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囚
字体: 16 + -

第三十章 该断则断

黑暗中,看不清这女子的长相,女子摇摇头,“不,那边并没有什么动作。”

“那你为何急着叫我出来!”澜焱卿语气中尽是责备,“宫中眼线众多,以你现在的身份,万一被人发现和我在一起,定会引起怀疑!”

月光照在女子的脸上,这是一张美丽的脸庞,只是现在这张脸上被一连串复杂的表情占据着,有一些欣喜,有一些期待,却最终都变成了无奈。

“属下今日和尉迟宇一起来到宫中,也亲眼目睹了公子和尉迟赋的比试,所以属下认为今日必要要见公子一面,否则我们的计划将会受到大大的阻碍!”没错,她就是尉迟宇的夫人,舞音罗。

“说吧。”

还是这样的干脆,这样的冷漠,音罗心中酸楚无比,自从公子进了宫,大半年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音罗摆了摆头,现在不在说这个的时候,“敢问公子今日为何差点将尉迟赋杀死?”

澜焱卿的身体有一丝细小的触动。

“是你的错觉而已,今日的比试只是一个意外,况且他与我们的计划无关,我为何要杀死他?”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时他忍下了多少冲动,冒了多大的风险。

做大事者,要善于隐藏自己,尤其是在如今这样群狼若渴的时候。他不能让别人发现自己的野心,只有在猎物放松警惕的时候,才是最容易狩猎的时候。可是今天,他差一点就暴露出自己的内心,而且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经营了多年的计划,差一点就要毁于一旦。

音罗无奈一笑,她懂他,从七岁时第一次见到他时,她就懂他,所以在她面前又何必狡辩呢,“属下的武功虽不如公子,可公子今日散发出来的杀气,连远在百尺之外的属下都感到不寒而栗,而且公子招招都致命,属下也都看得清清楚楚。”

澜焱卿背对着她,没有说话,音罗咬了咬嘴唇,继续说道:“可是为了南鸢公主吗……”

听到这个名字,一向冷静的澜焱卿突然转身,“笑话!我怎么可能为了她!”

可看到音罗讶异的目光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回过身,企图掩饰自己的慌张,可这一切都逃不过音罗的眼光。

“还请公子能和南鸢公主保持距离,公子不要忘了……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澜焱卿闭上眼,是啊,自己和她是不可能的,因为自己终将会成为她的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和之前一样,每隔三天便飞鸽传书于我,汇报宫外的情况。”

听他这么说,音罗终于安下心来,她知道,他会为了他们的计划放弃所有,包括南鸢的。

该断则断,那样的笑容,是他不值得拥有的。

深夜,澜焱卿才一个人回到了珊瑚殿,宫里闹腾了一天,喝得不省人事的大臣们早已被下人抬回了府。

珊瑚殿里已经安排了守卫,见到他恭敬地行了礼,今日一战,澜焱卿已经出名了。

只是他深感无奈,往后要更加低调了才行。

殿里其他人都已是熟睡中,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手放在门栓上的那一瞬间,他迟疑了片刻,推开门,又把门关上,他没有立即掌灯,只是抽出了腰间的紫竹箫,直指屋内的一处角落,“出来。”

片刻,黑暗中走出一个人影,身材瘦弱,脸色苍白,可那闪着精光的双眼却掩饰不了他野心。

看清了来人,澜焱卿只道该来的总是会来,“不知博皇子深夜飞墙造访有何要事?”

南博咳嗽了两声,“你怎知本王是飞墙而来?”

澜焱卿自顾坐下,倒了杯茶,自己喝掉了,只是右手握着的紫竹箫一直未松过,“刚才在殿外,守卫并未说有客人来此,何况现已快到三更,以会客为由并不是个好借口,况且博皇子刻意在人前隐瞒了自己的病情,所以更不能明目张胆地前来了。”

南博饶有兴趣地一笑,也坐下了,“你分析得很对,只是有一点你说错了,本王并没有隐瞒自己的病情,为了逼真,本王是真的服下了毒药,只是每月也会服食解药罢了。”

“博皇子对自己还真是狠心呐!”澜焱卿突然对这个人有些厌恶。

南博自己倒了一杯茶,拿在手中把玩着,“不对自己狠一些又怎能骗过那些想要本王性命的人呢?”

澜焱卿没兴趣听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大谈他的人生观,只想快点把他赶走,“博皇子今日来的目的,恕我不能答应。”

南博眼中射出一道精光,直盯着他,“你真知本王今日前来的用意?”

澜焱卿虽心中正是烦闷,却依然好言道,“皇子和父亲之间的事,我虽知晓,却并无兴趣参与,所以皇子还是在没被人发现之前请回吧。”

说着,澜焱卿起身开门送客,可南博却没有起身要走的意思。

“看来是你误解了,本王深知你与丞相之间的纠葛,又怎会让你成为他的手下,任他摆布呢?”南博站起身,走到澜焱卿面前,“眼下本王确实有些依赖于他,可丞相的性格你不是不了解,即使伪装得再像一条狗,可终究是匹狼,总有一天他会反咬本王一口,所谓狡兔三窟,本王不得不防呀!”

没想到他竟然会想来拉拢自己,这样煞费苦心,想必流放在外的日子里,这位博皇子吃了不少苦头吧。

南博见他没有说话,以为他是在考虑,伸出手拍了拍他肩膀,装作熟稔的模样,“好好考虑,欢迎你随时来找本王。”说完便大踏步走出了房门,似乎对澜焱卿的归从很有信心。

殊不知他右手这么随意的一搭,之前所说的一切全都成为了泡影,因为澜焱卿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南博搭在他肩头上的那只手上了。

澜焱卿此生最讨厌别人碰他的身体,这个博皇子不但碰了,居然还碰了两回!仅看在这一点的份上,澜焱卿就绝不会和他同流合污,更何况他还太嫩,绝对不是老头子的对手。

转眼天就快亮了,澜焱卿看着天边即将破晓的一抹红霞,也许再过不久,黑夜中埋藏着的秘密就会蔓延出来,一步一步地将这座凤凰城拉入黑暗。

他睡了下去,可躺下没多久,就被一阵久违的骚乱声吵醒了,由于根本就没睡上几个辰,澜焱卿此时脑袋一片空白,睡眼惺忪地看着面前的那个女子,没有注意她在说什么,只觉得她气呼呼的样子很可爱,穿着一身红色的华服,就像一朵美丽的珊瑚花,他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被他碰触的那一刻,她竟意外地乖巧地像只小猫,娇羞的模样让他更想欺负她。

于是他右手用力一扯,将她扯进了怀里,她的身体好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不过,好像他自己也是。

两人顺势倒在了**,他重新闭上眼睛,自己应该是在做梦吧,那么至少在梦里,让他能够做他想做的事吧。

紧紧抱住了怀里柔软的身体,这个香味,这个触感,是那么的真实,他慢慢地安心了下来,最想要的,已在他手中,其它的所有,他都可以不管了。

他又沉沉地睡去了,又陷入了绝望的黑暗中,可他的手中始终都捧着一抹艳红,这是他唯一想保护的地方,即使不久之后凤凰城将被搅得天翻地覆,他也会拼出性命,保护这一朵珊瑚花。

南鸢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他是睡着了吗?这个人怎么总是这样!上次是喝醉了酒,这次是梦游!

她试图趁他睡着之后离开,可是手还没撑起,就立马又被他拉了下去!死色狼!你是在装睡吗!

尝试过几次反抗都以失败告终之后,南鸢终于放弃了,睡着了劲也这么大!她在他怀里钻来钻去,摆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等她摆好以后才发现这个姿势更尴尬了,因为现在她已经近得可以清清楚楚地数出他的眼睫毛了!

一个男人的眼睫毛竟敢这么长!还有那眼睛,又细又长,睁开了又可以杀死人;还有那鼻子,那么坚挺;更可气的是他的皮肤竟然也这么好!要知道她自己为了这吹弹可破的皮肤,每天要做多少努力呀!

妖孽!这是南鸢近距离观察之后做出的结论。

想起以前这家伙对自己的种种,南鸢狠不得趁这个机会把他的眼睫毛都拔光,可是看着这张和平时有着天壤之别的无害脸庞,她最终还是不忍心下手。

你又来惹我做什么?你不是不喜欢我吗?你不是说你的所有事情都与我无关吗?

她想抚摸他,又怕将他惊醒,轻轻地,她碰触到了他的脸颊,他没有动,南鸢又大胆了些,整支手抚了上去,他也没有醒,心中有些小小的激动和幸福。

“哒哒哒……”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糟糕,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忘记关门了,若是被别人看到了他们两个这个样子,企不是又要传得谣言满天飞?

尉迟赋第一天上任就找不到公主了,看来这位南鸢公主果然名不虚传呐,他循着珊瑚殿一路找到这里,看着澜焱卿房间门是开着的,心想以后怕是会经常见面的,还是打个招呼比较好。

可当他的右脚踏进去,看到屋里的一切后,他宁愿今日从未来过这里。

公主坐在他的**,头发有明显压迫过的痕迹,显得有点乱,右手的长袖还被他压在身下,她神色慌张,一直在解释,可在尉迟赋看来她只是想企图掩饰些什么。

见来者是尉迟赋而不是栾玉,南鸢的心中反倒松了口气,急忙解释刚才她只是不小心摔倒在**了,说着就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袖子还被压在他身下,她已管不了那么多了,猛得将袖子一扯,澜焱卿却只是动了动,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走吧。”南鸢尴尬得落荒而逃。

尉迟赋看着熟睡着的澜焱卿,心里再次确定了他将是自己一辈子的敌人,他抬起头,看着天空。

起风了。

凤凰城的上空,突然风起云涌,这是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征兆。大白天已和夜晚一样黑,所有的阴谋鬼计都借着这黑暗暴露了出来。

老天已经摆好了一盘棋,正饶有兴趣地看着渺小的人类互相厮杀,和所有人一样,他的心中只关心一个结果。

最终的胜利者,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