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幽冥惧
thu mar 26 21:19:56 cst 2015
来到主殿，只见宫主低头细细的泯茶。她一身雍容华贵，体态端庄得体，皮肤靡颜腻理，面容蛾首蛾眉。座旁二宫主冷冷的望着进来的少年，眼神带了鄙夷神色。
“参见宫主、二宫主。”少年恭谨的跪下。
宫主慢慢品完了杯中之茶，不紧不慢的吐出话语，“哟，今儿倒是来了啊。本宫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徒儿来晚了，请两位宫主责罚。”
二宫主冷笑了一声，嗔视少年，“责罚？是该责罚！”她转头看向宫主，“姐姐，你看看他！让他休息了三天三夜，竟还是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真是惹人生气！”
宫主并未生气，她将茶具轻轻放于一侧，“池研，你还记得今儿是什么日子吗？”
地上的少年微楞，他想了一会儿，“风瑾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记得倒是清楚，本宫还以为你幽禁的久了，连日子都给忘了呢。”
听到幽禁二字，少年身体微微发颤。那挥之不去的令人癫狂的恐惧感又席上心头。
到处都是漆黑的，他被锁在冰冷的铁柱上，一根粗大的锁链将他的脖子牢牢的扣在铁柱上，让他每挣扎一下就会呼吸不畅，他全身上下都被缠上了细小的锁链，一根手指都不能动，唯一能动的就是脑子。他被迫吃了让人失声的毒药，连一句嘶哑的话语都说不出来。寒冷刺骨的水每日子时上涨至浸没他脖子以下的部位，正午才会退回膝盖的位置。他不被允许进食，只是每当他被折磨的体力消耗殆尽到再也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宫主才会亲自前来给他输送一点内力来维持他的生存。
没有人来陪伴他，四周静的只听到水细细流淌的声音。
那真是一段黑暗的日子，他在日日夜夜的孤独和恐惧中憋到快要疯掉。
宫主看到了他微妙的动作，她嘴角扬起一丝笑容。
“池研，你还害怕吗？”似是关切的话语，“还在怪本宫吗？”
“徒儿不害怕，不怪宫主。”
“那你还听本宫的话吗？”
“徒儿定谨遵宫主教诲。”
宫主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今儿也不罚你了。”
“姐姐，他无视门规，你就这么饶恕过他？怎么也得罚他个十鞭子吧。”二宫主不依不饶。
“妹妹，不就是迟了一小会儿吗，你就别过意不去了。看他这苍白的脸庞，估计是昨晚没睡好吧。”
二宫主冷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宫主提起裙裾，走到少年的面前，镶着翡翠和夜明珠的锦鞋映入少年眼中。
“抬起头来，望着我。”
少年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对上了宫主深黑的瞳孔，他在宫主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似是喜欢，又似是厌恶。
宫主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摸上了少年的眉梢，继而向下，想要抚摸少年的眼睛。
“你的双眸会招来不幸，妖瞳。”
她的手继续向下，触上了他的心脏。
少年一震。
轻轻一点少年脆弱的心脏。
“疼吗？”
“……不”
宫主缩回手指，却立刻又伸了出来，再次点上了少年的心脏。
这次，她动用了一成内力。
少年眼前一黑，额头汗珠滴落，温热的液体想从嘴中涌出，他咽了下去。他伸出双手撑着地面来稳住自己身体不倒。
“疼吗？”耳边传来宫主低低的问候声。
少年想说不，却怕开口喷出一口鲜血，只能努力的摇摇头。
“好孩子”，宫主抚摸着他的头发，“真听话！”
宫主放下手，转身，移步回座。
“今儿叫你来，是有一件事需要你来办。”
“……宫主尽管吩咐。”
“我想让你杀一个人。”
少年抬头，冰蓝色的眼眸里透着不敢置信的神色。
“怎么？不敢吗？”没有听到少年的回答，宫主再问，“好孩子，你会术法，这个人绝对不会难为到你。”
“……宫主，我……”少年的双拳握紧。
宫主停止了向前的步伐，转头，“池研，你说什么？”
“宫主，我……不想杀人，请宫主恕罪！”少年重重的磕头。
“你再说一遍。”
“宫主，我不想杀人，请宫主赎罪！”
“不想杀人？”宫主嘴角挂着一起笑容，甚是诡异，“你在说什么啊，你不是已经杀过很多人了吗？”
不……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少年眼神恐惧、混乱、绝望，那些冤魂在夜里天天缠上他，一闭眼就是他们痛苦的哭喊声、哀求声、诅咒声。
他还记得那一日，那些人捉住了他。他们把他绑了起来，扯住他的头发，扒开他的眼皮，将勺子一样的东西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想要将他的双眸挖出。他拼命地挣扎，那些人就越按越紧。他哭着乞求他们不要挖掉他的眼睛，他们就拿了一块布塞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叫出声。最后他绝望了，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些人已经死了。
“所以说啊，你是罪人。你要赎罪啊。池研，如果你不好好赎罪的话，总有一天你身边的人都会因为你而受到报应的。”宫主再次走到了他的身边，在他耳畔喃喃。
我是罪人，我要赎罪。
但是……我真的不想杀人。
仿佛是明白了少年心中所想，宫主脸色渐渐变冷。她一抬手，无形之间的一股内力将少年挥出去几丈远。
重重的摔在地上，少年只觉得全身都麻痹了，他想开口说什么，一开口，吐出一口鲜红的液体。然后，再也抑制不住的吐出第二口、第三口，瘫倒在地。他试图爬起来跪下，但每每尝试都失败了，只能在地上蜷缩起身体。
“姐姐，看吧！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他不会听你的话的，你偏不信。”二宫主似看好戏的抿嘴笑了笑，“姐姐好言相劝了这么久，他也不领情。我看啊，倒不如一上来就赏他个一百鞭子效果好。”
宫主不理二宫主的冷嘲热讽，径直走到了少年的身侧。
“什么时候学会反抗我了？”声音依旧不温不火，“三年时间的幽闭还没让你学乖吗？还是说，你觉得时间不够长，没能让你有所感悟？”
“我让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为你自己赎罪，可你为什么总不听话呢？明明是苟延残喘的活着，为什么还偏偏想依照执念来活呢？”
少年无力辩解，只能痛苦的摇头，眼神迷离。
这时，门外一个下人来报，“启禀宫主，主殿外凤鸾圣女求见。”
宫主眼神眯了眯，“哦？让她进来。”
门口探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素净如莲的少女挪着步伐走进主殿。当她来到离少年二十步之遥时，看到了瘫倒在地的少年和那满目的红色。她眼睛微微泛红，泛着泪光，然后紧抿了抿嘴唇。
少年很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面色较好，可无论他怎么遮挡，那满目的殷红终是遮挡不住的。
“大圣殿凤鸾圣女殿下昨日匆匆前来，请求急见，所为何事？”
“听闻常雪山缥缈宫两位宫主有着绝代的容颜，深厚的武学功底和天下无双的医术。大圣殿吾皇特派我前来指教一二。”少女拱手以示尊重。
“不敢当。我和妹妹只是稍稍懂些药理罢了，算不上天下无双。”宫主自谦，“既然是大圣殿皇的意思，我和妹妹定当倾力相助。只是不知道想指教些什么？”
“吾皇日理万机，呕心沥血，不敢斯须自逸。近些日子因操劳过度而染上病症，身体每况愈下。殿中圣医都对此病束手无策，事因如此便让我前来拜访常雪山缥缈宫的两位宫主。”少女言辞有礼。
“哦？能让大圣殿圣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那想必是极少见的病症吧。不妨说来听听。”宫主有了几分兴致。
少女双拳稍稍握紧，似乎不方便作答。
宫主微微一笑，给了一个眼神示意下人们离开。
少年咬了咬下唇，装作无事的样子离开了大殿。
“现在他们都离开了，殿下可以说了吧。”
少女松开了双手，直视宫主，“吾皇在一月以前的某个夜里全身的骨骼突然剧烈的颤动，痛得头昏眼花，无法合眼，第二日清晨醒来发现竟衰老了许多。至此以后，每每夜里阴气最重的时候，骨骼都会如此颤动，一月下来，竟像是苍老了几十年似的。”少女的声音微微发颤，“大圣殿所有御用的圣医都对此疾束手无策，他们用尽了所有的方法，却一点起色也没有。碍于一些觊觎大圣殿的图谋不轨的人，吾皇封闭了所有关于他得病的消息。他不允许皇宫的人介入，只派了我一人孤身前往常雪山。而就在三天前，我出发之时，他已经衰老的无法下床了。”
“殿下”，宫主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她和二宫主对视了一眼，双方交换了眼神，“这可不是普通的疾病啊，幸好殿下来的及时，再迟个十天，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大圣殿皇啊。”
“这么说，两位宫主有办法救吾皇？”
只听症状就能断定是何种疾病，不愧是神医！
少女两眼一亮，十分欣喜。
“大圣殿皇是被人下了毒。传言南疆阿姆伽玛之林的最深处有一口泉水，那口遭到诅咒的泉水是世间与地狱的连接口，无数怨灵集聚于水中。泉水本体呈现黑色，离开母体后会变成和寻常之水无异的透明色。将这种泉水稀释百倍，只需稀释后的一滴，结合其他药材，便可以制成百毒榜上‘三绝杀’之一的‘幽冥惧’。这种毒药使人衰老的速度远高于常人，几乎是一日如寻常人一年。”宫主眼神充满了惊讶，“竟会有人真的去取那泉水！那泉水如不用特殊器皿盛放，被粘在皮肤之上，可是会瞬间化白骨的啊！”
“你是说吾皇中了此毒？”少女惊呼，“是有人想陷害他？那这种毒有解药吗？”
宫主摇头，“此毒无解。”
“……无解？就是说……”少女眼眶湿润，她哽咽，“吾皇他……不可能”
突然，她跪下，五体投地，“两位宫主，求求你们，救救吾皇！”
此举令座上两位宫主吃了一惊，二宫主赶忙起身上前扶起她，“殿下切莫再行此大礼，我和姐姐承受不起。”
“殿下莫急，我们自有办法可以缓燃眉之急。”宫主的声音响起。
少女欣喜的抬头。
“但此举并非长久之计，只能暂时减缓大圣殿皇的衰老速度。若想恢复正常的生长速度，还需取得一味药材，名为长生珠。”
“长生珠？”
“此极邪恶之剧毒，只有用最神圣光明的物品才能解除。最光明之物只存在于九霄的天界，传言中的‘七皓玲珑莲’。只可惜，这种神物并不存在于世间，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东海龙宫里有一名为长生树的巨型植物，其冠每千年自然结一果实，果实采撷和孕育了天上日月星辰之皓光，太空中风晴雨露之润泽，大地上山川万木的颖华，人世间的精、神、魂、灵之瑞祥，融于一身，具有让人长生不老的奇效，乃东海龙宫镇宫之物，故将其命名为长生珠。”
宫主停了停，“但它的灵力只能中和‘幽冥惧’的作用，并不能让大圣殿皇返老还童。”
“也就是说，吾皇只能保持现在的模样，并没有办法还原？”
宫主点点头。
少女眼神略微黯淡。
“殿下，当务之急是救大圣殿皇，其他的事稍后再议吧。我早些年炼制了一颗掺杂众多灵芝仙葩和少许长生珠粉末的药丸，能将大圣殿皇的衰老延迟一个月，你拿着它去吧。切记，一定要在一月之内得到长生珠。”说罢，从衣间摸出了一个瓷瓶。
少女双手接过瓷瓶，“我代大圣殿谢谢两位宫主的大恩大德，大圣殿欠贵宫一个人情。日后若有所需，力所能及之事，大圣殿定助贵宫一臂之力。”
“殿下不必如此，早年我欠大圣殿皇一个人情，如此一来，便算是还清了罢。”
“宫主，事不宜迟，请恕我无法再奉陪，就此告辞。”少女行礼，她迫不及待地想回大圣殿。
“圣女殿下不懂武功，此行你一人回去过于危险，请允许我派遣人与你同行。”
“无妨，我本是一人孤身前来，道路已经熟悉。再者，一路我便衣出行，并未有人认出。”
宫主摇摇头，“不是指此。殿下已被识穿身份，你的身上被人下了‘踯躅粉’，这种东西可以追寻你的方位。看来是有人图谋不轨啊！”
少女微微吃惊，这种味道自己竟没有察觉到？
宫主挥袖，少女只觉鼻尖有一种淡淡的幽香之气。
“我已用‘百合香’盖住了殿下身上的‘踯躅粉’。”
“多谢宫主提醒。”
“圣女殿下，你此行本应由我或妹妹陪同。奈何近日，我和妹妹被琐事缠身，无法脱身护送殿下前去大圣殿。护送圣女殿下的任务便交由小徒南宫池研。”
研……
少女身体轻轻发抖。
“殿下无须担心，小徒年纪轻但功夫倒是不错，不说武功盖世，对付绝大多数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如若没有他事，请容许我和小徒私下交谈两句，殿下请在飘渺宫外静等片刻吧。”
“多谢。”少女言谢告辞。
少女走出大殿，见少年跪于门外的风雪中。
来到主殿，只见宫主低头细细的泯茶。她一身雍容华贵，体态端庄得体，皮肤靡颜腻理，面容蛾首蛾眉。座旁二宫主冷冷的望着进来的少年，眼神带了鄙夷神色。
“参见宫主、二宫主。”少年恭谨的跪下。
宫主慢慢品完了杯中之茶，不紧不慢的吐出话语，“哟，今儿倒是来了啊。本宫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徒儿来晚了，请两位宫主责罚。”
二宫主冷笑了一声，嗔视少年，“责罚？是该责罚！”她转头看向宫主，“姐姐，你看看他！让他休息了三天三夜，竟还是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真是惹人生气！”
宫主并未生气，她将茶具轻轻放于一侧，“池研，你还记得今儿是什么日子吗？”
地上的少年微楞，他想了一会儿，“风瑾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记得倒是清楚，本宫还以为你幽禁的久了，连日子都给忘了呢。”
听到幽禁二字，少年身体微微发颤。那挥之不去的令人癫狂的恐惧感又席上心头。
到处都是漆黑的，他被锁在冰冷的铁柱上，一根粗大的锁链将他的脖子牢牢的扣在铁柱上，让他每挣扎一下就会呼吸不畅，他全身上下都被缠上了细小的锁链，一根手指都不能动，唯一能动的就是脑子。他被迫吃了让人失声的毒药，连一句嘶哑的话语都说不出来。寒冷刺骨的水每日子时上涨至浸没他脖子以下的部位，正午才会退回膝盖的位置。他不被允许进食，只是每当他被折磨的体力消耗殆尽到再也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宫主才会亲自前来给他输送一点内力来维持他的生存。
没有人来陪伴他，四周静的只听到水细细流淌的声音。
那真是一段黑暗的日子，他在日日夜夜的孤独和恐惧中憋到快要疯掉。
宫主看到了他微妙的动作，她嘴角扬起一丝笑容。
“池研，你还害怕吗？”似是关切的话语，“还在怪本宫吗？”
“徒儿不害怕，不怪宫主。”
“那你还听本宫的话吗？”
“徒儿定谨遵宫主教诲。”
宫主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今儿也不罚你了。”
“姐姐，他无视门规，你就这么饶恕过他？怎么也得罚他个十鞭子吧。”二宫主不依不饶。
“妹妹，不就是迟了一小会儿吗，你就别过意不去了。看他这苍白的脸庞，估计是昨晚没睡好吧。”
二宫主冷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宫主提起裙裾，走到少年的面前，镶着翡翠和夜明珠的锦鞋映入少年眼中。
“抬起头来，望着我。”
少年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对上了宫主深黑的瞳孔，他在宫主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似是喜欢，又似是厌恶。
宫主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摸上了少年的眉梢，继而向下，想要抚摸少年的眼睛。
“你的双眸会招来不幸，妖瞳。”
她的手继续向下，触上了他的心脏。
少年一震。
轻轻一点少年脆弱的心脏。
“疼吗？”
“……不”
宫主缩回手指，却立刻又伸了出来，再次点上了少年的心脏。
这次，她动用了一成内力。
少年眼前一黑，额头汗珠滴落，温热的液体想从嘴中涌出，他咽了下去。他伸出双手撑着地面来稳住自己身体不倒。
“疼吗？”耳边传来宫主低低的问候声。
少年想说不，却怕开口喷出一口鲜血，只能努力的摇摇头。
“好孩子”，宫主抚摸着他的头发，“真听话！”
宫主放下手，转身，移步回座。
“今儿叫你来，是有一件事需要你来办。”
“……宫主尽管吩咐。”
“我想让你杀一个人。”
少年抬头，冰蓝色的眼眸里透着不敢置信的神色。
“怎么？不敢吗？”没有听到少年的回答，宫主再问，“好孩子，你会术法，这个人绝对不会难为到你。”
“……宫主，我……”少年的双拳握紧。
宫主停止了向前的步伐，转头，“池研，你说什么？”
“宫主，我……不想杀人，请宫主恕罪！”少年重重的磕头。
“你再说一遍。”
“宫主，我不想杀人，请宫主赎罪！”
“不想杀人？”宫主嘴角挂着一起笑容，甚是诡异，“你在说什么啊，你不是已经杀过很多人了吗？”
不……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少年眼神恐惧、混乱、绝望，那些冤魂在夜里天天缠上他，一闭眼就是他们痛苦的哭喊声、哀求声、诅咒声。
他还记得那一日，那些人捉住了他。他们把他绑了起来，扯住他的头发，扒开他的眼皮，将勺子一样的东西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想要将他的双眸挖出。他拼命地挣扎，那些人就越按越紧。他哭着乞求他们不要挖掉他的眼睛，他们就拿了一块布塞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叫出声。最后他绝望了，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些人已经死了。
“所以说啊，你是罪人。你要赎罪啊。池研，如果你不好好赎罪的话，总有一天你身边的人都会因为你而受到报应的。”宫主再次走到了他的身边，在他耳畔喃喃。
我是罪人，我要赎罪。
但是……我真的不想杀人。
仿佛是明白了少年心中所想，宫主脸色渐渐变冷。她一抬手，无形之间的一股内力将少年挥出去几丈远。
重重的摔在地上，少年只觉得全身都麻痹了，他想开口说什么，一开口，吐出一口鲜红的液体。然后，再也抑制不住的吐出第二口、第三口，瘫倒在地。他试图爬起来跪下，但每每尝试都失败了，只能在地上蜷缩起身体。
“姐姐，看吧！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他不会听你的话的，你偏不信。”二宫主似看好戏的抿嘴笑了笑，“姐姐好言相劝了这么久，他也不领情。我看啊，倒不如一上来就赏他个一百鞭子效果好。”
宫主不理二宫主的冷嘲热讽，径直走到了少年的身侧。
“什么时候学会反抗我了？”声音依旧不温不火，“三年时间的幽闭还没让你学乖吗？还是说，你觉得时间不够长，没能让你有所感悟？”
“我让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为你自己赎罪，可你为什么总不听话呢？明明是苟延残喘的活着，为什么还偏偏想依照执念来活呢？”
少年无力辩解，只能痛苦的摇头，眼神迷离。
这时，门外一个下人来报，“启禀宫主，主殿外凤鸾圣女求见。”
宫主眼神眯了眯，“哦？让她进来。”
门口探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素净如莲的少女挪着步伐走进主殿。当她来到离少年二十步之遥时，看到了瘫倒在地的少年和那满目的红色。她眼睛微微泛红，泛着泪光，然后紧抿了抿嘴唇。
少年很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面色较好，可无论他怎么遮挡，那满目的殷红终是遮挡不住的。
“大圣殿凤鸾圣女殿下昨日匆匆前来，请求急见，所为何事？”
“听闻常雪山缥缈宫两位宫主有着绝代的容颜，深厚的武学功底和天下无双的医术。大圣殿吾皇特派我前来指教一二。”少女拱手以示尊重。
“不敢当。我和妹妹只是稍稍懂些药理罢了，算不上天下无双。”宫主自谦，“既然是大圣殿皇的意思，我和妹妹定当倾力相助。只是不知道想指教些什么？”
“吾皇日理万机，呕心沥血，不敢斯须自逸。近些日子因操劳过度而染上病症，身体每况愈下。殿中圣医都对此病束手无策，事因如此便让我前来拜访常雪山缥缈宫的两位宫主。”少女言辞有礼。
“哦？能让大圣殿圣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那想必是极少见的病症吧。不妨说来听听。”宫主有了几分兴致。
少女双拳稍稍握紧，似乎不方便作答。
宫主微微一笑，给了一个眼神示意下人们离开。
少年咬了咬下唇，装作无事的样子离开了大殿。
“现在他们都离开了，殿下可以说了吧。”
少女松开了双手，直视宫主，“吾皇在一月以前的某个夜里全身的骨骼突然剧烈的颤动，痛得头昏眼花，无法合眼，第二日清晨醒来发现竟衰老了许多。至此以后，每每夜里阴气最重的时候，骨骼都会如此颤动，一月下来，竟像是苍老了几十年似的。”少女的声音微微发颤，“大圣殿所有御用的圣医都对此疾束手无策，他们用尽了所有的方法，却一点起色也没有。碍于一些觊觎大圣殿的图谋不轨的人，吾皇封闭了所有关于他得病的消息。他不允许皇宫的人介入，只派了我一人孤身前往常雪山。而就在三天前，我出发之时，他已经衰老的无法下床了。”
“殿下”，宫主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她和二宫主对视了一眼，双方交换了眼神，“这可不是普通的疾病啊，幸好殿下来的及时，再迟个十天，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大圣殿皇啊。”
“这么说，两位宫主有办法救吾皇？”
只听症状就能断定是何种疾病，不愧是神医！
少女两眼一亮，十分欣喜。
“大圣殿皇是被人下了毒。传言南疆阿姆伽玛之林的最深处有一口泉水，那口遭到诅咒的泉水是世间与地狱的连接口，无数怨灵集聚于水中。泉水本体呈现黑色，离开母体后会变成和寻常之水无异的透明色。将这种泉水稀释百倍，只需稀释后的一滴，结合其他药材，便可以制成百毒榜上‘三绝杀’之一的‘幽冥惧’。这种毒药使人衰老的速度远高于常人，几乎是一日如寻常人一年。”宫主眼神充满了惊讶，“竟会有人真的去取那泉水！那泉水如不用特殊器皿盛放，被粘在皮肤之上，可是会瞬间化白骨的啊！”
“你是说吾皇中了此毒？”少女惊呼，“是有人想陷害他？那这种毒有解药吗？”
宫主摇头，“此毒无解。”
“……无解？就是说……”少女眼眶湿润，她哽咽，“吾皇他……不可能”
突然，她跪下，五体投地，“两位宫主，求求你们，救救吾皇！”
此举令座上两位宫主吃了一惊，二宫主赶忙起身上前扶起她，“殿下切莫再行此大礼，我和姐姐承受不起。”
“殿下莫急，我们自有办法可以缓燃眉之急。”宫主的声音响起。
少女欣喜的抬头。
“但此举并非长久之计，只能暂时减缓大圣殿皇的衰老速度。若想恢复正常的生长速度，还需取得一味药材，名为长生珠。”
“长生珠？”
“此极邪恶之剧毒，只有用最神圣光明的物品才能解除。最光明之物只存在于九霄的天界，传言中的‘七皓玲珑莲’。只可惜，这种神物并不存在于世间，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东海龙宫里有一名为长生树的巨型植物，其冠每千年自然结一果实，果实采撷和孕育了天上日月星辰之皓光，太空中风晴雨露之润泽，大地上山川万木的颖华，人世间的精、神、魂、灵之瑞祥，融于一身，具有让人长生不老的奇效，乃东海龙宫镇宫之物，故将其命名为长生珠。”
宫主停了停，“但它的灵力只能中和‘幽冥惧’的作用，并不能让大圣殿皇返老还童。”
“也就是说，吾皇只能保持现在的模样，并没有办法还原？”
宫主点点头。
少女眼神略微黯淡。
“殿下，当务之急是救大圣殿皇，其他的事稍后再议吧。我早些年炼制了一颗掺杂众多灵芝仙葩和少许长生珠粉末的药丸，能将大圣殿皇的衰老延迟一个月，你拿着它去吧。切记，一定要在一月之内得到长生珠。”说罢，从衣间摸出了一个瓷瓶。
少女双手接过瓷瓶，“我代大圣殿谢谢两位宫主的大恩大德，大圣殿欠贵宫一个人情。日后若有所需，力所能及之事，大圣殿定助贵宫一臂之力。”
“殿下不必如此，早年我欠大圣殿皇一个人情，如此一来，便算是还清了罢。”
“宫主，事不宜迟，请恕我无法再奉陪，就此告辞。”少女行礼，她迫不及待地想回大圣殿。
“圣女殿下不懂武功，此行你一人回去过于危险，请允许我派遣人与你同行。”
“无妨，我本是一人孤身前来，道路已经熟悉。再者，一路我便衣出行，并未有人认出。”
宫主摇摇头，“不是指此。殿下已被识穿身份，你的身上被人下了‘踯躅粉’，这种东西可以追寻你的方位。看来是有人图谋不轨啊！”
少女微微吃惊，这种味道自己竟没有察觉到？
宫主挥袖，少女只觉鼻尖有一种淡淡的幽香之气。
“我已用‘百合香’盖住了殿下身上的‘踯躅粉’。”
“多谢宫主提醒。”
“圣女殿下，你此行本应由我或妹妹陪同。奈何近日，我和妹妹被琐事缠身，无法脱身护送殿下前去大圣殿。护送圣女殿下的任务便交由小徒南宫池研。”
研……
少女身体轻轻发抖。
“殿下无须担心，小徒年纪轻但功夫倒是不错，不说武功盖世，对付绝大多数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如若没有他事，请容许我和小徒私下交谈两句，殿下请在飘渺宫外静等片刻吧。”
“多谢。”少女言谢告辞。
少女走出大殿，见少年跪于门外的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