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仇鸾的生意
刘拾遗师徒进到苏家库房——这哪里是什么库房？！简直就是五军都督府的兵器库！
库房的两侧，并列排着一百多支簇新的弗朗机火铳。库房的西头，摆着四门弗朗机快炮。库房中央，放着一百多支虎头机关弩。
苏公子得意洋洋的对刘拾遗师徒说道：“怎，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嘿嘿，这些兵器厉害吧！我，我爹说了，我家的库房，比山西卫所军的武库还要富呢！咦？你们怎么不说话？”
刘拾遗倒吸一口凉气。就凭这库房里的东西——苏半城就是个满门抄斩的罪过。
他心中产生了一个疑问：自从跟师傅来到沂州，一番查探，得出的结论不是山东明火教余孽做下的阴兵大案么？
虎头机关弩出现在苏家库房，似乎推翻了他和师傅之前的猜想。
难道说，那位富甲山西的苏半城苏老爷才是阴兵案的罪魁？
这满仓的火器、兵刃，还说明了一件事：当初刑部杨平杨主事说苏半城将火器倒卖给鞑靼人，多半是真的！
老马压低声音，对刘拾遗说：“徒弟。。。三十六计，走为上！”
刘拾遗立马反应过来：私藏火器，是满门超斩的重罪。如果苏家的人发现两个锦衣卫知晓了这个秘密，一定会铤而走险，杀人灭口！
刘拾遗悄声对苏公子说：“兄弟，我和我师傅还有事，就先走了。”
师徒二人从狗洞爬出库房，快步走向苏府大门。
在大门口，苏家的下人问：“二位客人这么快就要走？”
老马镇静的答道：“我们已将贵府公子送回了家，就不叨扰了。”
说完，老马和刘拾遗一前一后走出大门。
老马和刘拾遗往前走了几十步路。老马突然对徒弟说：“你转头看一眼，苏家的人跟上来了没有？”
刘拾遗回头望了一眼：“没有。”
老马直接从大步快走变成了一路小跑：“那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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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卫，平虏大将军府。
大将军府的后院之中有一个假山环绕的凉亭。大同卫总兵、平虏大将军、宣大总督仇鸾背着手，在凉亭中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
凉亭周围，有仇鸾的几十名亲兵守卫。
不多时，一位亲兵千户领着一个人来到凉亭。
这人四十多岁，一身儒袍，看上去是个读书人。他高耸的鹰钩鼻梁却出卖了他的儒袍——这人是鞑靼人。
“图列乌特使，久违了。”仇鸾朝着图列乌拱手道。
图列乌用一口流利的汉话质问仇鸾：“仇将军，你没有信守和我们大汗的约定。既然你破坏约定在前，就不要怪我们大汗终止和你的交易！”
仇鸾满嘴堆笑：“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破坏我们之间的约定了？”
图列乌摇头：“仇大将军，今年春六月，我们大汗兵临大同。你为了让我们大汗退兵，开出了条件。用不用我提醒提醒你都有哪些条件？”
仇鸾道：“用不着你提醒。白银七十万两，五十万担军粮都已经给了你们大汗。似乎没缺一两银子，一粒粮食吧？”
图列乌一脸傲慢的表情：“还有呢？不是说好每月卖给我们鞑靼部两百支火铳，五门弗朗机快炮么？这些年来，我们跟苏半城苏老板的生意做的很好。你非说苏半城已经被锦衣卫和东厂的人盯上了，随时有可能断了货。我们这才结束了和苏老板的交易，跟你做起了生意。可是，这两个月，我们没有收到你的货。这难道不算背约么？”
仇鸾恼羞成怒：“那是意外！我煞费苦心从东南运到山西的那批火器在沂州府被人劫了！”
图列乌毫不客气的坐到凉亭的石凳上：“那是你们自己的问题。我们不关心。我们大汗已经决定，不再跟大将军你做交易。还是苏老板比较守信用，我们会和他再次开始合作。”
仇鸾道：“图列乌，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么？我是钦命的宣大总督，管着宣府、大同两镇兵马！我要想让苏半城的货出不了关容易的很！”
图列乌不甘示弱：“怎么？你这是在威胁我？我是大汗特使，威胁我就是威胁我们大汗！呵，你的那些事情，如果我们大汗告诉你们的朝廷，会是怎样的结果？”
仇鸾闻言恢复了一丝理智：“你是大汗特使，我怎么敢威胁你？你刚才也说了，既然是做生意，就要遵守约定。可先背约的是你们！说好了我卖给你们火器，你们只拿这些火器对付兀良哈部和瓦剌部。上月我却收到了兵部的塘报。说腊月初二，有一股鞑靼骑兵骚扰冀州镇，这股骑兵除了装备弯刀、弓箭，每人身上还背着一杆弗朗机火铳！这不是告诉天下人，大明这边有人将火器偷卖给你们么？”
图列乌道：“呵，这不是你断货的理由！我这次来也不是找你商量的，只是传达大汗的命令！从今往后，我们只和苏老板做火器生意！除了火器生意，其他生意还可以继续跟大将军做！假如你能为苏老板运送的货开个方便之门，让货出关，我们大汗保证绝不会攻击你所守卫的大同和宣府两地。也绝不会告诉你们的朝廷——你在和我们做生意。”
仇鸾叹了口气：“好吧。俺答汉既然是这意思，我只能照办。”
图列乌抱怨道：“我们之间其实不光是火器生意出了问题。你们沂州的知府李四春大人，一直卖给我们大明江南的女人。上一批女人，个个丑陋！根本入不了我们各部贵族的眼。还有，你们那位锦衣卫赵副千户上月在大同卫卖给我们一批茶叶。那批茶叶经过行家品尝，是一年前的陈茶，根本不是他声称的新茶！你们大明的人，就是这样做生意的么？”
仇鸾解释道：“这事情有可原！我那批火器被劫，惊动了东厂和锦衣卫。现在锦衣卫和东厂派人来了山西。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我们暂时不敢从江南运好货过来。只能从山西当地搜罗了些茶叶和女人，送到草原上。我向你保证，只要东厂和锦衣卫的人一走，我一定让他们送最漂亮的女人，最有味道的茶到草原去！”
图列乌道：“但愿大将军能够言而有信。否则，女人、茶叶、盐、铁、铜、丝绸、瓷器这七桩生意我们也会交给苏老板。对了，我听说你们沂州的官府抓了苏老板的管家？请你立即释放他。请大将军保证苏老板家人的安全——他可是我们大汗的座上宾啊！”
(本章完)
库房的两侧，并列排着一百多支簇新的弗朗机火铳。库房的西头，摆着四门弗朗机快炮。库房中央，放着一百多支虎头机关弩。
苏公子得意洋洋的对刘拾遗师徒说道：“怎，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嘿嘿，这些兵器厉害吧！我，我爹说了，我家的库房，比山西卫所军的武库还要富呢！咦？你们怎么不说话？”
刘拾遗倒吸一口凉气。就凭这库房里的东西——苏半城就是个满门抄斩的罪过。
他心中产生了一个疑问：自从跟师傅来到沂州，一番查探，得出的结论不是山东明火教余孽做下的阴兵大案么？
虎头机关弩出现在苏家库房，似乎推翻了他和师傅之前的猜想。
难道说，那位富甲山西的苏半城苏老爷才是阴兵案的罪魁？
这满仓的火器、兵刃，还说明了一件事：当初刑部杨平杨主事说苏半城将火器倒卖给鞑靼人，多半是真的！
老马压低声音，对刘拾遗说：“徒弟。。。三十六计，走为上！”
刘拾遗立马反应过来：私藏火器，是满门超斩的重罪。如果苏家的人发现两个锦衣卫知晓了这个秘密，一定会铤而走险，杀人灭口！
刘拾遗悄声对苏公子说：“兄弟，我和我师傅还有事，就先走了。”
师徒二人从狗洞爬出库房，快步走向苏府大门。
在大门口，苏家的下人问：“二位客人这么快就要走？”
老马镇静的答道：“我们已将贵府公子送回了家，就不叨扰了。”
说完，老马和刘拾遗一前一后走出大门。
老马和刘拾遗往前走了几十步路。老马突然对徒弟说：“你转头看一眼，苏家的人跟上来了没有？”
刘拾遗回头望了一眼：“没有。”
老马直接从大步快走变成了一路小跑：“那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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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卫，平虏大将军府。
大将军府的后院之中有一个假山环绕的凉亭。大同卫总兵、平虏大将军、宣大总督仇鸾背着手，在凉亭中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
凉亭周围，有仇鸾的几十名亲兵守卫。
不多时，一位亲兵千户领着一个人来到凉亭。
这人四十多岁，一身儒袍，看上去是个读书人。他高耸的鹰钩鼻梁却出卖了他的儒袍——这人是鞑靼人。
“图列乌特使，久违了。”仇鸾朝着图列乌拱手道。
图列乌用一口流利的汉话质问仇鸾：“仇将军，你没有信守和我们大汗的约定。既然你破坏约定在前，就不要怪我们大汗终止和你的交易！”
仇鸾满嘴堆笑：“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破坏我们之间的约定了？”
图列乌摇头：“仇大将军，今年春六月，我们大汗兵临大同。你为了让我们大汗退兵，开出了条件。用不用我提醒提醒你都有哪些条件？”
仇鸾道：“用不着你提醒。白银七十万两，五十万担军粮都已经给了你们大汗。似乎没缺一两银子，一粒粮食吧？”
图列乌一脸傲慢的表情：“还有呢？不是说好每月卖给我们鞑靼部两百支火铳，五门弗朗机快炮么？这些年来，我们跟苏半城苏老板的生意做的很好。你非说苏半城已经被锦衣卫和东厂的人盯上了，随时有可能断了货。我们这才结束了和苏老板的交易，跟你做起了生意。可是，这两个月，我们没有收到你的货。这难道不算背约么？”
仇鸾恼羞成怒：“那是意外！我煞费苦心从东南运到山西的那批火器在沂州府被人劫了！”
图列乌毫不客气的坐到凉亭的石凳上：“那是你们自己的问题。我们不关心。我们大汗已经决定，不再跟大将军你做交易。还是苏老板比较守信用，我们会和他再次开始合作。”
仇鸾道：“图列乌，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么？我是钦命的宣大总督，管着宣府、大同两镇兵马！我要想让苏半城的货出不了关容易的很！”
图列乌不甘示弱：“怎么？你这是在威胁我？我是大汗特使，威胁我就是威胁我们大汗！呵，你的那些事情，如果我们大汗告诉你们的朝廷，会是怎样的结果？”
仇鸾闻言恢复了一丝理智：“你是大汗特使，我怎么敢威胁你？你刚才也说了，既然是做生意，就要遵守约定。可先背约的是你们！说好了我卖给你们火器，你们只拿这些火器对付兀良哈部和瓦剌部。上月我却收到了兵部的塘报。说腊月初二，有一股鞑靼骑兵骚扰冀州镇，这股骑兵除了装备弯刀、弓箭，每人身上还背着一杆弗朗机火铳！这不是告诉天下人，大明这边有人将火器偷卖给你们么？”
图列乌道：“呵，这不是你断货的理由！我这次来也不是找你商量的，只是传达大汗的命令！从今往后，我们只和苏老板做火器生意！除了火器生意，其他生意还可以继续跟大将军做！假如你能为苏老板运送的货开个方便之门，让货出关，我们大汗保证绝不会攻击你所守卫的大同和宣府两地。也绝不会告诉你们的朝廷——你在和我们做生意。”
仇鸾叹了口气：“好吧。俺答汉既然是这意思，我只能照办。”
图列乌抱怨道：“我们之间其实不光是火器生意出了问题。你们沂州的知府李四春大人，一直卖给我们大明江南的女人。上一批女人，个个丑陋！根本入不了我们各部贵族的眼。还有，你们那位锦衣卫赵副千户上月在大同卫卖给我们一批茶叶。那批茶叶经过行家品尝，是一年前的陈茶，根本不是他声称的新茶！你们大明的人，就是这样做生意的么？”
仇鸾解释道：“这事情有可原！我那批火器被劫，惊动了东厂和锦衣卫。现在锦衣卫和东厂派人来了山西。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我们暂时不敢从江南运好货过来。只能从山西当地搜罗了些茶叶和女人，送到草原上。我向你保证，只要东厂和锦衣卫的人一走，我一定让他们送最漂亮的女人，最有味道的茶到草原去！”
图列乌道：“但愿大将军能够言而有信。否则，女人、茶叶、盐、铁、铜、丝绸、瓷器这七桩生意我们也会交给苏老板。对了，我听说你们沂州的官府抓了苏老板的管家？请你立即释放他。请大将军保证苏老板家人的安全——他可是我们大汗的座上宾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