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裕皇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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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玉郎

    清晨的一阵清风徐来,带着稻苗的清香,沁人心脾。阳春三月的农人,稀稀拉拉的散落在一望无际的水田里,忙着插秧。不时还能传来几声,岭南当地独有的歌调。

    大裕兰氏老祖,盘坐在慈归大殿主厅的凤席上,看着膝下正在嬉闹的后辈女眷和孩童们,昏黄的双目,流露出无比慈爱的神情,嘴里却依旧喃喃地回忆中的歌调:“谁家姑娘做新娘,嫁到北村玉郎家?从此可以升天去,不用埋头苦作农。”

    这是当年家住诺云岭山下,小河村东头的张婆姨,在大家这边唱罢那边和的歌调声中,生插了一声。她这一唱,不由得让,当时田中插秧的年轻姑娘们不由得心中,起了一丝波澜。却也引得一帮小伙子们,一阵起哄:“张婆姨,张婆姨,只恨自己生得早,不能贴花做新娘!哈哈哈……”

    “去去去!”这张婆姨,原本还因能在众人的歌调中,插上这么一句而有些得意,却见众人如此起哄,顿时便怒骂了一句:“你们这些猴崽子,懂个啥!都滚一边去。”说着,便收拾起自家的农具,拉着已是满脸羞涩的自家姑娘,就往水田外走去。后面还跟着一个年纪略大些的姑娘,也一同离去。因为是她夫家寄养来的外甥女兰诺子。在张家寄人篱下,不被看中。都快二十岁了,也为许配人家,只当是丫鬟用着。所以,这姑娘走时,把头埋得比张婆姨母女还低。当然,大家心里也都十分清楚这小河村里,最想把姑娘嫁到玉家去的,就是这爱慕虚荣的张婆姨了。大家也就借这档口,羞辱了张婆姨。

    而这歌调中的“玉郎”,却是当时大家都未见过的男子。大家只是知道,村北山林中,有一座不大的三进院落。那引得众多姑娘心波荡漾的“玉郎”就住在其中。至于,他的来历,也没人说的清楚。更让人不解的是,曾经有人试图找到这个院落,以求可以见到其真容,但却始终未能寻到。所以有人传说,这“玉郎”乃是天神下凡,出入皆有法力,凡人不得以见。这样一位神秘的郎君,谁不想嫁女于他,而谁又能嫁女于他呢?

    “老祖宗,那传说中的玉郎,可是开国的太祖武元爷啊?”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宫女,端着金盘,躬身贴近老祖的耳边,略带调皮而又痴痴地问道。

    “鬼丫头!”老祖会心一笑,伸出她那苍老的手,掐了掐那似乎可以挤出水来的脸蛋,说道:“这宫里也只有你,敢在我这里,不懂规矩。”

    小宫女不由得吐了吐舌头,随即拿起金盘中的葡萄,喂到老祖的嘴旁,又略带调皮地说道:“老祖宗,敏儿知道错了!”

    老祖嘴里嚼着葡萄,没有再去理会这调皮的小宫女敏儿,闭上眼睛,又沉浸在那久远的回忆里。

    如今她只记得,当时众人一个劲地泼着稻田里的水,不依不饶的嬉笑着。以至于,之后的半月,他们家里人,也因为觉得此事太丢人,便都没有出过门,因而错过了插秧的时节。可等到再次下地时,却发现自家的水田已是满满的水稻。而且,长得郁郁葱葱,比往常还好。后来听周围的人传说,是几个不知名的小伙子,一直帮着打理这片水田。这让张婆姨兴奋不已,她猜想这一定是玉郎安排的。此后,不管何时何地,总是仰着下巴。逢人便说,北村玉郎差人为我家打理庄家,将来我家贤婿定是他。而且还让自己的姑娘,也是如此。张婆姨的男人,至此走在村里的路上,也觉得被村民老乡,高看一眼。至于,那夫家的外甥女,则同往常一样,从未将此事挂在嘴边。依旧将自己的头,埋得低低的。可奇怪的是,自从这次下地之后,这几个人就再也未出现过。

    老祖缓缓地睁开眼,只见殿门外,一个身着轻甲的少年站在那里。虽然,看不起具体是谁?但却让老祖不由得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玉郎”一般。

    那年深秋,西南胡蛮抢夺秋粮,为抢夺秋粮,东出诺云岭山口。在此的方圆百里的村落,几乎被屠戮殆尽。整个小河村,也只有兰诺子和不多的人,逃了出来。半路上,又遇见蛮兵,将大家冲散。她自己也近乎昏死过去。就在兰诺子将要合眼时,只见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带着十几个壮年,冲杀过来,把众人救下。

    等兰诺子醒来时,正巧看见一个面色清秀的少年,给周围的人,分发食物。那少年见自己醒了,便疾步而至,给她喂水。看他年轻俊美的脸上还不时,露出天真如同朝阳一般的笑容。这是兰诺子这二十年来,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关照的温暖。身子自然而然地蜷缩进少年的怀里。而这少年,虽然不过十五六岁,却也懂得几分怜香惜玉,此后便开始细心地照料着,眼前的姐姐。

    后来,她才知道,春天的秧苗,就是这少年差人打理的。他就是人们口口传唱的“玉郎”,那青衣男子的弟弟。后来,这少年经过十五年的的努力,开创了大裕帝国。也就是刚才那个叫敏儿的小宫女,所说的武元皇帝太祖玉孟平。而兰诺子呢,自然就是正盘坐于此,回忆当初的兰氏老祖。

    “老祖宗,博阳侯来了。”慈归殿总领太监饶潘年一边快步走入主厅,一边招呼着嬉闹玩耍的众人散去,来到凤席阶下,一脸谄媚地跪匍着,向老祖禀道:“侯爷这就要奉旨出征。特来向老祖宗辞行!”

    “哦,生寒来了。快让他进来!”老祖听说是曾孙儿要给她辞行,便急忙唤他进殿。

    “这……”饶潘年犹豫了一下,收起脸上的谄媚转而正色回道:“侯爷这是要出征。正身穿甲胄,恐怕不宜进殿,面辞您老人家!”

    “怎么,我老太太要和自己的曾孙儿说两句话,有什么不妥的吗?”

    “这……”饶潘年此时还有些犹豫,可见到这位历经四朝君王,已年近九旬的兰氏老祖,那逐渐严肃起来的面色,也好回了一声:“诺!”随即起身来到殿外,传博阳侯玉生寒进殿辞行。

    “奉老祖宗的懿旨,请侯爷进殿辞行。”饶潘年躬身道:“请侯爷解剑!”

    “劳烦公公了。”博阳候玉生寒也没想太多,只知道这是老祖宗的意思,便一边说着,一边解下腰间的佩剑,交给身边的另一个小公公,跟随着饶潘年走进大殿去。

    没有注意到,殿前值守的太监,不知何时少了个人。悄悄地朝皇帝的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北别院的良武阁中,大裕帝国的第四代皇帝玉恒琦,一边略带愁容的看着挂在墙面上的《大裕全疆图》,一边听这小太监讲着,博阳候穿甲进殿的事情。

    没等小太监说完,皇帝不由得苦笑着说道:“老祖宗毕竟年纪大了,有时不讲礼数,就随她老人家去吧.”皇帝转过身,走到御桌后,坐了下来,仰着他那有些臃肿的身子,接着说道:“博阳候是先帝当年亲征楼桓时,收养的义子,是朕的御弟。他此次入后宫,给老祖宗辞行也是朕让他去的。穿甲进殿嘛?”皇帝摆了摆手,无奈地说道:“算了,算了!毕竟,他这是要出征的人,而且还有老祖宗的懿旨,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说完,便摆了摆手,示意让这小太监退下。自己拿起一卷书,漫不经心地读着。

    而那个小太监却不由地一愣,心想:“明明是饶公公让他来告诉皇帝,博阳候不按礼数,穿甲进殿的。可看这情景,皇帝并没有要处罚博阳侯的意思。”

    “还不下去!”站在一旁的内侍大总管焦秉,见这小太监还跪在原地,厉声喝道:“陛下的意思,你们这些奴才,听不懂吗?难道想挨板子吗?还不赶快下去!”

    “传朕的口谕,明日博阳侯带兵出征,由太子代朕,前去践行。”皇帝放下手中的书,端坐起来,正色厉声地说道:“下去传旨吧。”

    小太监连忙“诺”了一声,便爬起身来,躬腰退下,快步向东宫而去。

    看着这急忙离去的背影,皇帝的脸色渐渐地阴沉了下来。测了侧身子,对身边的焦秉说道:“差人去传右武卫中郎将来这里见朕。”说完,又向焦秉摆了摆手。

    “诺。”焦秉会意地散去了周围的宫人,自己也躬身退下。

    此刻,皇帝独自坐在良武阁中,冷冷地笑道:“生寒啊生寒!你这个‘小玉郎’,终究还是不能让朕放心。还是找个人,好好看着你吧!”

    慈归殿这边,老祖看着一身戎装的曾孙儿,高兴地合不拢嘴。直接叫他,来到自己的身边,摸着玉生寒的脸庞,说道:“我的小玉郎长大了!如今也能穿甲上阵,卫护河山了。”

    “老祖宗,孙儿是我大裕的儿郎。自然是要上阵杀敌,护我江山的!”

    “好好好!”这话听得老祖,很是欣慰,接着说道:“你明日就要出征了。老祖宗我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

    玉生寒既而起身,走下台阶,跪匐在地,大声说道:“请老祖宗保重!曾孙玉生寒就此辞行!”说完,起身离去。

    老祖看着那走远的背影,恍然又看见她的玉郎,不忍得闭上眼睛,嘴里轻轻地哼起,她无比熟悉的岭南诺云歌调。敏儿这时凑近到耳旁,也是轻轻地说道:“老祖宗,侯爷走了。”

    老祖缓缓地睁开眼,此刻却是无比严肃的目光,“刚才是不是有人去御书房找皇上了?”敏儿愣了下,回道:“老祖宗,敏儿这就去查!”

    “唉!”只听老祖一声叹息,“算了吧!这些小子们都长了。就让他们自己去折腾吧。”说完,便让敏儿扶着回卧房休息了。

    站在凤席阶下,饶潘年此刻却是一身冷汗,好久没有回过神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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