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恶美人:戒掉二手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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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的妻子

龙斐陌抿着唇,认认真真打量着她,他似乎极其舍不得她,望着她的眼神复杂的让人觉得揪心,还有些无以名状的悲凉。

他从来都是懂得权衡利弊的男子,要什么,能要什么,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否则以他如此不受宠的身份,在众多受宠的皇子之间今时今日也不会坐上太子的位置。

秦九已经说的如此直白了,他不是不懂。

深深叹了口气,最后望了一眼秦九,他似乎要把她刻进心底,眼神灼热中带着冰冷,望得秦九忍不住底下头避过他的视线,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移开目光,最后,对着小厮轻轻点了点头。

“走。”

秦九松了一口气,龙斐陌见她如此,心底五味繁杂,但他还是说:“我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秦九,有些人,我们都辜负不得,辜负不能。”

望着他和小厮渐行渐远的步伐,秦九思索了一下他这句话,最后,露出一个苦笑。

他是说,他辜负不了唐妙语么?

那么自己呢?辜负不了顾朝曦?可她秦九至始至终也没和顾朝曦真正好过,更没有对他承诺过什么!

若是不得辜负,辜负不能,为什么世上还是会有那么多的薄情负心人?

至于龙斐陌,他为什么会到大峡谷来?他一个太子,为什么会来到千里之外的边界?这些,其实管她秦九什么事呢?

她不过芸芸众生中最不起眼的一粒尘沙罢了,国家大事,还真与她无关。

龙斐陌已经上了马车,尽管带上了那么多的情绪,他的步伐仍然从容而坚定,最后停留在秦九眼中的是他最后掀开布帘望过来的那一眼,那双深邃的眼,漆黑的好似宝石,眼神沉甸甸的,带着决断,于是她懂了,从今以后,龙斐陌和秦九,再也不会有任何关系,他和她,将会彻底成为活在同一时代的两个世界的人。

马车载着主仆两人渐行渐远,隐约间,车内传来这样一段对话。

“主子,寻找洛三小姐的那些人需要召回来继续保护三小姐吗?”

顿了一顿,那个声音坚定地回道:“不用。你记着,从今以后她只是秦九,一个与本王没有任何关联的女人。”

“是。”

“怎么了?”秦九抬头,才发现少爷脸色很不好的正瞪着自己,不由得蹙了眉,疑惑道:“瞪我干什么?肉团子呢?”

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少爷似乎才发现肉团子不见了,不由得脸色更沉,以往纯然而精致的面容,带着风雨欲来的寒冷气息。

“肉团子不见了?”

秦九一时有些急,目光满场巡视,毕竟肉团子再怎么古灵精怪也不过才5岁大而已,若真要丢了,怎能让人不担心?

无心计较秦九的态度和之前听到那个让自己颇为震撼的消息,少爷抿着唇瞪了秦九一眼,开始在人群中旋转,目光焦急的在人群中穿梭。

骤然,秦九目光一扫,看到小团子肉肉胖胖的身体从旮旯小巷中跑出来,一边跑还一边不时拿眼角往身后往去,秦九不由得大叫了一声:“肉团子!”

少爷听到了声音,同时也看了肉团子,两个人大步往小巷口跑去。

“你去哪儿了?”少爷赶到小团子面前,不悦的皱着眉。

秦九半蹲下来将小团子抱在怀中,望着巷子深处,却见巷子内空无一人,安静而诡异,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刚刚见了谁?”

小团子有些委屈的对手指,明明他是消失了,为什么这两个人一点儿也不担心?除了质疑还是质疑!呜呜……小团子好委屈。

“小哥,人家明明只是走错路了嘛,小团子又不是故意的……”

小团子说着,偷偷拿眼角窥了眼身后的小巷口,看到没人,似乎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聪明,可毕竟才5岁大。这样明显的动作很明显得出卖了他。

少爷和秦九对望一眼,然后望着秦九问,“他刚刚见了别人?”

望了眼满眼委屈的肉团子,秦九皱起眉,这么明显难道少爷看不出来么?为什么还要问她?没有多想,她不太确定地点点头,“大概是的,你也知道肉团子不比一般的孩子……”

不等少爷和秦九追问,肉团子把玩着手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刚刚马车来的好快……吓死小团子了啦……小哥……”他抽泣两声,眨着泪眼可怜巴巴地望着少爷,“小哥都只顾美人姐姐,只顾着和别人争风吃醋,都不管小团子了啦……”顿一顿,小团子见两个人还准备继续追问,含着眼泪,无限委屈地望着两人,凄凄艾艾地道:“明明美人姐姐都说已经和别的男人拜过堂了呢……”

少爷心底微微一凉,那双眼眸,突然间漆黑深邃的让人觉得似无底洞,他望着秦九,那双眼,似乎随时都可以将她的魂魄吸进去。

这种眼神,好熟悉,秦九一时愣住了。

少爷的心底却是一沉再沉,他的心情非常复杂,沉重的让他觉得连撑起自己身体的力气都随着她一愣之后尴尬却并不否认的表情而消失殆尽。

“阿九……”他蠕着唇,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只能这样怔怔地望着她,之前在龙斐陌面前的据理力争与无理取闹,此刻,半分不剩。

原来,她曾和别的男子拜过堂,他竟是如此在意,连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何在一刻,整颗心都是凉的,仿佛心底突然之间发现了一个无底大洞。

有很多东西,他都搞不清楚。

比如,为何明明当初不该走崤山那条路,他却仿佛算好了一般走到崤山山头并再也走不动,在看到她出现的那一刻,他会觉得他就是在等她,如此熟悉而心悸,仿佛等了一个世纪般就为了等她这么一个人。

比如,为什么会听到她说自己叫十九那一刻,心痛的恨不能死掉,为何如此执意要叫她阿九……阿九……阿九……就好像曾经叫过成千上万次般熟悉。

他是喜欢她的,不用怀疑,不用质疑,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可就是如此笃定而明确的知道,自己喜欢她,甚至……爱她。

仿佛于茫茫人海中,不管你遇见多少人,多少事,只要一碰到她,一个眼神的交汇,你并会知道,这个人,她一定和你有着什么,或许即将发生什么。

少爷的感觉,从没如此强烈过。

“阿九……我……”

他刚开口秦九就打断他了,带着些微的尴尬和坚决,“是的,我是别人的妻子,虽然我很不想承认那场荒谬的婚礼,但是谁也否认不了我曾经当着众人的面真真切切的和他拜过堂,少爷,我并不想瞒你的。”

少爷在那一瞬间,连呼吸都是凝固的,他似乎呆了,就那样呆呆的望着秦九,目光穿过她望向无尽空虚的尽头,有星星点点的星火从他眼中湮灭。过了许久,秦九都有些不耐烦了,他才回过神来,眼神滴落暗沉,嘴角勉强牵起一缕淡薄浅笑,“既然答应了拜堂,为什么还要逃?”

既然拜堂了,为什么还要逃?

仿佛被人戳中了心中最为柔软的一刻,又或许是有人将鲜血淋漓的伤口重新撕开,秦九在撕心裂肺的痛过之后心中竟只剩下麻木与木然。

垂下眼,她笑的云淡风轻,可这份云淡风轻中到底带着几许伤悲,谁人能看得懂?

“因为……某个人曾经信誓旦旦答应我去抢亲,在拜堂的最后一刻,我都一直以为他会去…我想,如果他隐在暗中,只要我一旦和人拜堂,他必然会出现…可是……我算错了……直到完成最后一个仪式,直到我被送进洞房,他仍然没有出现过……”

她摇了摇头,抬起眼,望着少爷笑了笑,“其实很傻的是不是?我当时没想过拜堂后我就会成为了别人的妻子,不管我愿不愿意或乐不乐意,唯一的想法竟然是他为什么没有来……”

傻。

是真的很傻,当时的自己,做出那样的举动,连自己都为自己而感到可怜。

那是一种怎样的无望悲哀?已至于她在以后的无数个日夜里,不管经历怎样的伤与痛,生与死,都再也流不出半滴眼泪。

“阿九,你有没有,后悔过?”少爷的声音很低很低,似乎风一吹就能散。

“后悔什么呢?”秦九有些嘲讽一笑,“后悔和别人拜了堂?还是后悔不该轻信那人说会去抢婚的话?亦或者后悔自己不该爱上那个人?”

偏过头,望着脸色格外苍白的少爷,秦九脸上的疑惑一闪而逝,却没有深思,“我是后悔,后悔不该拜堂,后悔不该伤了那个和我拜过堂的丈夫……”

那些你欠下的账,总有一日,你都必须还回去。

那些你爱过的人,终有一日,会爱你。

“我最最后悔的是……爱上了那个人……”秦九的声音一字一字,说的极慢极轻,却仿佛惊雷般炸响在少爷耳畔,以至于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为什么听了那话之后脚步踉跄的几乎站立不稳。

她说:“如果时光倒回从前,即使擦肩而过,即使我和他必须成为两个世界的陌生人,我也宁愿从来没认识过十艳,从来没爱过十艳。”

其实她说这话的语气并没有多大的起伏,仿佛这些字眼早就刻在心上,她用那样平淡而没有任何波澜的语调说出来,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罢了。

可是那一刻,少爷的脸色在阳光的照耀下,却苍白的近乎透明。

“十艳?咦?这不是小……唔……”肉团子望了望秦九又望了望少爷,忽然奇怪的叫了一声,可下一秒,他的嘴被少爷用手彻底挡住了。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少爷狠狠瞪了一眼肉团子,却连目光都带着几许茫然。

肉团子委屈的撇撇嘴,望了望空空如也的巷子,心中忍不住一叹,我算是尽力了,沈儿,能不能让小哥改变主意回帝城,可就全看你的了。

“少爷,你怎么了?有什么话是肉团子不能说的吗?”秦九有些疑惑,没有注意到肉团子的目光。

少爷摇了摇头,催下浓密的睫毛挡住了双眼中的神色,有些恍惚地回道:“我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有些难过罢了,没想到阿九竟已是别人的妻子了呢。”

他这样说,秦九有些尴尬,也不好再追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