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会当凌绝顶
绕云峰峰顶。
一棵苍劲的雪松下，全啸盘着双腿静坐在一方石台上。
鞋袜已被除去，他的上身笔直，双掌交叉紧紧贴着脚掌。
他平静的目光缓缓收回，深吸一口气，两眼微微闭上。
他不疾不徐地倾吐胸中的浊气，直到胸腔中清空，停顿片刻，他开始吸气。
他吸得很慢很慢，且很匀速。
渐渐地，雪松的枝条开始摇曳，到后来，整棵雪松的枝叶竟大幅度摇摆起来，发出飒飒响声，陈年的黄叶在他的面前飘飞坠落……
突然，吸纳停止，他的胸腔内发出一声轻微的“噗”声，紧接着他嘴唇由翕转张，一股气流从他的嘴中激射而出，将倒悬在他面前不远的一根雪松的侧枝齐齐削断。
他睁开双眼，双目精光四射。
他把目光射向东北方向的业州城。
他的眉头忽然紧锁。
在灰白的烟雾中，他隐隐看到一大片缭绕的黑云，以极快的速度向绕云峰飘来。
全啸心呼不妙，再次吐纳，转眼间，他大汗淋淋，全身散发出一层白雾。
虚空中，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来。
“东兴大陆有句古语，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全大护法，果然是你，饶是你再过狡猾，终究还是露出狐狸的尾巴……哈哈……哈哈……”
全啸神色一凛，嘴角泛起一丝嘲弄之色，一个声音从他的胸腔中迸出：“姜西河，原来是你呀！没想到你还苟活在这个世上，成了古雷的一条狗，我真恨当年那一刀没能取你的狗命……”
“哈哈……你这个不识时务的老东西，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我劝你还是乖乖就范，只要你献出王子……当然，是那个曾经的小王子……王上定不会为难你，相反，还会给你封官进爵，你已是风烛残年，还是想想以后的日子吧，你的根在天衍国，这里永远不属于你……”
全啸一呆，颤抖着道：“这么说，古雷终于称王了……”
“你那是哪一年的旧历？圣上早就登基称帝了……如今我天衍国举国太平，臣民们安居乐业！在极地大陆，天衍国国力强盛，一日千里，早就不是当年的积贫积弱的小国了，就连一向飞扬跋扈的桑国和南安国，如今也只能俯首称臣……”
“照这么说，我要恭喜你找到了一个好主子。”
“同喜同喜！只要我向圣上美言几句，你全啸依旧能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住嘴！姜西河，你少跟我花言巧语，古雷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心中都清楚，当年圣上待他不薄，作为圣上的胞弟，他竟亲手血刃皇兄，干出这等忤逆之事，哼哼，我全啸就是舍掉这条命不要，也不屑与此类人为伍！”全啸顿了顿，气愤填膺继续道，“还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圣上待你也不薄，他将南疆的数十万顷土地都册封给了你，又提升你做镇南将军，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竟然暗地勾结古雷，想想真是令人发指！”
那个缥缈的声音明显一滞，继而执拗道：“良禽择木而栖，老圣上昏庸无能，我天衍国早就该换天了！”
“呵呵，看来你姜西河此行定要有所斩获才肯罢休，不过，如果你想带回小王子，首先要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才行！”
“你个老不死的，还是这么固执，也罢，我成全你！”
“一言为定，我在绕云峰下的石磨村等你！”
“全大护法还是如此自信，别以为在业州城的明月客栈，你躲过我的手下的一掌是你功法高深，错了，那是我故意留你一条性命，好顺藤摸瓜找到你的藏身处，这一次，我断然不会再客气了！”
“好，这一次我全啸也定不饶你！”
全啸一跃而起，死死盯着东北的天空，但见那团乌云越来越近，一眼望去，遮天蔽日，乌云下面，飞沙走石！
“来得好快，看来姜西河所言不虚，他的功法已日臻高深！”
一言甫毕，全啸纵身飞下了悬崖。
……
林岩并没有走远，而是折身去了后山，他飞快爬上半山腰，来到一座破旧的小庙里。
这座小庙他很熟悉，从小到大，他无数次在此戏耍，更多的时候是独自一人，小庙不知修建何年何月，早已残破不堪，供着的几座不知名的神像也早就斑斑驳驳，胎身上的金粉全无，到处挂满了蜘蛛网。
林岩进了小庙，在蒲团上坐了一会儿，本想小睡片刻，无奈肚子空空如也，双眼怎么也合不上，干脆走出庙堂。
站在小庙门前的空地上，整个石磨村一览无遗。
此时的石磨村静谧无比，平时这个时候，他总能看到村子中炊烟四起，而今天，绝大多数的人家都没有烧火，而是欢天喜地去罗泰家吃喜席去了。
少年林岩根本想不到，一个时辰后，石磨村将经历一次血腥的洗礼。
他忍住饥饿，四下看了看。
他忽然注意到，天色有些变了，刚才还挂在天空中的太阳不知何时隐进了云层。
起风了，风中带着星星点点的水汽。
林岩感到了一丝凉意，不由裹紧衣裳。
这时，他听到有人在山脚下喊他的名字。一听声音，他便确定是白海灵无疑。
他走到山坡边缘，探头一看，果然看到一个红衣少女，而红衣少女的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没多久，白海灵率先站在他的面前，从她的面色看，数百米的山坡爬下来，她竟然面不红心不跳，连气都不带喘一下，林岩尚未说出心中的疑惑，他看到了气喘吁吁的罗泰随后而至。
林岩诧异，先看了看罗泰，又看了看白海灵，问道：“今天是你们的大喜之日，怎么跑到后山来啦？”
“笨蛋，还不是为了找你吗？青荷姨让你回去吃饭！”白海灵呛声道。
罗泰哀怨看了一眼白海灵：“海灵，还真让你说对了，这混蛋小子真的躲在这里。”
林岩瞟了一眼罗泰，冷笑道：“有人不是赶我走嘛，何必特地寻我？”
罗泰此时已缓过气来，恨恨道：“如果不是我娘一再逼我，我才懒得找你！”
“那二位请回吧，我刚用过餐，肚子一点也不饿！”林岩背过身子，抬头望天。
星星点点的水汽成了雨滴，砸在脸上冰冰凉凉。
白海灵也望了望天空，眉头一皱，不耐烦道：“林岩你别闹了好吗？你吃不吃我心中没点数吗，你娘都在帮厨呢，家里哪来吃的……罗泰既然来寻你，已是表示了他的诚意，你还不依不挠，是个男儿吗？”
林岩有些心虚。
白海灵乘热打铁：“青荷姨听说你和罗泰打架了，很是生罗泰的气，让他一定找回你！多大的事啊，都是一个村子的，再说，全爷爷还是咱们的先生，念这一点，你也该服个软！”
“好吧，我跟你们回去！”林岩微微一笑，拍了拍罗泰，“罗泰，你娘既然请我，我看在她的面子上，今天就不和你计较了。”
罗泰心中满是委屈，还是咬咬牙忍住了，强笑道：“林岩，你记住，我们从来就是好兄弟！”
一棵苍劲的雪松下，全啸盘着双腿静坐在一方石台上。
鞋袜已被除去，他的上身笔直，双掌交叉紧紧贴着脚掌。
他平静的目光缓缓收回，深吸一口气，两眼微微闭上。
他不疾不徐地倾吐胸中的浊气，直到胸腔中清空，停顿片刻，他开始吸气。
他吸得很慢很慢，且很匀速。
渐渐地，雪松的枝条开始摇曳，到后来，整棵雪松的枝叶竟大幅度摇摆起来，发出飒飒响声，陈年的黄叶在他的面前飘飞坠落……
突然，吸纳停止，他的胸腔内发出一声轻微的“噗”声，紧接着他嘴唇由翕转张，一股气流从他的嘴中激射而出，将倒悬在他面前不远的一根雪松的侧枝齐齐削断。
他睁开双眼，双目精光四射。
他把目光射向东北方向的业州城。
他的眉头忽然紧锁。
在灰白的烟雾中，他隐隐看到一大片缭绕的黑云，以极快的速度向绕云峰飘来。
全啸心呼不妙，再次吐纳，转眼间，他大汗淋淋，全身散发出一层白雾。
虚空中，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来。
“东兴大陆有句古语，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全大护法，果然是你，饶是你再过狡猾，终究还是露出狐狸的尾巴……哈哈……哈哈……”
全啸神色一凛，嘴角泛起一丝嘲弄之色，一个声音从他的胸腔中迸出：“姜西河，原来是你呀！没想到你还苟活在这个世上，成了古雷的一条狗，我真恨当年那一刀没能取你的狗命……”
“哈哈……你这个不识时务的老东西，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我劝你还是乖乖就范，只要你献出王子……当然，是那个曾经的小王子……王上定不会为难你，相反，还会给你封官进爵，你已是风烛残年，还是想想以后的日子吧，你的根在天衍国，这里永远不属于你……”
全啸一呆，颤抖着道：“这么说，古雷终于称王了……”
“你那是哪一年的旧历？圣上早就登基称帝了……如今我天衍国举国太平，臣民们安居乐业！在极地大陆，天衍国国力强盛，一日千里，早就不是当年的积贫积弱的小国了，就连一向飞扬跋扈的桑国和南安国，如今也只能俯首称臣……”
“照这么说，我要恭喜你找到了一个好主子。”
“同喜同喜！只要我向圣上美言几句，你全啸依旧能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住嘴！姜西河，你少跟我花言巧语，古雷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心中都清楚，当年圣上待他不薄，作为圣上的胞弟，他竟亲手血刃皇兄，干出这等忤逆之事，哼哼，我全啸就是舍掉这条命不要，也不屑与此类人为伍！”全啸顿了顿，气愤填膺继续道，“还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圣上待你也不薄，他将南疆的数十万顷土地都册封给了你，又提升你做镇南将军，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竟然暗地勾结古雷，想想真是令人发指！”
那个缥缈的声音明显一滞，继而执拗道：“良禽择木而栖，老圣上昏庸无能，我天衍国早就该换天了！”
“呵呵，看来你姜西河此行定要有所斩获才肯罢休，不过，如果你想带回小王子，首先要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才行！”
“你个老不死的，还是这么固执，也罢，我成全你！”
“一言为定，我在绕云峰下的石磨村等你！”
“全大护法还是如此自信，别以为在业州城的明月客栈，你躲过我的手下的一掌是你功法高深，错了，那是我故意留你一条性命，好顺藤摸瓜找到你的藏身处，这一次，我断然不会再客气了！”
“好，这一次我全啸也定不饶你！”
全啸一跃而起，死死盯着东北的天空，但见那团乌云越来越近，一眼望去，遮天蔽日，乌云下面，飞沙走石！
“来得好快，看来姜西河所言不虚，他的功法已日臻高深！”
一言甫毕，全啸纵身飞下了悬崖。
……
林岩并没有走远，而是折身去了后山，他飞快爬上半山腰，来到一座破旧的小庙里。
这座小庙他很熟悉，从小到大，他无数次在此戏耍，更多的时候是独自一人，小庙不知修建何年何月，早已残破不堪，供着的几座不知名的神像也早就斑斑驳驳，胎身上的金粉全无，到处挂满了蜘蛛网。
林岩进了小庙，在蒲团上坐了一会儿，本想小睡片刻，无奈肚子空空如也，双眼怎么也合不上，干脆走出庙堂。
站在小庙门前的空地上，整个石磨村一览无遗。
此时的石磨村静谧无比，平时这个时候，他总能看到村子中炊烟四起，而今天，绝大多数的人家都没有烧火，而是欢天喜地去罗泰家吃喜席去了。
少年林岩根本想不到，一个时辰后，石磨村将经历一次血腥的洗礼。
他忍住饥饿，四下看了看。
他忽然注意到，天色有些变了，刚才还挂在天空中的太阳不知何时隐进了云层。
起风了，风中带着星星点点的水汽。
林岩感到了一丝凉意，不由裹紧衣裳。
这时，他听到有人在山脚下喊他的名字。一听声音，他便确定是白海灵无疑。
他走到山坡边缘，探头一看，果然看到一个红衣少女，而红衣少女的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没多久，白海灵率先站在他的面前，从她的面色看，数百米的山坡爬下来，她竟然面不红心不跳，连气都不带喘一下，林岩尚未说出心中的疑惑，他看到了气喘吁吁的罗泰随后而至。
林岩诧异，先看了看罗泰，又看了看白海灵，问道：“今天是你们的大喜之日，怎么跑到后山来啦？”
“笨蛋，还不是为了找你吗？青荷姨让你回去吃饭！”白海灵呛声道。
罗泰哀怨看了一眼白海灵：“海灵，还真让你说对了，这混蛋小子真的躲在这里。”
林岩瞟了一眼罗泰，冷笑道：“有人不是赶我走嘛，何必特地寻我？”
罗泰此时已缓过气来，恨恨道：“如果不是我娘一再逼我，我才懒得找你！”
“那二位请回吧，我刚用过餐，肚子一点也不饿！”林岩背过身子，抬头望天。
星星点点的水汽成了雨滴，砸在脸上冰冰凉凉。
白海灵也望了望天空，眉头一皱，不耐烦道：“林岩你别闹了好吗？你吃不吃我心中没点数吗，你娘都在帮厨呢，家里哪来吃的……罗泰既然来寻你，已是表示了他的诚意，你还不依不挠，是个男儿吗？”
林岩有些心虚。
白海灵乘热打铁：“青荷姨听说你和罗泰打架了，很是生罗泰的气，让他一定找回你！多大的事啊，都是一个村子的，再说，全爷爷还是咱们的先生，念这一点，你也该服个软！”
“好吧，我跟你们回去！”林岩微微一笑，拍了拍罗泰，“罗泰，你娘既然请我，我看在她的面子上，今天就不和你计较了。”
罗泰心中满是委屈，还是咬咬牙忍住了，强笑道：“林岩，你记住，我们从来就是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