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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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妙常医官

    官船离渡口越来越近,长长的渡口皆是用黑色石头铺成的,岸边路上种满青翠树木,一眼望去有如翠碧纱衣,高大的城墙也是由黑石砌成,巍峨雄壮,城墙下面有人来来去去,不过他们却都穿着赭色衣裳。

    我指向岸上的人疑道:“这些人都穿着囚衣,难道他们都是犯人?”

    猎祜对我点点头:“没错,狱台里面所有人除去狱官,其余皆是犯人。”

    我更加奇怪起来,犯人不是都应该被关在牢房里面吗,怎么可以这样放任他们自由活动,难道就不怕他们逃走或者暴动?

    这时官船已经靠在渡头上,猎祜朝下面抛去绳索,马上便有人过来把绳索拾起来系在渡头上的石桩上,然后又立在旁边等候,看起来就跟训练过一样。

    猎祜却毫无惊讶的神情,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他走进船舱,带着犯人依次走下官船,姬容兮姐弟就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我趁猎祜不备,悄声对姬容兮道:“我会想办法留在狱台。”

    她朝着我点了点头,静静地跟随在众人身后,而姬长琴却一直看着我,好像有点舍不得,走下了船还在回头看我,这个懵懂无知的熊孩子,可千万别给他姐惹事。

    我跟在猎祜身后,有个身穿黑衣的狱官走过来,对他的态度很是恭敬,猎祜跟他说了两句,狱官便把官船上的犯人都带进城门。

    我看着城门上写着两个大字“狱台”,城墙上站着守卫的狱官,城内可以望见连绵的房屋,身穿赭衣的犯人们在城门进进出出,姬容兮姐弟的身影很快就融入一片摇动的赭衣人影中,分辨不出。

    猎祜把犯人移交给狱官后,偌大的渡头便剩下我跟他两个人,还有身后漂在水上面的官船,我盯着城门的方向,不一会儿便出现几个穿着黑衣裳的人,正径直快步朝这边走来,他们当中有一个背着一个木箱,走起路来有些摇摇晃晃,在其余几个腰身笔挺脚步铿锵的狱官当中很是醒目。

    待那几个狱官走过来站在猎祜跟前,都纷纷朝猎祜躬身行礼,那个背着木箱的狱官也想弯下腰,可是比其余几人要慢上许多,慢吞吞地弯腰又慢吞吞地直起来,一阵风从城门的方向吹过来,我即便站在猎祜身后好几丈开外的地方,也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看来这个背着木箱的狱官多半是个酒鬼。

    猎祜的声音微沉,好像带着点训斥的意味:“妙常,你又在白天喝酒,身为狱官要注意行为检点。”

    那个叫做妙常的医官却满不在乎地瞥了猎祜一眼,居然还敢跟猎祜顶嘴:“你叫我注意检点,可你看自己那满脸的大胡子,怎么不去清理一下,看起来简直就跟强盗一样。”

    我一听妙常医官调侃猎祜的话,想想猎祜满脸蓬乱的大胡子,的确不像官,倒像是匪,一下没忍住居然轻笑出声来,又忙忍住,暗骂自己居然关键时刻管不住自己的嘴。

    然而那医官虽然喝醉了酒,耳朵却灵敏得很,一下就听见我的笑声,好像寻到知己一般,忙向我道:“你看连这位小姑娘也很赞同我的话,当需再饮一杯知己酒才对。”

    这下就连其余几个狱官也忍不住笑起来,我顿时有些不满地朝医官看了一眼,要是猎祜因为这件事不肯帮引荐给狱台大人,那可都得怪你这个喝了酒就说疯话的酒鬼!

    还好猎祜没跟他计较,只是对他说道:“你上去验尸,我就在这里等你。”

    妙常医官轻哼一声,好像不太情愿的样子,不过还是背着药箱摇摇晃晃走过来,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才发现他居然连官服都没有穿好,左边肩膀上的外衣松落落地耷拉下来,好像再走两步几乎就快要掉在腰间,他却根本不在意似地,经过我的时候还对着我斜斜一笑。

    他看起来不算老,皮肤白净,一脸玩世不恭的表情,垂落着眼帘却好像根本没看地上的路,否则走上官船的时候就不会差点掉进水里。

    没过一会儿,妙常医官便“噔噔”从船上飞奔下来,神情一改刚才的萎靡,神采飞扬地问道:“这个人死得真惨,他是被什么给踩死的?”言语间好像对小个子的性命根本不关心,反倒是对他的古怪死因莫名兴奋。

    猎祜静静答道:“蛊雕。”

    其余狱官听见蛊雕的名字都不由变了脸色,看来他们也知道蛊雕的厉害,然而那位妙常医官不仅没有害怕的神情,反而愈发兴奋起来:“你是说传说居住在天都太华山上的蛊雕,真是太好了,据说蛊雕的脚爪是医治心疾的奇药,你有没有给我带回来?”

    这个神经病一样的医官,别人让他去验尸,他却只管问自己的药材,当时场面那般混乱,谁还有心思去给你砍条鸟爪带回来?

    谁知猎祜居然取下背上的包袱,果真从里面拿出一只蜷缩的爪子来,递给妙常医官:“快把他的尸检记录整理好,我要尽快向狱台大人禀报。”

    妙常医官手捧蛊雕的爪子,小心翼翼地像捧着珍宝一般,连连点头:“大人放心,我马上去办,保证在你见到狱台大人之前,一定把报告交给狱台大人过目。”

    猎祜于是不再搭理他,又吩咐让其余的狱官去通知小个子的家人来领尸,接着便对我轻轻颔首,领着我朝狱台城内走去。

    我一走进城门,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这里的狱台不像天驿村的狱台那样狭窄,简直就是一个繁华的城市,城内地势起伏,地面上都铺着黑石路,房屋楼阁便依着地势而建,我们所走的正中间是一条宽约百丈的大路,几乎可以容纳百余人并排而行,道路上犯人们来来往往,却井然有序,粗略望过去,单是在大路上行走的犯人,至少有千人,那么这整座狱台的犯人数量又该是何等庞大?

    我望着连绵的屋宇楼阁,低声问猎祜:“狱台大人住在哪里?”

    猎祜伸臂朝正前面最高处的一座宏伟楼阁指去:“就在赏罚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