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教师在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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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张园夜宴(上)

    跟着张百万到了这处楼阁中,这是一处雅致的花厅,各色花盆中栽种的以菊花为主,此刻正值秋菊怒放,品种繁多、花型不同、有的花朵大如儿头,有的小如茶杯口,有的明黄,有的嫣红,行走在其中,花香扑鼻,沁人心脾,透过四周的窗户,隐隐可以看到外面的月光,楼外的荷塘。

    前方以梅兰竹菊花中四君子楠木浮雕樱草色刻丝屏风隔出一方小天地,丝竹声、饮酒声、欢笑声、人语声不时从中传出,显然这里是一处中秋赏月,宴饮待客的好去处。

    张百万拉着张籍来到屏风后,被隔出来的雅间很宽敞,八九名青年士子或着澜衫、或穿直缀围着一张大圆桌相谈甚欢,一角上有个抱着琵琶轻吟低唱的淸倌儿,气氛甚是热烈。

    席间刚好有两张空椅子,张籍跟着张百万走到空位边,还没来得及介绍,就听席中一位身着青衫的士子道:“张兄,这又是你的哪位朋友?别呆不下去又和刚才那位李朋友一样走了。”

    这话听着可是来者不善啊,这人是谁怎么在别人家做客还有如此气焰,刚才走了一位李姓士子吗,难道是上次见到的李二?张籍念头急转。

    “高兄,这位是在下的好友张兄,与我同在清渊书院读书,鳌头矶上挂着的那篇赋文就是张兄所著,因路途遥远并未回家,故而邀来此处一聚共度中秋佳节。”张百万向四周拱手介绍了张籍一番,张籍也跟着行礼道:“见过诸位朋友。”

    这被张百万称作高兄的青年士子,端坐在位置上,并未还礼,而是有几分莫名笑意地说:“哦?朋友,可不敢当。”

    张百万有些尴尬的看着张籍,又说道:“张老弟,这位是高兄是扬州盐道都转盐运使司高同知之子,在东林书院就读,今次游学恰逢中秋到此共饮。”原来是个官二代,对这高姓士子父亲的官职张籍只是从名字中听出是管理扬州盐业的,同知应该是从四品,已经脱离了七品末位,算是高官;而且在扬州管理盐业怎么看怎么都是个肥缺啊,这是个家资豪富的官二代么,老爹又有钱,又当官,怪不得敢不给此地主人面子。

    “喝酒喝酒,刚才子扬兄谈到哪儿了,有何高见再说与我听听……”张百万打个哈哈,转移了话题,随后寻了个机会小声给张籍说道:“这人叫高应,字子扬,仗着有个有钱有权的爹,四处张扬甚是惹人厌烦,但我受父亲所托不得不前来照应,还来老弟勿怪。”张籍听后表示并不在意,能理解张百万的难处,生意场上不易啊,张老财经营的偌大产业各方各面都要打点妥当。

    之后张籍品着桌上的美味佳肴默不作声,这顿饭会很难吃啊,这随口一句的讥讽他并未放在心上,在自己没有成长起来之前,张籍宁愿安静的像一只蚂蚁。

    “有闻案上白纸一张,半点墨迹也无,当如何破题?”高子扬饮了一杯酒得意的向周遭问道,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听说的这么一个题目。

    “这……”身边的士子有清渊的学子也有和高应高子扬一起来自东林书院的士子,听到这个题目都陷入沉思。

    见到周围士子都沉默思考,久而未出,高子扬更加得意,面上神采飞扬的道:“此为夫子未言之前,空空如也……”原来如此,听到能如此破题,余下几人也有了思路,纷纷说了出来,如“先圣立言之先,鸿蒙而已。”你一句我一句,好不热闹。

    张百万也趁着机会和张籍说了周边这些人的情况,此间众人功名以高应高子扬为首,是过了院试的秀才,其余众人四个为童生,剩下的都是还未下场或者下场也没有收货的人,比如张百万和张籍。

    张籍静静的听着他们高谈阔论,不禁心想,古代的读书人还真是敬业,值此中秋佳节欢庆赏月之时还不忘讨论科举课业,更为难得的是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不觉得尴尬,仕宦动人心啊。要是后世的初中高中生团聚吃饭谁会谈论这些,一边讨论解题思路一边k歌,或者一边劝酒一边说着多考一分,多干一杯等话,这场景想想就尴尬。

    张籍四书还未学完,没学如何做八股文也搭不上话,只是在听,可俗话说的好,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你不去招惹别人,别人却要来招惹你。

    就听高子扬趁着酒意高声说道:“百万兄,怎么不见你这朋友说话呢,莫不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清渊书院中的就是这般水平吗?那鳌头矶赋不会也是抄的吧。”

    嗯?这就不对了,刚才不过是含沙射影,这会儿就明火执仗了,在做的几位来自清渊书院的学子都是脸色一变,场中顿时一静,琵琶声也停了,在当时侮辱一个人的书院比侮辱自己个人都要严重,这会儿不过是摄于高子扬的身份没人出声。张百万见此忙到:“高兄可是喝多了?”

    “休要谈及其他,张朋友怕是还不会作文,那鳌头矶赋是谁人所做?前几日我东林的刘元珍怕不是被你们设计了?”高子扬也不喝酒了,直直的看向张籍。

    原来如此,清渊书院的几个学子和张籍张百万都明白怎么回事了,为什么高子扬特意要来临清州,特意和清渊书院的士子共聚,又为什么在席上语出不逊,这是借着酒劲替清渊雅集上的东林士子找场子来了。张百万少见的皱起了眉头,清渊士子都严肃起来。

    那东林的刘元珍在清渊雅集上不过是装啥不成反那啥,又有什么好说的,张籍的心中颇为无语。但是这个抄袭的帽子自己可不能带,这里的几位东林士子都来自不同的地方,这帽子要是到了自己头上,随着大运河四散开了,传得久了自己以后怕不是被人见到就要说这就是那个抄袭的张籍,再这样谁还敢在科场上录取自己,就算录取了,做官后谁还敢重用自己?

    可恨,这高子扬是要以言杀人耳,好狠。

    自己不能再不做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