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之锦衣绣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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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生死簿通着天呢

    老马朝着孙治中指了指椅子:”孙大人,请坐!”

    孙治中垂首而立:”二位上差坐。下官站着就是。”

    锦衣卫,说白了就是皇上的家奴。锦衣卫专办钦案,上到指挥使,下到力士,无论身上有无圣旨,都算是钦差。故而孙治中口称上差。

    老马依旧是笑嘻嘻:“那我和我徒弟就不客气了!来,徒弟,坐。孙大人愿意站着,就让他站着吧。顺天府的大堂,天天坐着也够累的。站着正好舒展下筋骨。”

    孙治中瞥了一眼桌上放着的生死簿,心中咯噔一下,陪着笑说道:“上差,我这二弟,平日里缺管教,嘴上没有把门的。还请您老海涵。”

    老马摆摆手,还是笑容满面:“孙大人这是哪里话。我们哪敢海什么涵贵公子的高谈阔论?皇上前几日有旨,大战之后,要正人心而靖浮言!什么是浮言?贵公子刚才大谈什么俺答汗如何如何,仇鸾仇总兵如何如何,严首辅如何如何,这就是浮言!我这个小旗官不敢违抗圣旨,只能公事公办,把贵公子的高谈阔论记到这簿子上。”

    这位孙大人能坐上顺天府治中的高位,身后自然也有靠山。可他轻易不想招惹权势熏天的锦衣卫。眼前的小旗和力士虽然官品不高,手里的生死簿可通着天呢!

    孙治中走到老马面前,一拱手,顺手从袖口里掏出一枚银锞子,塞到老马手里:“上差救我二弟!唉,我也是在鞑靼人的铁蹄下滚过一回生死的人!您看在鞑靼人围城时,下官出过一把力的份上,就绕了我二弟吧!”

    老马将银锞子拿在手里掂了掂,塞进袖子里。这枚银锞子足有三十两银子!治中是从四品官,月俸不过四十一石,折算成银子不过十两而已。他这一出手就是三个月的俸禄!

    老马接了银子,立马话锋一转:“虽然贵公子犯了口出浮言的忌讳。不过嘛,既然有您孙大人的面子在,这里又只有我和我徒弟二人——幸好没我的上官。我们师徒二人,就替贵公子瞒了这事儿。”

    孙治中赶紧按着自己二弟的头:“还不赶紧给二位上差磕头谢罪?”

    孙公子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老马摆手:“罢了罢了!孙公子是何等金贵的人?给我们磕头我们怎么受得起。”

    老马说着,手放到了鸟笼上:“诶呦,这鸟真是灵物啊!这样的红子,放眼南北城都不多见。对了,徒弟,刚才孙公子说这红子值多少钱来着?”

    刘拾遗赶紧答话:“师傅,八十吊。”

    孙治中是混迹官场多少年的人?老马的弦外之音他怎能听不出?这是嫌三十两的孝敬少了!

    自古银贵钱贱,到了本朝,官面上一吊钱可兑一两银子。市面上,一吊钱却只能兑七钱银子。

    孙治中在袖子里摸索一番,掏出一张钱庄庄票,塞给老马。

    老马没看庄票的数目,只是说:“您看,说好了是下官和徒弟请孙大人您喝茶,让您破费了茶钱这怎么好意思?小二,来一壶高的,算在我账上!”

    孙治中吃了这亏,巴不得马上领着自己的二弟走人。

    老马执意要请他喝茶,他不好驳老马的面子。只好悻悻的坐下。孙公子则从地上起身,立在一旁。

    老马对孙治中指了指刘拾遗:“我这徒弟,刚入锦衣卫,还是个雏儿。”

    老马又对刘拾遗说:“徒弟啊,你记住,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这是打尧舜禹汤那辈子就传下来的老话!本朝因为说错一句话,或被丢进诏狱关到死,或被弃市问斩的人不在少数!”

    老马明里是在教训刘拾遗,暗里却是把这话说给孙治中听。

    孙治中连连称是:“上差说的是啊!下官在官场上,一向是谨言慎行!时刻记着为官的六字真言:少说话,多办事!咳,谁知道我家这不争气的混小子。。。。”

    老马拿起茶盅,喝了一口:“孙大人,好了,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老马拱拱手,带着刘拾遗下楼去了。

    茗香楼的二楼,只剩下孙治中和孙公子。

    孙治中压低声音,斥责他道:“你招子也不放亮写!怎么惹上了——那些人?那些人连我们府尹大人见到了都要头疼!”

    老马和刘拾遗下得茗香楼,他从袖中拿出那张钱庄庄票。只见上面写着“当钱七十千”。

    七十千,就是七十吊钱。

    老马把钱庄庄票递给刘拾遗:“那三十两的银锞子,我留着打酒喝了。这七十吊,你拿着置办家当。怎么样,师傅没骗你吧?说钱来,钱就来了!”

    刘拾遗推脱道:“这是那位孙大人孝敬您老的,我怎么能。。。”

    老马把钱庄庄票硬塞到刘拾遗袖管里:“让你拿着就拿着,哪那么多废话。徒弟啊,记住了,锦衣卫的力士、校尉、小旗,职衔虽低,发不了什么大财,却也不会缺小钱花!”

    刘拾遗问老马:“师傅,咱们平日里的差使,就是到这茶馆里听别人说什么,然后记到生死簿上么?”

    老马说道:“一个浪荡公子的几句浑话,怎么能记到生死簿子上去?你知不知道,刚才要是我真大笔一挥,动了生死簿,那位孙大人的前程,就走到头了!那个浪荡公子,也会被充军——做人啊,凡事还是给别人留线生机。不要赶尽杀绝!”

    锦衣卫本就是个赶尽杀绝的差使,老马这四十年却事事给别人留生机。这其实正是他四十年没有升迁的原因。

    老马又说:“去茶馆喝完了茶,该去找丐帮的人了!”

    刘拾遗怪道:“丐帮?找乞丐么?”

    老马点点头:“可别小瞧了乞丐,京里南北城,少了谁也少不了沿街乞讨的乞丐。京城在册的总有两百万口人。这两百万口人里头,鱼龙混杂。咱们五千锦衣卫中,管探听消息的查缉力士只有五六百。就是给咱们八双耳朵,也听不过来两百万张嘴说什么!这就要劳烦丐帮不计其数的兄弟们替咱们打探消息了!”

    老马领着刘拾遗,来到城北的一座破庙前。

    破庙的门口,十几个乞丐懒洋洋的躺在地上,捉着虱子晒日头。

    见老马来了,其中一个乞丐站起身:“马爷,您老来了?”

    老马捂着自己的鼻子:“高癞子,你身上这味儿,隔着十里都能闻到。这些年,你也从我手里拿了不少钱了。就不能买身干净的衣衫?”

    高癞子说道:“马爷您真会说笑。穿干净衣衫的乞丐,那还叫乞丐么?”

    老马又问:“别废话。我问你,最近有什么值钱的消息没有?马爷我兜里有钱,却不买没用的消息。”

    高癞子拍着脑瓜说道:“有这么几个事儿。一嘛,刑部员外郎吕大人家的管家,跟家里的婢女私通,弄大了婢女的肚子。”

    老马摇头:“一个从五品的小官,家里的管家偷鸡摸狗这算什么消息?”

    高癞子又说:“您别急啊,还有个事儿。大理寺卿胡大人家的厨子,偷着往京郊的猪场卖泔水。呵,那泔水里,竟是好鱼好肉。猪吃了可长膘呢。”

    老马对刘拾遗说道:“听见了么徒弟,这倒算是有用的消息。你想想看,家里的泔水里都是鱼肉,这官能清的了么?”

    说完老马从怀里掏出十个大子儿,扔给高癞子。

    “还有什么消息。”

    高癞子答道:“没了。”

    老马扭头正要走,高癞子突然叫住了他:“马爷,还有个消息,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老马说:“有屁赶紧放!”

    高癞子说道:“最近有几百从平谷县逃出来的老弱妇孺,一路乞讨来了京城。嘿,这群口外的傻货,不懂规矩。被我们丐帮的弟兄好一顿教训,而今已经归附我们丐帮了!”

    “什么?”刘拾遗不顾高癞子身上的恶臭,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你再说一遍!是——平谷县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