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集 母女情深
一日，在日本某城市的一所住宅门前，来了一个客人，此人穿着一身黑色西服，仪态端庄，相貌堂堂，正是金融界巨头司马城。他不辞千里，专程坐飞机来到异国他乡，好不容易找到了这里。来给他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一开口就是一串日语，听得司马城一头雾水。“不好意思，我听不懂你说话。”司马城用正宗的龙港话回了一句。那男子居然也听懂了，忙用同样的语言，道：“请问先生找谁？”司马城闻言，会心的笑了，回道：“原来是自己人，这就好办了。我来找甄兰的，她在吗？”
“你是他什么人？”那男子继续追问。
“我……是她一个朋友。”司马城几乎道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但转念间又立即改了口。
“我怎么没听说她在日本有朋友？”男子诧异地问。
司马城略想了想才道：“我们好久没见了，我是特意从龙港过来的。”
男子疑惑地望着司马城，似乎不大信任，接着又问了句：“你怎么称呼？”
“我姓马，叫我马生得了。”司马城道，“甄兰她是不是在这里？能不能先让我进去？”
“你稍等一会，我去跟她说声。”那男子说完便径自去了。
“有劳了！”司马城恭敬地向那男子鞠躬行礼，便一直等在门外。
过来一会，那男子便返回来，请司马城进去。司马城大喜，紧跟着进到屋里。男子将司马城一直领到甄兰的卧室，见了甄兰便对她说：“妹，我把你朋友带来了。”
司马城见了甄兰，目光就像铁块遇上磁石，瞬间被吸了过去，再也不能移开，连身边男子的话都没有听见。甄兰正躺在**，此时勉力坐起来，容貌虽然美丽，却略显苍白，起色十分虚弱，宛如大病初愈，她先对那男子说：“哥，你先出去下，我想和朋友叙叙旧，希望能和他单独聊聊。”
“既然你们是故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慢慢聊吧。”男子说完便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来，你过的怎样？一个人怀着孩子来到日本，一定很艰苦吧？”司马城先开口说道。
甄兰道：“不算艰苦，我带着你给我的一大笔钱，生活算是无忧。”顿了顿才接着问：“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在龙港遇到了我们的女儿，得知你在日本，我就找来了。”司马城这样说。“是城兰告诉你的？”甄兰讶道。“不，她确实给了我一个地址，但那是假的。”司马城道，“我花了不少人力物力才找到这里，见你一面真不容易呀！”
“我就说为什么觉得小兰这几天神秘兮兮的，似乎有事瞒着我，原来是见了她亲生父亲，你都跟她说了？”甄兰问。
“我只告诉她我是她父亲。”司马城道，“我现在只想亲自问你一句，为何当初不辞而别，匆匆留下一封离别信就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多难过，多失落？”
“对不起，我是无可奈何。”甄兰说着默默垂下头，神色凄然。
司马城急忙接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要非走不可？有问题我们可以一起面对，一起解决，不是吗？”
甄兰轻轻摇头，皱眉道：“没用的，我得的是cancer，能活到现在已经算得上是奇迹了，如果当初没离开你，我怕一两年都很难熬过去。”
“什么？你……”司马城惊恐万分，力持镇定，咽了口唾沫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说着，踏前两步，蹲下身去紧紧握住了甄兰的手，望着她，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
甄兰心如止水，淡淡地说：“我告诉你又有什么用？我随时可能死去，留在你身边，我压力好大，我总担心自己某一天突然离开人世，与其让活着的人徒增伤感，倒不如早点离开你，至少你还有一个希望，即使我不幸死了，也不会带给你太大的伤感。而我也只有离开你，才感到全身轻松，虽然承受着相思之苦，但至少我的心态得到放松。我的心了无牵挂，我知道你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另一半，重新组建一个美好的家庭，渐渐就会把我忘了。真的，如果不是当初离开你，我也不会活到现在，能在临死前见你一面，上天已经对我很眷顾了，我也满足了。”
司马城道，声音已有些哽咽：“我不许你这么说，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长命百岁。过来今天，我就带你回龙港，我会替你找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一定会将你的病治好。”
甄兰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手按在司马城的手背上，深情望着他，缓缓说道：“不要自欺欺人了，就算你把全世界最有名的医生请过来也改变不了什么，终究救不了我的大限。我能把小兰抚养成人，看着她长大已经心满意足，如今你又来到我身边，在我生命的最后关头，能见上你一面我已经很开心了，真的，不必为我伤心，你应该替我高兴才对。”
司马城见甄兰面容憔悴，说话中气不足，心里倍感悲痛，紧接着道：“不行，你身体如此虚弱，我必须送你去医院。”说干就干，但甄兰拼命摇头，紧紧握住他的手，道：“不要，没有用的，我已经不想再住在医院里了。我时日无多，只要有你陪着我身边，我总感觉好受些，你就别再劝我了。”司马城仍不死心，道：“我不相信你的病没得治，我一定要带你回龙港。”
“我是不会跟你回龙港的。”甄兰明确声明。
“为什么？那是你的家呀！”司马城道，深邃的目光盯着甄兰。
“明知我难逃一劫，回去又有什么用？只会更加触景伤情，徒增烦恼。”甄兰这样说，神色甚是凄凉。
司马城闻言，点点头，道：“既然你不想回去，我就留下来陪你，无论如何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轻轻的扣门声，接着便传来甄城兰的声音：“妈，你在跟谁说话呢？我可以进去吗？”
“小兰回来了。”甄兰轻声对司马城说。
“我去开门。”说着，司马城走过去打开了房门。“怎么是你？”甄城兰站在门口，愣了愣神，方才道，“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找你妈妈的，也很想看看你。”司马城说。
“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甄城兰盘起手，带着怒意，把头扭向一边，不去看司马城。
“小兰，不得无礼，他是你亲生父亲。”甄兰忙出言和解，试着得到女儿的理解，不料，甄城兰一点不理会亲情，只冷冷地回道：“是又怎样？二十年来他从没尽过父亲的责任，他对我来说就像一个陌路人，为什么要对他如此客气？”甄兰闻言，忙又道：“小兰，你错了，虽然他没有在你身边照顾你，但你平时吃饭读书的钱大部分都是他的，他对你就算没有育恩，也有养恩。再说，当初选择离开的是我，完全和你爸爸无关，你就不能体谅他，原谅他吗？”
甄城兰无语以对，一阵沉默之后，司马城接着对甄城兰说道：“不管怎么说，我都摆脱不了责任，你一时之间不能接受我是完全合理的，我完全理解，但我会尽力去补偿你。我希望你明白一点，我的心永远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你妈妈，你是我的女儿，这是无可否认的，你对我来说一样重要，我们是一家人，你明白吗？”
甄城兰目光下移，微微翘着小嘴，仍然默不作声。此时忽然听闻甄兰轻咳了几声，司马城急忙转身，返回甄兰身边关切的问道：“你觉得怎样？”
“没什么大碍，老毛病了。”甄兰说着忍不住又连咳了数声，且越发严重的样子。甄城兰自然也是十分担心，忙对甄兰说：“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过来一会，甄兰从女儿手中接过杯子，喝了几口热水，感觉稍微好了些，便即迫不及待的对甄城兰说：“小兰，你听我说，妈妈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现在你已经找到亲生父亲，我很是欣慰，你一定要听妈妈的话，和你爸和睦共处，以后的日子就靠他来照顾你了。”
“妈，你别说这不吉利的话，我也长大了，不需要人照顾。”甄城兰道。
“在妈眼里，你永远是孩子。”甄兰道，“况且你才二十岁，大学还没毕业，还是需要大人照顾的。”说完，把甄城兰和司马城的手紧紧拉到一起，接着望向司马城道：“老公，我把小兰交给你了，你是时候好好履行做父亲的义务了。”司马城忙道：“兰，你不要这么说，你会好起来的，我们一起履行做父母的义务，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妈，你不要像交代遗言似的好不好？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甄城兰安慰她母亲说。
甄兰只报以一个苦涩的微笑，朝女儿轻轻点头，不说些什么。过了片刻，甄城兰才缩回手来说道：“妈，你先休息，我想跟爸爸单独谈谈。”司马城一听甄城兰叫自己“爸爸”，登时心花怒放，会心一笑道：“孩子，你想和我说什么？”
“先跟我出去。”甄城兰说完，先行转身拔步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