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狱中对
云冲坐在椅子上呵呵一笑，没有出声。徐长空继续摸着胡子自顾自说道：“一、今日你手里的酒肉，要干脆的给我，不可再耍花样！二、我要你的《烂柯棋谱》。三、你去修真坊市帮我取一封信。四、你去老黑顶子帮我办一件事。”
徐长空一口气说完，暗自得意了一会，没有听到坐在对面云冲的回应，却忽然听见云冲的轻微的打鼾声，登时气的直吹胡子，他大声叫道：“小狐狸！别装象了！你到底答不答应？！”
云冲“悠悠”醒来，吃惊的问道：“徐老爷子，什么时辰了，你吃饭了没有？”徐长空气更不打一处来，把手掌从栏杆缝隙伸出来，怒道：“拿来！”云冲笑眯眯得打开之前从肉铺带来的油纸包，原来是四个金黄喷香的卤鸡腿，云冲拿起一个在鼻端夸张的嗅了嗅，二话不说张口作势咬下！
“慢着！”徐长空急忙打断道。云冲笑道：“怎么？我自己带来的鸡腿，还不让我吃么？那好，我喝酒就成。”说着拍开从云家带来的酒坛泥封，醇厚的酒香缓缓飘出，很快充斥了整个牢房。徐长空使劲抽了抽鼻子，陶醉的说道：“上好的‘东川药黄’！恩，也有二十年的窖龄了！当中以稻、栗为主，辅以枸杞、杜仲、苁蓉……不行了，辨不出了！小狐狸，快快拿来！”云冲低头摇晃着坛中美酒不语。徐长空恍然说道：“小子，今日带这么好的酒来，想必是有事相求？好家伙，我的事还没有着落，你倒先求起我来了，说来听听！”
云冲马上转为笑脸，将酒肉一并递到徐长空手中，出乎徐长空的意料的是云冲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本破旧书籍递了过来，只听云冲笑嘻嘻得说道：“小子资质愚钝，领悟不了这本棋谱的精髓，早就想拿来献给前辈了。”
徐长空一见云冲如此模样不禁心惊胆战起来，对面这小子虽然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但心智灵动，思虑老辣丝毫不下于成年人，且犹有过之，他现下如此做派只怕所求之事非小。徐长空忐忑的问道：“小狐狸，说吧，何事？”云冲笑道：“徐老前辈，无甚大事，你先尝尝此酒如何？”
徐长空也不客气，直接举起酒坛扬起头将琥珀色的美酒倒入口中，一口气喝了三分之一方才放下酒坛，滴酒未曾溅出，看的云冲直咧嘴，要知道他家产出的东海药黄虽然是黄酒，但是其中所含药材颇多，滋补效用颇大，但是此酒后劲也大，云冲自己可没这等酒量。徐长空顺手拿过一条鸡腿，撕咬起来，吃的津津有味，边吃边看着云冲，云冲呲牙一乐，说道：“徐老前辈……”徐长空打断说道：“停，你还是叫我老爷子我听着顺耳。”云冲不好意思的说道：“老爷子，我的身体情形想来你也知晓，我想知道我究竟能不能修真？我体内到底是什么灵脉？适合修炼哪种功法？”
徐长空瞥了一眼云冲，开口说道：“第一个问题你还不清楚么？顶厥不能修真还有何人能修真？”云冲不禁两眼放光，心中一块大石头此时终于落地！心中紧绷弦终于松弛下来，瘫坐在椅子之上。徐长空继续说道：“以你的资质若不出意外修真成就想必非小，不可妄自菲薄。”云冲想起此言和今日祖母和他所说颇为相似，心中向道之心愈加坚定起来。
云冲吐了口气，问道：“老爷子，敢问我体内到底是什么灵脉？”徐长空又喝了一大口酒，抹了抹嘴，解释道：“修真有百法，修真之士也是林林总总，因世间万物大都是由木火水金土五行构成，所以修真之士体内灵脉也大都为五行灵脉，但是万事皆有例外，极少数的修真之士体内也会偶尔产生一些稀有罕见的灵脉，比如冰灵脉其实是水灵脉的变异灵脉，山灵脉是土灵脉的变异灵脉，此外还有风灵脉、泽灵脉等等不一而足。”云冲急道：“老爷子，那我是什么灵脉？”徐长空说道：“莫急，罕见灵脉的测定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只需去到盛京那种大城，找到拥有全套测灵法阵的门派或家族一测便知，在这东川县怕是办不到了。”云冲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家族的测灵法阵并不齐全，并不是自己身体不具有灵脉。
云冲继续问道：“老爷子，关于选择修真功法，小子该如何选择？”徐长空便吃边喝，片刻之间一坛黄酒已然所剩无几，鸡腿也只剩下他手中骨头，他不舍的扔掉依然啃的津津有味，徐长空悠然说道；“小狐狸，你这酒肉可是花的太值了，要知道我这一番话拿到外界是可以换金山银山的。”云冲陪笑道：“老爷子，您不是俗人，金山银山入不了您的眼。”
徐长空听着舒服，接着说道：“此话中听，这天下的修真之士修炼的绝大部分是“气门”之法，即吸收外界灵气入体转化为自身真气，而后凝结成金丹，修为也随此稳步提升。然而修真之士同时只可修炼一种功法即主功法，皆因修真功法虽多，但其中奥妙各不相同，若修习两种以上功法轻则产生功法冲突修为停滞不前，重则灵脉错乱，走火入魔！因此，修真之士都会尽全力找到一本适合自己的尽量高阶的功法。这天下的修真功法，大抵分为天地玄黄四等，黄阶功法为最下等，存量颇多，易学难精，进展威力一般，你们县的修真功法应该大都是黄阶功法。玄阶功法相对稀有一些，不过在盛京或者其他郡县应该也能找到，较之黄阶功法自然更胜一筹。若论地阶功法怕是只有在帝都长安或者‘大唐二十锋’才可得见，其威力可乘风变化，移山填海不在话下。天阶功法自古以来只出现了寥寥几次，每次出现无不惊天动地。”
云冲听得怔怔出神，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如果现下没有高阶功法，选择修炼了黄阶功法，将来又遇到了玄阶甚至地阶功法，要如何替换？”徐长空将手中骨头扔进口中，嚼的咯咯有声，听的云冲只打冷战，他欣慰的说道：“你很好，并没有好高骛远，直接希冀得到那地阶功法，若是想换也可以，只需散掉之前苦苦修炼得来的真气，从头修炼即可。”云冲吸了一口冷气，说道：“如此之前下的苦功岂不是都白费了？”徐长空呲牙笑道：“小子，你以为修真大道这么好走不成？多少修真之士为了得到一本高阶功法无所不用其极，以致家破人亡，身败名裂！”
徐长空吃饱喝足，捡了一块干净的地方，拢起稻草躺了下去，说道：“小子，话说的差不多了，我的事你可别忘了。”云冲笑道：“老爷子请讲。”徐长空舒服的躺在地上，翘起二郎腿说道：“第三件事，你去修真坊市的东数第三家符箓铺子找到姚三，就说是徐老爷子让你去的，在他那取一封信带回来给我。”云冲点点头，说道：“此事不难，只是我东川县还有修真坊市？”徐长空笑道：“回家问你奶奶去，这事云家都没告诉你么？第四件事，你近日去一趟老黑顶子的双驼峰附近查看一下有何异动，再来时告知我即可。”云冲不解道：“异动？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徐长空说道：“你注意隐藏行踪，应该不至于有危险……”云冲不禁一阵无语，徐长空说道：“好了，今日话说太多了，耗费精力，我要休息了，下次来记得多带一坛酒！”说着翻身冲着墙沉沉睡去，云冲扯了扯嘴角，对徐长空躬身行了一礼，向外走去。
此时牢房最深处只剩徐长空一人，只听他不知是哼唱还是呓语道：“有酒……醉，无酒……”终归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