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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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叫建虏过山海(二)

    世袭程序的证明在父亲生前已经找山东都司经历司经历做过文书了,王升现在直接上京就可以了。

    现在王升已经离家两天,已经过了莱州,快到济南的地界了。

    王升侧头看看旁边那个家丁。这个高大的家丁名叫杨成举,山东莱阳人。听说是萨尔浒战败时的败兵,跟随刘铤,被伏击后逃出,被王升的父亲看中,拉为家丁。

    因为杨成举从辽东一路逃回来,颇为懂得世事险恶,各种江湖套路自己门清,所以王实特意让他给王升保驾护航。

    还有一个咋咋呼呼的,叫李胆,山西人。原来是万全都司的夜不收,得罪了上官跑了出来,在王升家当了家丁。

    李胆作为夜不收,武艺高强,行事警惕,但兵痞气很浓,咋咋呼呼的。

    剩下两人都是本地的军户,也是身强力壮,剽悍异常。

    王升一路很少说话,只是看着晚明的风土人情,还有呼吸清新的空气和干净的蓝天。这些在四百多年后可是不常见到了。

    只有山西人李胆在那里和两个本地的军户吹嘘他在万全都司当夜不收时,每年去关外收集情报和烧边时的各种经历,直吹的是天花乱坠,听的王升频频撇嘴。

    “少爷!”一直闷着的杨成举突然发话了。“过来莱州就是济南,不过我们这条路远离济南府,路上的状况不是很好,会有很多马贼和盗匪拦路抢劫。”

    “啊?这怎么办?”王升有些惊讶,随后就有些担忧。“咱们身上有一千多两银子,还有四匹马。要是让劫道儿的遇上了,不抢咱们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少爷说的不错。”李胆听到马贼也停下了咋呼,赞成道。

    “那你们说该怎么办?”王升之前生活的时代,可谓是太平盛世,哪有劫道马贼这些不知所谓的东西。现在王升心中是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少爷,咱绕道吧!”杨成举提议道。

    “是啊,少爷,你别看我武艺高强,马贼绊马索一拉,要咱停咱就得停下。要是反抗的话,一打一一打二我都不说二话,可十几把枪戳过来,十几把刀砍过来,神仙也是挡不住啊。”李胆这时也怂了。

    王升听了这些,心中很是害怕。虽然两世加起来活了六十多年,可是哪能遇到这种事情啊。

    “额,那走吧,杨成举,说条路线,你带路。”这条路线是王升定的,理由自然是离北直隶最近,没成想这么快就被否决了。估计他们在自己定路线的时候就想到了这条路线的不合理性,只是照顾自己的面子,到现在才说出来。

    想到这,王升两世加起来六十多年的脸皮也不禁闹了个大红脸。打定主意,以后千万要少说多问,现在毕竟是明代,不能以四百年后的思维和生活习惯思考问题。

    这个时代,治安,经济,官话,习俗禁忌都与四百年以后大不相同,这些,是王升必须适应的。

    幸好,这个时代主仆有别,家丁们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嘲笑主人的。

    “杨成举,那这附近的百姓日子是不是就不好过了?”王升问道。

    杨成举听到王升问自己,就骑马靠近王升,“少爷,这就看那窝土匪的心肠好坏了,如是心肠好些,自是要财不要命。要是穷凶极恶,附近的百姓可就是遭了殃咯。啧啧啧,那日子……”杨成举说完,还咂了咂嘴。

    “怎么?过不下去?”王升接话道。

    “嘿,少爷,你也知道,万历四十年以后哇,这老天爷不知道怎么了,经常连月滴雨未下。咱们卫所是军屯,给土匪几个胆子也不敢过来看两眼,可还是过得苦巴巴的,为什么?还不就是地里经常歉收,打不上粮食呗。要是过年过节的,土匪再来抢一轮,官老爷再来收税一回,那日子就不是没法过了,是活不下去了,那得去逃荒啊!”

    王升听了,心中一惊,这不就是流民潮嘛!

    流民潮在明末可是个要命的东西,土地在古代甚至当代农民心中可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东西,是传家的而赖以活命的命根子,要不是真的活不下去了,谁会抛弃土地,去做那无根浮萍一般的流民。

    流民成为明末的社会不稳定因素,李自成张献忠等几股农民起义军几次被洪承畴孙传庭打的只剩几百人甚至几十人,却又在不久之后拉起几万十几万的队伍,最大的兵源,就是流民。因为土地被抢夺,心中有着对社会,朝廷极大的怨气,平时人单势薄,一旦被农民起义军首领招募,成为流氓无产阶级,对社会国家的破坏力是相当惊人的。

    杨成举继续讲着粮商怎样小斗入大斗出,辽事起后,怎样征调农民家中重要劳动力当做没有粮饷的辅兵……

    小冰河气候导致农作物减产和粮商盘剥导致农民破产,大批农民逃荒为明末起义军提供了大量的兵源。

    这段教科书上冰冷的文字,现在实实在在的描绘在王升的面前。

    “那他们的地怎么办?”王升突然发现没说到土地,农民的命根子。

    一时间,四个家丁都以很怪异的眼神看着王升。

    王升突然醒悟了过来,被地主霸占了!自己家的四千多亩田地,不就是这么来的么?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幸好杨成举主动发话,“少爷,咱山东这地界,还算是好的,要是辽东,唉,少爷,那里的汉人过得真不是人过得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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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