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的血，是冷的！
“峥嵘蜀地，崔巍巉岩耸然而立，众峰中霭然青雾环绕者，青崖也。上有一镇，兹青崖镇。”
——《青崖镇全录》
“此事说来话长，列位看官容我慢慢叙来······”又一个夜雨刚刚落地的清晨，空气中仿佛还弥漫着与昨夜风雨缠绵后的意犹未尽。大青石板铺就的青崖街两旁尽是些客栈酒肆。正是各家店铺开门备业之时，街上一片细细碎碎的叮当声。想来是那些个豫备的瓷器酒樽相碰，如鸣佩环，声声悦耳。
青崖街尽头是无尽峭壁，往下便是望不尽的万丈深渊，此街也由之得名青崖。此时，在这街两旁最大的“温柔乡”酒肆内外已围了不少人，当中有的身着短褐麻布衣，一副农民打扮，又有手捧书卷套长衫的文士书生，还有头戴布巾管家模样的人提着几笼刚摘的新菜驻足于此。一时间，这“温柔乡”已聚集了不少人气，而这街上其余的店家铺子仍旧或冷或清，再看一眼那“温柔乡”，更是让人觉得它们清冷得要滴出水来。
“唉，这说书的就是厉害，才来了三天就有这么多捧场的，大清早刚开门就先把生意给抢了。照这么下去，过几天我也得找个说书的衬衬门面了。”那“温柔乡”对面的酒肆掌柜叉着腰站在门口自言自语到。
“就算你真找来了也没人家冷爷说的好。”隔壁包子铺小二叉着腰，摇着头应到。
“······”
“冷爷，再来一个！”，“冷爷接着讲呗！”
此时仍然清晨，“温柔乡”却已好不热闹。他家店小二只顾忙着端茶送水，盛酒上菜，任那豆大的汗珠子从脸上滑下，颈上半搭着的白布条子已被渗出的汗水浸透。好在还是清晨时分，雨后微风拂过后仍有一丝清凉，才不至于让店小二热得昏死过去。
“小二，再来壶好酒，我们书接上回！”那位“冷爷”此时正走于各桌之间，右手一把紫檀雕成扇柄镶玉的桃花扇展开，扇前是桃花漫山坡，扇后有个泼墨挥成大大的“冷”字。左手接过小二递来的玉盏清酒与那满座宾客碰杯，右手一摇扇面收起背手身后，仰头举杯便是清酒入腹，举手投足间颇有那么几分潇洒。
“谢列位今日的捧场，这一杯，是冷某敬在座的，列位看在冷某薄面，千万干了这杯！”那冷爷又让店小二斟了一杯，举酒环顾四下众宾，朗声笑道。
“来来来，冷爷说干咱就干！”，“冷爷，干了这杯咱接着讲啊！”满座是无一不起，举杯与那冷爷同饮。
“列位坐，列位坐。”冷爷酒杯轻放，微微一笑，示意众宾都落座，摇开那桃花扇面，负手身后，踱了几步正欲再度开口。
“冷爷，讲个好的老子把女儿嫁给你！”人群中一黑脸大汉涨的面膛酡红，突然大声喝到，人群里顿时炸开了花。正踱着步子的冷爷脚下倏地踉跄一下，险些伏地，即时左手向桌上酒杯伸去，拿起便是仰头一饮，巧然间化了这份力道，面色有如古井般毫无波澜。方才开口大喝那黑脸大汉却是嘴角一动，两眼竟是微微眯起，闪过一抹精光。
“黑老五你个黑不要脸的，你家女儿怕是跟你一般黑，怎么配得上冷爷？”
“就是，黑得跟焦炭似的，把衣服一脱跳进炭堆里，跟你女儿玩捉迷藏，捉的那人得气哭！”
那黑老五此时脸膛憋涨得更红了，满座宾客却是有说有笑，好不快活。
那冷爷此刻也是眯着眼微微笑道：“黑老五，你醉了。”
座下马上有人附和着笑道：“黑老五，你刚跟冷爷喝了没几杯就醉了，还想喝冷爷的喜酒，哎呀不行了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又是好一阵哄堂大笑。似是没人注意到方才冷爷的险些跌倒与黑老五眼中闪过的那抹精光。
冷爷此刻微眯着眼不知看向何方，清了清嗓，开口到：“列位，我们书接上回。”
那声音似有一股魔力般，人群马上安静下来。
不知不觉已到正午，此时清晨的凉意再无半点残留，所剩的便只有艳艳的烈日投洒大地。而街上的人流却是越来越多，百川汇海般涌进青崖街来，与这天气一般热闹，火一般的天气。
那位冷爷从清晨欣欣然说到了晌午，竟是越讲越欢，丝毫感受不到他身上的疲惫。喝了不知多少杯酒，却没有一丝醉意。再看座下众宾几乎都已喝得烂醉，那黑老五更是醉的不省人事，却还勉勉强强半抬着头，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口若悬河的冷爷，极享受地听着，似是不舍得就这般醉着睡去。
那冷爷踱着步子讲着，灵活地穿在各桌之间，白色的袍子也随着他动。冷爷就这般走着，倏地一下转身甩手！只见一把桃花扇疾射而飞，朝那仍醉着的黑老五面门射去！变化来的太快，待到众人听见那扇的破风之声时，那扇已停在了距黑老五鼻尖不及三寸的的位置。
就这么停下了。那柄先前犹如光速的桃花扇携着滔滔杀意狠狠射来，夺命一样飞来，急停在黑老五鼻尖，纹丝不动。
黑老五不知何时已坐直了身子，之前那副醉态估计已去了九霄云外，两眼目光炯炯，有如草原上的饿狼一般盯着不远处那张此时比自己还黑的略带铁青色的面庞，嘴上却不紧不慢地舒着一口长气，端的流云流水一样的悠长。那口流云般的长气约莫持续了小半柱香的时间，此间此街没有一人敢大口出气，热闹非凡的青崖街上都仿佛无比寂静，针落之声都能清晰入耳。只见那舒这气的黑老五顿时圆眼怒睁，横肉交错的凶横脸上根根须发倒竖起来。只见他猛的一吸，那扇顷刻间四分五裂，连崩碎的木屑纸碎都一片片悬在空中，清晰可见，没有碰到三寸远的鼻尖一丝一毫。再猛地一吹，散碎的扇顿时片片钉在冷爷身上。冷爷如雪的白衣顿时被溢出的淋漓鲜血染红，红的发黑，片片木屑纸碎都在白衣上留下凌厉刺眼的斑斑点点，黑红黑红的血痕在正午的日光下格外刺眼。围着酒肆的人群顿时慌了神，一时间杯倒盆倾，瓷器破碎之声不绝于耳，人都慌忙大叫着逃离。也有那么几桌仍旧不紧不慢地碰着杯，视若无物地继续有说有笑，只不过目光往冷爷这边看了几眼，冰冷的有如冬日里的一块寒铁。
“你这温家第一高手今天回归坐镇温家是吃干饭的？姓温的，这么弱的实力白费了老子先前那番试探，老子也白请了这么多人给你捧场······温血冷，不得不说，你的‘音魔功’我倒是有十分的兴趣，现在交出来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给你留条血脉，让你儿子活下来，然后······”黑老五蔑视着眼前已成半个血人的冷爷，有气无力地说完，抬手作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再度缓缓开口到：“把你温家这一分舵，杀到鸡犬不留······”沙哑至极的声音如邪灵扩散般空灵地响彻青崖街的每一寸空气，街上纷纭的人群顿时你推我挤，慌乱着要逃窜，一时间街上店铺纷纷打烊，片刻后青崖街上的人大多都不见了踪影。放眼满街便只剩“温柔乡”一家店铺开着门迎······客。奇怪的是店外仍旧挤满了人，没有丝毫慌张的意思。
黑老五站起身来，端起酒杯仰起头一口饮尽，砸到地上。带着刀疤的粗壮双臂抱在胸前，自然地带着一股子凶蛮，静静的站着都像是要扑起来伤人。
“呵呵······黑老五，辛苦你请了这么多人，你倒是看得起我。”这突然间冥冥中传来的声音比黑老五那沙哑凶蛮之声不知温柔多少倍，却令人感到不适，像是从自己颅腔里传出来的，重重的，温柔地传出，却震得头骨都发麻，又仿佛被最锋利的铁剑刺穿，隐隐作痛。当下人群中便有一人双耳喷出猩红，紧接着七窍里都崩出血来，无声息的倒地，血静静的淌出。众人眼里闪过慌张的神色，当下刀剑出鞘之声不绝入耳，将兵器护在身前。青崖镇的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暗了下来，黑老五仍旧把双臂抱在胸前。他不能表现出一丝恐惧，就算他的心依然颤抖着。他的双眼死死钉住面前的冷爷，可是冷爷也在慌张中颤抖，浑身是血，目光抖动着闪烁。黑老五针刺般的目光钉住冷爷，仿佛一把小刀刻在身上，令他动弹不得。忽然冷爷眼中流出难以形容的恐惧与难以置信，在众人的惊诧中全身上下亮起一阵阵黑色的乌光，那乌光闪烁了几下，便兀自炸开！顿时血沫带着无数的内脏碎块与细细的断骨崩裂在青崖街上，站在最前方的那人被一块碎骨打碎心脏，惨叫着死去。黑老五终于动了，他的身形向后方掠去，怒睁着圆眼大吼一声“快撤！”只见那无数的血块断骨包裹着一股子黑光再一次炸在正飞速后退的众人上方，一时间人群里有传来不下十声惨叫，皆被夹着乌光的碎骨击中，中了毒倒下，顷刻间全身发黑，被乌光腐蚀掉的皮肤下森然的白骨也化为污黑的脓水向全身扩散，几息间十几个活生生的八尺男儿便化为一滩滩散着恶臭的脓水，在青崖街上升起一片黑雾。众人中有好几个都捂住了鼻口，眉头紧皱。
黑老五此时的脸比这黑雾还要阴森。这一次他从总舵借来的四十余人已在先前那番交手中死伤一小半。不，没有一个受伤流血的，只有活着安然无恙的，还有狰狞着死去的。
“呵呵呵，只可惜我的血脉并不想留给你，他自己炸掉了······”温柔的要命的声音又一次响在众人的颅腔。这一次，一个戴着铁面幕的白色身影立在了“温柔乡”的房顶，静悄悄地出现在只有血腥味的风中，居高临下地望着黑雾里的众人，朗声笑道着，负手立着。缓缓地摘下了白色细铁环编织的铁面具。他的眸子是冰冷的血色，右眼一块刺眼的白翳在昏暗的天下仍旧闪着噬人的恶芒。这双眸子露出的那一刻，七月的空气都被凝成冰块。
黑雾里的众人眼里都弥漫着黑色，看不到一抹白色，兵器泛着的寒光都被黑气掩盖。黑老五忍不住咬着牙低声喝到：“温血冷！你的血感情真是冷的！自己亲生儿子都拿来当枪使，你还是个人吗！”
“你们是奉着楚克禋的封杀令来灭温家着一分舵的吧······”温血冷缓缓笑着。那笑如春风拂面般温和，但一不留神便会被满面春风里的恶鬼噬魂，握碎灵魂，纷飞在无边风里。“既然正好它对我没有了利用价值，我可以考虑在送走你们之后帮个忙把温家灭了，这样来你们的任务也能圆满······这交易如何啊黑老五？呵呵呵呵······”
“温血冷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又有一人耐不住沉稳破口大骂，面色通红。温血冷听完顿时笑眯了眼，右眼里刺目的白翳透出弑人的萧瑟，黑光一闪，那包裹众人的黑雾顿时消散，悉数钻入先前开口那人的体内，从每一个毛孔里硬生生地挤了进去。下一秒便变成活生生的血人，每一个毛孔里的血脉都崩碎，全身上下像是被涂上炽热的红，滚烫滚烫的，从每一个毛孔里喷出乌黑乌黑的血来，惨叫都未发出一声，便惨死过去，重重的倒地。污黑乌黑的血溅了身后双手握刀的，仍闪着恐惧的黑老五，浑身都是。
“你不知道么······我的血，是冷的······”温血冷缓缓舔着修长指尖眯着眼笑着。
只可惜了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好男儿。
(本章完)
——《青崖镇全录》
“此事说来话长，列位看官容我慢慢叙来······”又一个夜雨刚刚落地的清晨，空气中仿佛还弥漫着与昨夜风雨缠绵后的意犹未尽。大青石板铺就的青崖街两旁尽是些客栈酒肆。正是各家店铺开门备业之时，街上一片细细碎碎的叮当声。想来是那些个豫备的瓷器酒樽相碰，如鸣佩环，声声悦耳。
青崖街尽头是无尽峭壁，往下便是望不尽的万丈深渊，此街也由之得名青崖。此时，在这街两旁最大的“温柔乡”酒肆内外已围了不少人，当中有的身着短褐麻布衣，一副农民打扮，又有手捧书卷套长衫的文士书生，还有头戴布巾管家模样的人提着几笼刚摘的新菜驻足于此。一时间，这“温柔乡”已聚集了不少人气，而这街上其余的店家铺子仍旧或冷或清，再看一眼那“温柔乡”，更是让人觉得它们清冷得要滴出水来。
“唉，这说书的就是厉害，才来了三天就有这么多捧场的，大清早刚开门就先把生意给抢了。照这么下去，过几天我也得找个说书的衬衬门面了。”那“温柔乡”对面的酒肆掌柜叉着腰站在门口自言自语到。
“就算你真找来了也没人家冷爷说的好。”隔壁包子铺小二叉着腰，摇着头应到。
“······”
“冷爷，再来一个！”，“冷爷接着讲呗！”
此时仍然清晨，“温柔乡”却已好不热闹。他家店小二只顾忙着端茶送水，盛酒上菜，任那豆大的汗珠子从脸上滑下，颈上半搭着的白布条子已被渗出的汗水浸透。好在还是清晨时分，雨后微风拂过后仍有一丝清凉，才不至于让店小二热得昏死过去。
“小二，再来壶好酒，我们书接上回！”那位“冷爷”此时正走于各桌之间，右手一把紫檀雕成扇柄镶玉的桃花扇展开，扇前是桃花漫山坡，扇后有个泼墨挥成大大的“冷”字。左手接过小二递来的玉盏清酒与那满座宾客碰杯，右手一摇扇面收起背手身后，仰头举杯便是清酒入腹，举手投足间颇有那么几分潇洒。
“谢列位今日的捧场，这一杯，是冷某敬在座的，列位看在冷某薄面，千万干了这杯！”那冷爷又让店小二斟了一杯，举酒环顾四下众宾，朗声笑道。
“来来来，冷爷说干咱就干！”，“冷爷，干了这杯咱接着讲啊！”满座是无一不起，举杯与那冷爷同饮。
“列位坐，列位坐。”冷爷酒杯轻放，微微一笑，示意众宾都落座，摇开那桃花扇面，负手身后，踱了几步正欲再度开口。
“冷爷，讲个好的老子把女儿嫁给你！”人群中一黑脸大汉涨的面膛酡红，突然大声喝到，人群里顿时炸开了花。正踱着步子的冷爷脚下倏地踉跄一下，险些伏地，即时左手向桌上酒杯伸去，拿起便是仰头一饮，巧然间化了这份力道，面色有如古井般毫无波澜。方才开口大喝那黑脸大汉却是嘴角一动，两眼竟是微微眯起，闪过一抹精光。
“黑老五你个黑不要脸的，你家女儿怕是跟你一般黑，怎么配得上冷爷？”
“就是，黑得跟焦炭似的，把衣服一脱跳进炭堆里，跟你女儿玩捉迷藏，捉的那人得气哭！”
那黑老五此时脸膛憋涨得更红了，满座宾客却是有说有笑，好不快活。
那冷爷此刻也是眯着眼微微笑道：“黑老五，你醉了。”
座下马上有人附和着笑道：“黑老五，你刚跟冷爷喝了没几杯就醉了，还想喝冷爷的喜酒，哎呀不行了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又是好一阵哄堂大笑。似是没人注意到方才冷爷的险些跌倒与黑老五眼中闪过的那抹精光。
冷爷此刻微眯着眼不知看向何方，清了清嗓，开口到：“列位，我们书接上回。”
那声音似有一股魔力般，人群马上安静下来。
不知不觉已到正午，此时清晨的凉意再无半点残留，所剩的便只有艳艳的烈日投洒大地。而街上的人流却是越来越多，百川汇海般涌进青崖街来，与这天气一般热闹，火一般的天气。
那位冷爷从清晨欣欣然说到了晌午，竟是越讲越欢，丝毫感受不到他身上的疲惫。喝了不知多少杯酒，却没有一丝醉意。再看座下众宾几乎都已喝得烂醉，那黑老五更是醉的不省人事，却还勉勉强强半抬着头，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口若悬河的冷爷，极享受地听着，似是不舍得就这般醉着睡去。
那冷爷踱着步子讲着，灵活地穿在各桌之间，白色的袍子也随着他动。冷爷就这般走着，倏地一下转身甩手！只见一把桃花扇疾射而飞，朝那仍醉着的黑老五面门射去！变化来的太快，待到众人听见那扇的破风之声时，那扇已停在了距黑老五鼻尖不及三寸的的位置。
就这么停下了。那柄先前犹如光速的桃花扇携着滔滔杀意狠狠射来，夺命一样飞来，急停在黑老五鼻尖，纹丝不动。
黑老五不知何时已坐直了身子，之前那副醉态估计已去了九霄云外，两眼目光炯炯，有如草原上的饿狼一般盯着不远处那张此时比自己还黑的略带铁青色的面庞，嘴上却不紧不慢地舒着一口长气，端的流云流水一样的悠长。那口流云般的长气约莫持续了小半柱香的时间，此间此街没有一人敢大口出气，热闹非凡的青崖街上都仿佛无比寂静，针落之声都能清晰入耳。只见那舒这气的黑老五顿时圆眼怒睁，横肉交错的凶横脸上根根须发倒竖起来。只见他猛的一吸，那扇顷刻间四分五裂，连崩碎的木屑纸碎都一片片悬在空中，清晰可见，没有碰到三寸远的鼻尖一丝一毫。再猛地一吹，散碎的扇顿时片片钉在冷爷身上。冷爷如雪的白衣顿时被溢出的淋漓鲜血染红，红的发黑，片片木屑纸碎都在白衣上留下凌厉刺眼的斑斑点点，黑红黑红的血痕在正午的日光下格外刺眼。围着酒肆的人群顿时慌了神，一时间杯倒盆倾，瓷器破碎之声不绝于耳，人都慌忙大叫着逃离。也有那么几桌仍旧不紧不慢地碰着杯，视若无物地继续有说有笑，只不过目光往冷爷这边看了几眼，冰冷的有如冬日里的一块寒铁。
“你这温家第一高手今天回归坐镇温家是吃干饭的？姓温的，这么弱的实力白费了老子先前那番试探，老子也白请了这么多人给你捧场······温血冷，不得不说，你的‘音魔功’我倒是有十分的兴趣，现在交出来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给你留条血脉，让你儿子活下来，然后······”黑老五蔑视着眼前已成半个血人的冷爷，有气无力地说完，抬手作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再度缓缓开口到：“把你温家这一分舵，杀到鸡犬不留······”沙哑至极的声音如邪灵扩散般空灵地响彻青崖街的每一寸空气，街上纷纭的人群顿时你推我挤，慌乱着要逃窜，一时间街上店铺纷纷打烊，片刻后青崖街上的人大多都不见了踪影。放眼满街便只剩“温柔乡”一家店铺开着门迎······客。奇怪的是店外仍旧挤满了人，没有丝毫慌张的意思。
黑老五站起身来，端起酒杯仰起头一口饮尽，砸到地上。带着刀疤的粗壮双臂抱在胸前，自然地带着一股子凶蛮，静静的站着都像是要扑起来伤人。
“呵呵······黑老五，辛苦你请了这么多人，你倒是看得起我。”这突然间冥冥中传来的声音比黑老五那沙哑凶蛮之声不知温柔多少倍，却令人感到不适，像是从自己颅腔里传出来的，重重的，温柔地传出，却震得头骨都发麻，又仿佛被最锋利的铁剑刺穿，隐隐作痛。当下人群中便有一人双耳喷出猩红，紧接着七窍里都崩出血来，无声息的倒地，血静静的淌出。众人眼里闪过慌张的神色，当下刀剑出鞘之声不绝入耳，将兵器护在身前。青崖镇的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暗了下来，黑老五仍旧把双臂抱在胸前。他不能表现出一丝恐惧，就算他的心依然颤抖着。他的双眼死死钉住面前的冷爷，可是冷爷也在慌张中颤抖，浑身是血，目光抖动着闪烁。黑老五针刺般的目光钉住冷爷，仿佛一把小刀刻在身上，令他动弹不得。忽然冷爷眼中流出难以形容的恐惧与难以置信，在众人的惊诧中全身上下亮起一阵阵黑色的乌光，那乌光闪烁了几下，便兀自炸开！顿时血沫带着无数的内脏碎块与细细的断骨崩裂在青崖街上，站在最前方的那人被一块碎骨打碎心脏，惨叫着死去。黑老五终于动了，他的身形向后方掠去，怒睁着圆眼大吼一声“快撤！”只见那无数的血块断骨包裹着一股子黑光再一次炸在正飞速后退的众人上方，一时间人群里有传来不下十声惨叫，皆被夹着乌光的碎骨击中，中了毒倒下，顷刻间全身发黑，被乌光腐蚀掉的皮肤下森然的白骨也化为污黑的脓水向全身扩散，几息间十几个活生生的八尺男儿便化为一滩滩散着恶臭的脓水，在青崖街上升起一片黑雾。众人中有好几个都捂住了鼻口，眉头紧皱。
黑老五此时的脸比这黑雾还要阴森。这一次他从总舵借来的四十余人已在先前那番交手中死伤一小半。不，没有一个受伤流血的，只有活着安然无恙的，还有狰狞着死去的。
“呵呵呵，只可惜我的血脉并不想留给你，他自己炸掉了······”温柔的要命的声音又一次响在众人的颅腔。这一次，一个戴着铁面幕的白色身影立在了“温柔乡”的房顶，静悄悄地出现在只有血腥味的风中，居高临下地望着黑雾里的众人，朗声笑道着，负手立着。缓缓地摘下了白色细铁环编织的铁面具。他的眸子是冰冷的血色，右眼一块刺眼的白翳在昏暗的天下仍旧闪着噬人的恶芒。这双眸子露出的那一刻，七月的空气都被凝成冰块。
黑雾里的众人眼里都弥漫着黑色，看不到一抹白色，兵器泛着的寒光都被黑气掩盖。黑老五忍不住咬着牙低声喝到：“温血冷！你的血感情真是冷的！自己亲生儿子都拿来当枪使，你还是个人吗！”
“你们是奉着楚克禋的封杀令来灭温家着一分舵的吧······”温血冷缓缓笑着。那笑如春风拂面般温和，但一不留神便会被满面春风里的恶鬼噬魂，握碎灵魂，纷飞在无边风里。“既然正好它对我没有了利用价值，我可以考虑在送走你们之后帮个忙把温家灭了，这样来你们的任务也能圆满······这交易如何啊黑老五？呵呵呵呵······”
“温血冷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又有一人耐不住沉稳破口大骂，面色通红。温血冷听完顿时笑眯了眼，右眼里刺目的白翳透出弑人的萧瑟，黑光一闪，那包裹众人的黑雾顿时消散，悉数钻入先前开口那人的体内，从每一个毛孔里硬生生地挤了进去。下一秒便变成活生生的血人，每一个毛孔里的血脉都崩碎，全身上下像是被涂上炽热的红，滚烫滚烫的，从每一个毛孔里喷出乌黑乌黑的血来，惨叫都未发出一声，便惨死过去，重重的倒地。污黑乌黑的血溅了身后双手握刀的，仍闪着恐惧的黑老五，浑身都是。
“你不知道么······我的血，是冷的······”温血冷缓缓舔着修长指尖眯着眼笑着。
只可惜了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好男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