中的刀守护你们之间的羁绊，却用自己的心斩断了它，你的心才是真正的羁绊之刃，是否斩断决定权在心中，而非手中。”
“我……自己，斩断了它？”王羽尘瞳孔缩了起来。
原来他从来没有坚定过，他一直都在怀疑，他一直都在畏首畏尾，云秋桐的话动摇了他，他是想要将云秋桐劝回去的，却在争执中被云秋桐动摇了自己的初衷。是他自己放弃了坚持，是他自己斩断了手中的刀，而不是云秋桐。
原来他一直都不甘心，因为自己从未努力过，他总觉得自己有什么还没做完，因为他并没有将云秋桐带回去，他感觉自己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丢掉的是他一直想守护的东西。
“宗叔，我想回去！”王羽尘站起来说，他想明白了，想守护就要守护到底，不动摇，不放弃。
“为什么？”
“我还有事情没做完，我想追回她。”王羽尘说，“我知道的，我还没死对吗？如果我死了，我就不能和你在这里说话了，你的灵胞能够赋予我生命！”
“可你回去又能够做什么？你能战胜得了她吗？”宗叔摇了摇头问，
“能！我能！我会战胜她的，我要把她带回去，我要好好守护她！”
“不，你胜不了她的。”宗叔肯定的说。
王羽尘一愣。
“她命为禁忌，手握史诗，你呢？刀都断了，你怎么战胜她？”宗叔反问道。
王羽尘眼神一黯，对啊，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能够做什么？手无寸铁，就算回去了，不还是会输给她吗？可他一定要回去，他从未努力过，这次就算是爬着死，也要尽一切努力将她带回去。
“宗叔，帮帮我好吗？我知道的，你一直都在帮我，这次你也会帮我对吗？”王羽尘殷切的望着宗叔，他知道的，灵胞每次都能够在关键时刻修复他的伤口，这都是因为有宗叔在帮他，“能给我持有灵吗？宗叔，求求你了，我真的真的很想守护她。”
“可你真的受的了那种痛苦吗？我的持有灵不是那么好握住的，那里是地狱！”宗叔摇头，拒绝了王羽尘的请求，“放弃吧，你见过那种场面的，你不会受得了的。”
王羽尘曾经尝试过掌控宗叔的持有灵，但出现的是一座尸山，无数的干尸，那都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怨灵，他撑不下去的。
“不，就算是地狱，我也会去！这一次我不会退缩！”王羽尘抓住了宗叔的衣服，坚定的说。
宗叔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被王羽尘的坚定所打动，他说：“我的持有灵存在于地狱，我当初在地狱里和魔鬼做过交换，用灵魂换得了力量，你如果想掌控它，也需要交换灵魂，你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吗？”
“我愿意！”
宗叔和王羽尘对视了许久之后，终于看清了王羽尘的决心，他跺下了脚，一道亮光从他脚底开始扩散，黑暗被一扫而空，记忆气泡连连炸裂，最后全部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血红色的世界，血腥味钻进了王羽尘的鼻腔，无数哀嚎声从下方响起，王羽尘低头看去，一座庞大的尸山出现在身下，无数干尸纠缠着，他们撕扯、噬咬殴打着其他干尸，争相向上爬，他们想要抓住王羽尘，把他一点一点的吃掉，哀嚎声中掺杂着痛苦、愤怒、不甘的情绪，充斥了整个红色空间。
“它就在这下面，你要下去在被这些鬼吃完你之前，到达尸山的最底下然后叫出它的名字并拔出它。”宗叔说，“但如果你被他们吃完时，还没有拔出它，你会真正的死亡。”
王羽尘惊恐的看着下方的尸山，那个场景太惨烈了，他都不敢看下去，但王羽尘仍然没有退缩，他有了自己的目标，而实现他的目标的条件就在这下面，他不能畏惧。
“还愿意吗？”
“愿意！”王羽尘说。
王羽尘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干尸们抓住了他，在他身上撕扯、噬咬，王羽尘却忍住疼痛的拼命往尸山中间钻，灵胞不再有效，这里是意识的世界，灵胞只能修复身体，却不能修复灵魂。
王羽尘不停的往尸山钻，干尸吃他，他也吃干尸，任何挡住他路妨碍到他的干尸，都会被他咬下已经称不上血肉的身体，他化身为野兽，他不择手段，野蛮的想要达成自己的愿望，他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真谛，就和这里的尸山一样，想要保护自己所爱的，就要获得力量，就要清扫掉一切的障碍，你不吃了别人，别人就会吃了你。
王羽尘已经很尽力的往下爬了，但他的速度还是太慢了，尸山的高大远超想象，如果以这种速度，还没到底王羽尘就会被吞噬干净。
王羽尘身上的血肉已经所剩无几了，他的双腿已经被干尸吃的干净，一条手臂也只剩下骨头，他脸上血肉和骨头混合在一起，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样，他身上的皮肤已经被撕掉，宗叔甚至能够看到他在跳动的心脏。
但王羽尘还没放弃，他一定要爬到下面去，就算是死也在所不惜！
宗叔轻叹了一声，声音在空间中回荡，他最终还是忍不下心，他再次跺脚，干尸瞬间被分离开了，尸山中间成了真空，仿佛有着一堵看不见的墙将他们隔绝在了外面。
而在那中心有着一把黑刀插在地面中，黑刀修长笔直，刀刃上纹着鬼纹，刀镡呈现出四角旋风状，却被锁链困住，刀柄以黑红绳交替缠绕制成，黑刀四周被地狱之火簇拥，生生不息。
王羽尘从高空掉落，他摔在了尸山之底，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愣了一下，他抬头看向了上方的宗叔，宗叔冲他点了点头。
“谢谢你，宗叔。”
王羽尘感动默念，而后他坚定的看向了那把矗立于中心的黑刀，艰难爬向了过去，他越过黑炎，不惧疼痛，黑炎在他身上灼烧，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地狱之火燃烧的疼痛，以往的时候，黑炎在他身上燃烧，却没给他带来伤害，他感受不到疼痛，感受不到温度，但这一次却截然相反。那种疼痛刻骨铭心，这是灵魂的痛苦，地狱的滋味。
但黑炎也给予了他交换，在黑炎的燃烧下，他被吃掉的身体开始渐渐恢复。
这就是地狱的规则，想要获得，先要付出，他用灵魂的痛苦换得了重生。
他终于爬到了黑刀的旁边，他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地狱之火在他眉角燃烧，他仿佛从地狱中爬出魔鬼，他缓缓支撑起身体，半跪在黑刀面前。
“把灵魂交给它，它会告诉你名字！”宗叔说。
王羽尘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他一把握上了黑刀的刀柄，黑刀突然爆发出浓郁的黑光，在黑光的照耀下，四周的黑色火焰突然躁动起来，它们疯狂涌动，沿着王羽尘的七窍钻进，王羽尘痛苦的哀嚎起来，黑色的纹路从王羽尘身上浮现，沿着他的右手攀爬被黑刀吸收而进。
地狱之火消散了，王羽尘身上的黑色纹路也全部被黑刀吸收，灵魂的交换已经完成，他知道了黑刀的名字。
“啊！”
王羽尘怒吼着拔出黑刀，黑刀的名字被他叫了出来，黑刀一点点的被拔出，在那地面之中，鬼哭狼嚎的声音从地狱中喷薄而出。
“破宗，斩断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