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青苔的考验（下）
函谷关乃是秦国通往东方的大门，也是出兵中原的桥头堡。秦国一直在此驻有重兵，此刻，驻守此关的正是上次率军参加城濮大战的秦将小子懿。雄伟的关楼上，秦字大旗高高飘扬，一员大将按剑而立，身后秦兵持戟而立，盔甲鲜明。
青苔在众将的簇拥下，催马来到关前，一直驶抵城墙下，一面啧啧称赞，一面不禁伸出手摸了摸城墙，有一种冷冰冰如铁一样的感觉，青苔掏出匕首，朝砖缝里使劲扎去，居然扎不进去，只划出一道痕迹。确实是雄关漫道真如铁啊！青苔一面称赞，一面却突然闪出一个不祥的预感：如果秦军反目，闭门不纳，却如之奈何？
话音未落，只听得城上一声炮响，城门大开，一队秦军杀了出来！青苔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已然被围在当中。青苔大惊，正不知如何区处。秦将小子懿已到近前，他鞭梢一指，厉声喝道：“李青苔！我主公请你赴约，你却引大军到此！是何居心？”青苔见秦将误会，连忙下马，长揖道，“将军误会了！穆公yu与在下一聚咸阳，在下统带人马，也只是为了保护公主安全，并无其他！将军多虑了！”秦将小子懿冷冰冰地说，“既如此，前面已到秦国国境，请偕同公主等数人只身而入，大军只可驻扎于城下。待你等出关之时，再行汇合！”
青苔身后诸将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这时青苔也正在犹豫不决，只听得车内传来公主坚定不移的声音，“青苔！今ri就我等只身入关，看他们能怎么得了你！”青苔闻听此言，就像吃了定心丸一般，胆气陡长，也恶狠狠地回应道，“好！”一行人鱼贯而入。
咸阳宫。秦穆公正在大摆筵席宴请青苔和公主一行，陪酒的有秦国群臣，各地方大员及主要大将。一时间，觥筹交错，笑语欢声不绝于耳。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秦穆公醉眼惺忪之间，笑着拍了拍巴掌，只听得呼呼啦啦从台下上来十几个一看打扮的憨头兮兮、破破烂烂的锉人。其中一个扮作兔子，假装后面有什么追赶，而后慌不择路撞到树桩而死。然后一个衰人扛着一根破锄头在众人的哄笑中摇摇晃晃地登场了。青苔这才回过神来：这敢情是那守株待兔的故事讽刺宋国人愚笨不知变通。这时，青苔朝左右撇了一眼，只见其他宋国大将也一个个涨红了脸。青苔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但在这盛宴席上，又不好发作。但是青苔也不甘心被白白揶揄。该怎么办呢？青苔冥思苦想，却不得要领。
青苔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只见他笑呵呵地走上席前，撵着这几个率人拳打脚踢就踹了下去，一边还大声解释着，“兔不可复得，而身为宋国笑！这帮兔崽子充其量也只是宋国的酒囊饭袋，连我人杰地灵的宋国百姓也为之唾弃！你们说是不是啊？”坐在席位上的宋国大将门连声附和，“是啊，是啊，我宋国虽然很少有这样的蠢蛋，但这几个败类也不能让他们在秦君之前献丑！”说着纷纷冲到席前，纷纷一边骂，一边猛踹。一直把这帮人揍的鼻青脸肿，狼狈而逃。
这时秦穆公的表情可就不自然起来了：原本是企图借此煞煞青苔的威风，调笑一番，不想反被调戏。不仅让宋国人有机会证明自己并不愚蠢，反而还结结实实地将这群不开眼的秦国痞子揍了一顿。只见秦穆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帮东西！的确该打！那我们继续！”
好不容易终于结束了宴会，没有给秦穆公任何机会来讽刺和打击宋国人。青苔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挪地回到了宾馆，还没等屁股坐到**，只听得宾馆侍者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禀告大人！公侯传来谕令！”青苔展开令简一看，不由得挠了挠头，心想：穆公啊穆公，算你狠啊！
原来信上写着：由于晋国无故兴兵攻秦，且趁秦国大旱之年趁火打劫，不仅拒不援助秦国，而且挑动秦国西北的蛮族反叛秦国。作为秦的盟国，穆公希望青苔能够率领宋军攻占位于秦晋边境上的离石要塞，以打击晋国的嚣张气焰。
青苔心想，穆公老头！你可太狠了！没错，宋国和秦国是盟友，可晋国也是我宋国的铁哥们啊！上次要是没有晋国的帮忙，我们小命早就完了！可不能恩将仇报啊！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违背穆公旨意，只怕再想迎娶佩姬，就更难上加难了！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这天青苔心里是一点辙也没有，心里乱乱的，脑子里空空如也。端的是茶也不思，饭也不想，只看见他一个人直挺挺地仰面躺在**，手里捏着半只啃过的猪脚――他一着急上火就爱吃这个。
他一边慢慢啃着猪脚，一边闭上眼睛苦思对应之策。一边慢慢啃着，一边想着……不知什么时候他隐隐约约感觉啃猪脚的声音不对了，不是那种“吭吭”的声音，而变成了“吸溜”这种类似舔什么东西的声音。他不禁怀疑起自己什么时候改成舔猪脚了？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眼前晃动的是一个毛茸茸的米黄sè小脑袋，一条粉红sè的小舌头正起劲地在猪脚上舔着……“吸溜……吸溜……”
青苔这下可吃惊不小，差点连猪脚带猫一起扔出去。幸亏他反应的快――门边正叉腰而立的可不就是公主吗？连忙一个漂亮的鱼跃动作，把在空中抱着猪脚盘旋的小猫稳稳接住。然后嘿嘿一笑，站到了公主面前……
破衣，烂裤，脏帽子，蓬乱的头发，呆滞的眼神，面如锅底的脸孔，一双破得露出脚趾头的草鞋。在夜晚微弱的星光下，一名乞丐独自站在原野之上，左顾右盼。朝乞丐的身边看去，只见密密麻麻地晃动着无数的人影，也都是这种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乞丐。简直令人怀疑今天是不是丐帮大会？但乞丐多是多，但纪律可一点不乱，片刻之间，这群乞丐已经聚成乌央乌央的一大片，这时，领头的乞丐一声令下，然后这群花子们乱哄哄地奔向离石而去。
晋国大将狐尾是上军元帅狐毛的弟弟，依靠裙带关系，才升到着离石要塞大将的职位。他手下有三千兵马，驻守着这秦晋交界处的晋国要塞。这天，突然左眼一个劲地跳了起来，俗话说左眼跳祸，右眼跳财。吓得他心惊肉跳，已经好几天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了。这天好不容易睡着，他手下的士兵们也一个个早就进入梦乡。忽然，只听得外面人声鼎沸，隐隐约约好像有上万人奔跑、呼喊的声音。狐尾睡眼惺忪，披上外套往外看去，只见灯笼火把通明，无数衣着破烂的百姓，或者可能是叫化子？正手持树枝、棍棒争先恐后地翻过要塞寨墙，往里面冲来！好像隐隐约约听到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秦国腔调，“晋国欺人太甚！”“反正今天饿也是饿死！把晋国的城攻下，粮食就都是我们的了！大家伙可以放开吃！”“老子横竖是个死，与其饿死，不如跟晋军拼死！还落下一个为国而死的美名！”“抓住狐尾这小子，剐了他！”好像有上万人呼应的声音！
狐尾这小子，差点没把尿吓出来，连裤子也顾不上穿，哆哆嗦嗦，连脚也吓得挪不动道了，在身边亲兵的帮助下，才勉强跨上战马，抱着马脖子，从后门飞快地窜跑了。这时，晋国部队群龙无首，加上猝不及防，也是节节抵抗，步步后退。及至有人大喊看到守将已经逃跑的消息，晋军再也没有了斗志，纷纷各顾个地四散奔逃。而这群饥民也不追赶，只是分头去抢占各处险要，控制离石城……
第二天白天，当青苔陪同秦穆公视察刚刚占领的晋国离石要塞的时候，穆公的嘴惊愕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及至青苔详细地向他做了禀报，秦穆公恍然大悟，严峻的面容上第一次露出了喜悦的神情。
这天，天晴气朗，阳光明媚。端的是一个出外踏青观光的好天气。青苔一早就接到穆公口谕，要他一早就去参加秦国朝会。青苔不敢怠慢，于是赶紧穿戴整齐，带领诸将赶到了咸阳殿。
穆公见到青苔，十分赞赏地朝他点了点头。然后，环视了一下殿下群臣，然后缓缓说道，“宋国征夷将军李青苔，经寡人多次考验，确属不可多得的将才！其一，青苔甘为公主身处险境而无怨，可显其情！其二，青苔戮力王事，扫荡叛逆，可见其忠！其三，青苔见讽而未忿，机巧以应，无可指摘，可见其谋；其四，青苔智夺离石，一夜而破，而使晋人始终以为是我秦国饥民所为，可彰其勇、略兼备！如此情、忠、谋、勇、略兼备的人才，况又为我大秦立下战功，寡人已深为赞许！今特准青苔与公主婚事！并加封青苔为大秦关内侯，食翊阳万户！以后也是我秦国王室一员了！”
青苔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简直欣喜若狂！他和坐在穆公旁边的公主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都朝对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