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封建垄断
两人一起用了早饭，原弘要去南山田庄，元仁保叮嘱他不要太晚回来，下午宫中尚衣局的人会来量尺寸，又问他要不要元富跟着去，帮他料理杂事。
元富的爹是四房大爷府中的管家，也被当成元仁保未来的管家培养，料理事务的能力不俗。
因而每次元弘倘这个傲娇小孩子有事，元仁保都喜欢派他出马。
第一次去南山田庄视察，就带一个能力强的管理人员，原来的管理人员元方道人，还有那庄中的庄头会怎么想，很难预料。
原弘也并非真正的十岁孩子，一般事务他相信自己都能处理，如果真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询问当事人比请第三方经理人插手要好。
他考虑再三，决定不带，只说等以后有需要，定向仁保哥开口。
离开樟树巷，三清堂的马车已在巷子口等候，元方道人站在车旁，驾车的是钱五。
这钱五昨天送原弘来樟树巷后，直言要回楚国公府，说明天一早再来伺候公子。
原弘爽快放人。
元铧放眼线放得坦荡，原弘收人收得坦然。
他早就明白，楚国公元铧将此人送到自己身边，保护自己安全是其一，观察自己是其二。
因此钱五可以用，关键时刻也会保护自己安全，但他真正的主子是元铧，如果真有隐私事，是不能交给他办的。
元方道人见到原弘，立即迎了上来：“公子，昨天您交待的‘药纱布’和医药箱都好了，就在车上，我还带了两份‘退黄药粉’过来，请公子验看。”
“这么快就好了？”原弘很高兴：“上车！医药箱拿来我看看！”
元方道人提供的医药箱是个一尺宽，一尺高，尺八长的樟木箱子，箱内按照原弘的吩咐分成数格，分门别类放着原弘交待的东西。
“药纱布”是原弘根据前世凡士林纱布的功用，由元方提供金疮药膏涂抹到疏江洋布上而成，做得还算合原弘心意。
退黄药粉只需将几味药碾粉混合，没什么技术含量，倒是元方道人将药粉放在小巧的瓷瓶里，再用红布木塞封口，瞬间提升了逼格。
原弘问他做这些成本要多少，特别是这个瓷瓶儿，贵不贵。
“公子，瓷瓶儿成本约三文钱，药材成本约八十文，一瓶可供毛头娃泡三次。药纱布由于江洋布有些贵，做好十条约需一百五十文。”
“回头定制的细纱布来了，药纱布的成本还能再降下来，估计能降到十文钱一块。您看定价多少为好？”
原弘摸着瓷瓶问：“这瓷瓶儿哪里买的，居然只要三文钱？”
“南山田庄有一眼窑，瓶子是庄户闲暇时烧的。三文钱只算了柴火费用。”
原弘吃了一惊：“田庄里有瓷土？”
“就在庄子东边的山上，还是田庄头的女婿来后发现的。后来开了一眼窑，也由庄头女婿管着，但由于人手销路等问题，就农闲时开窑，平时闲置。”
原弘听元方道人这么说，有些不解，按理说，能有瓷土，还有懂烧瓷的技术人员，再有元阳道人这王宫供奉的路子，怎么就没有销路了？
不过，还没现场查看情况，他不准备多问。
元方道人细心地为原弘介绍南山田庄的位置，还有今天要走的路线。
南山田庄在钱塘江旁，南山之阳，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更难得的是有一条自山中流出来的溪流，绕过村口，村人饮用的是山泉水，而非江水。
从樟树巷出发，一行人要穿过三个街区，出清波门，再沿西湖南岸走数里路。
到达南山脚下后沿山道前行，自北向南穿过玉柱峰，到达离钱塘江不远的山脚下，就是南山田庄所在位置。
一行人出清波门时，大概早上八点多一点，城门口有不少乡民在排队等候进城，大多数人都拉着一辆板车，车上堆满了农家产物。
原弘看到城门官在收取进城税，不由问：“乡民还未卖出手中物事，哪来的钱交税？”
元方道人探头看了下入城口，笑着说：“公子这次可看差了，这些进城的的并非乡民，是中人所辖下的货贩子，专门从城外的柳市收货，带入城中各坊贩卖。”
原弘不解地问：“中人所？”
“中人所是内都监下面的一个机构，主管城内各坊的大宗商品交易。”
元方道人解释说：“像丝绸、江洋布、米、面、瓷器等大宗物品交易，都需在中人所报备，并由中人所派中人前往督办，根据交易额抽取一定佣金……”
经过道人解释，原弘才明白，原来杭州城的商品销售分两种，一种是大宗商品批发，拿到官府颁发的“售卖令”，再由中人所的中人出面监管交易，抽取十分之一的佣金。
另一种是商品零售，中人所组织了一群货贩子，直接在城外设置“柳市”，收购农户、乡民手中的产品，再转手卖给城内各坊的商家售卖。
原弘一听就发现了问题：这种官方设置商品流通障碍，从而盘剥底层生产者的行为，会大大地阻碍一地经济的发展。
原弘想了想，问：“庄子里的瓷瓶没有销路，是不是也跟中人所有关？”
元方道人苦笑：“是。杜都监掌管内都监多年，为人跋扈，师兄性子高傲，不喜与此人结交。因此庄子里的产出，除了药材外，一直没拿到售卖令。如出货与中人所的货贩子，则每个瓶子只给三文钱，咱们要赔人工费，自然就不烧了。”
原来根子在这里。
原弘若有所思地点头，问：“中人所收取的佣金，归入户部么？”
元方道人摇头：“直接归入内库，不走户部。”
“这么说，这钱是进了国主的口袋了。”原弘问：“售卖令又是哪个衙门发的？”
“售卖令由内都监审核，户部发放，原定是每三年审核一次。先王去世后，新的售卖令还未曾审核。”
元方道人说着，看了驾车的钱五一眼，低声说：“其实坊间有传闻，内都监有意阻碍新售卖令推出，想把更多物事归入中人所货源。此事，可能连国主都做不了主。”
内都监这是做官贩子做出滋味了，这种转个手就赚到钱的营生，自然是越多越好！
(本章完)
元富的爹是四房大爷府中的管家，也被当成元仁保未来的管家培养，料理事务的能力不俗。
因而每次元弘倘这个傲娇小孩子有事，元仁保都喜欢派他出马。
第一次去南山田庄视察，就带一个能力强的管理人员，原来的管理人员元方道人，还有那庄中的庄头会怎么想，很难预料。
原弘也并非真正的十岁孩子，一般事务他相信自己都能处理，如果真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询问当事人比请第三方经理人插手要好。
他考虑再三，决定不带，只说等以后有需要，定向仁保哥开口。
离开樟树巷，三清堂的马车已在巷子口等候，元方道人站在车旁，驾车的是钱五。
这钱五昨天送原弘来樟树巷后，直言要回楚国公府，说明天一早再来伺候公子。
原弘爽快放人。
元铧放眼线放得坦荡，原弘收人收得坦然。
他早就明白，楚国公元铧将此人送到自己身边，保护自己安全是其一，观察自己是其二。
因此钱五可以用，关键时刻也会保护自己安全，但他真正的主子是元铧，如果真有隐私事，是不能交给他办的。
元方道人见到原弘，立即迎了上来：“公子，昨天您交待的‘药纱布’和医药箱都好了，就在车上，我还带了两份‘退黄药粉’过来，请公子验看。”
“这么快就好了？”原弘很高兴：“上车！医药箱拿来我看看！”
元方道人提供的医药箱是个一尺宽，一尺高，尺八长的樟木箱子，箱内按照原弘的吩咐分成数格，分门别类放着原弘交待的东西。
“药纱布”是原弘根据前世凡士林纱布的功用，由元方提供金疮药膏涂抹到疏江洋布上而成，做得还算合原弘心意。
退黄药粉只需将几味药碾粉混合，没什么技术含量，倒是元方道人将药粉放在小巧的瓷瓶里，再用红布木塞封口，瞬间提升了逼格。
原弘问他做这些成本要多少，特别是这个瓷瓶儿，贵不贵。
“公子，瓷瓶儿成本约三文钱，药材成本约八十文，一瓶可供毛头娃泡三次。药纱布由于江洋布有些贵，做好十条约需一百五十文。”
“回头定制的细纱布来了，药纱布的成本还能再降下来，估计能降到十文钱一块。您看定价多少为好？”
原弘摸着瓷瓶问：“这瓷瓶儿哪里买的，居然只要三文钱？”
“南山田庄有一眼窑，瓶子是庄户闲暇时烧的。三文钱只算了柴火费用。”
原弘吃了一惊：“田庄里有瓷土？”
“就在庄子东边的山上，还是田庄头的女婿来后发现的。后来开了一眼窑，也由庄头女婿管着，但由于人手销路等问题，就农闲时开窑，平时闲置。”
原弘听元方道人这么说，有些不解，按理说，能有瓷土，还有懂烧瓷的技术人员，再有元阳道人这王宫供奉的路子，怎么就没有销路了？
不过，还没现场查看情况，他不准备多问。
元方道人细心地为原弘介绍南山田庄的位置，还有今天要走的路线。
南山田庄在钱塘江旁，南山之阳，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更难得的是有一条自山中流出来的溪流，绕过村口，村人饮用的是山泉水，而非江水。
从樟树巷出发，一行人要穿过三个街区，出清波门，再沿西湖南岸走数里路。
到达南山脚下后沿山道前行，自北向南穿过玉柱峰，到达离钱塘江不远的山脚下，就是南山田庄所在位置。
一行人出清波门时，大概早上八点多一点，城门口有不少乡民在排队等候进城，大多数人都拉着一辆板车，车上堆满了农家产物。
原弘看到城门官在收取进城税，不由问：“乡民还未卖出手中物事，哪来的钱交税？”
元方道人探头看了下入城口，笑着说：“公子这次可看差了，这些进城的的并非乡民，是中人所辖下的货贩子，专门从城外的柳市收货，带入城中各坊贩卖。”
原弘不解地问：“中人所？”
“中人所是内都监下面的一个机构，主管城内各坊的大宗商品交易。”
元方道人解释说：“像丝绸、江洋布、米、面、瓷器等大宗物品交易，都需在中人所报备，并由中人所派中人前往督办，根据交易额抽取一定佣金……”
经过道人解释，原弘才明白，原来杭州城的商品销售分两种，一种是大宗商品批发，拿到官府颁发的“售卖令”，再由中人所的中人出面监管交易，抽取十分之一的佣金。
另一种是商品零售，中人所组织了一群货贩子，直接在城外设置“柳市”，收购农户、乡民手中的产品，再转手卖给城内各坊的商家售卖。
原弘一听就发现了问题：这种官方设置商品流通障碍，从而盘剥底层生产者的行为，会大大地阻碍一地经济的发展。
原弘想了想，问：“庄子里的瓷瓶没有销路，是不是也跟中人所有关？”
元方道人苦笑：“是。杜都监掌管内都监多年，为人跋扈，师兄性子高傲，不喜与此人结交。因此庄子里的产出，除了药材外，一直没拿到售卖令。如出货与中人所的货贩子，则每个瓶子只给三文钱，咱们要赔人工费，自然就不烧了。”
原来根子在这里。
原弘若有所思地点头，问：“中人所收取的佣金，归入户部么？”
元方道人摇头：“直接归入内库，不走户部。”
“这么说，这钱是进了国主的口袋了。”原弘问：“售卖令又是哪个衙门发的？”
“售卖令由内都监审核，户部发放，原定是每三年审核一次。先王去世后，新的售卖令还未曾审核。”
元方道人说着，看了驾车的钱五一眼，低声说：“其实坊间有传闻，内都监有意阻碍新售卖令推出，想把更多物事归入中人所货源。此事，可能连国主都做不了主。”
内都监这是做官贩子做出滋味了，这种转个手就赚到钱的营生，自然是越多越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