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髓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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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燃半生修为,换半生流光

    在羲国一家客栈休息了一会,苏慕就闭门不出。他的修为降到了羽化境,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若是让外人知道,就单为了他身上的离陨扇,也将永无宁日,他需要静心赶紧修炼。

    可是三天过去了,苏慕没有修炼出半点成效,甚至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的修为还在慢慢下降,而且那盏韶光灯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他的房间,苏慕明白,他的修为下降和韶光灯脱不了干系。

    苏慕静静的看着这盏漂亮的琉璃灯,心一点一点往下沉,此时的韶光灯和普通的琉璃灯并没有什么区别,在烛光的映照下有着美丽的光泽,苏慕却越看越觉得冷,他第一次,真的怕了。他是死过几次的人,但是这种慢慢去死还无力回天的感觉,比死更可怕。

    门被推开,月萝走了进来,苏慕抬头看了月萝一眼,挤出一抹笑:“阿萝。”

    “慕哥哥,阿萝有件事要跟你说。”

    “你说。”

    月萝坐到苏慕身边:“御岚宫派人来让我回去。”

    苏慕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御岚宫与我们已有十多年未曾来往,怎会突然想到要你回去?”

    “这且不提,慕哥哥,你可知御岚宫如何找到我的?”

    “碧绡宫本不是隐匿之处,他们得知也是正常。”

    月萝摇摇头:“可是我们现在却是在羲国境内。是师门各分部散出了云香蝶找到我的。”

    苏慕看着月萝,一脸惊疑。云香蝶是御岚宫寻找弟子的最常用方法,御岚宫弟子每月都要到御岚宫的山顶温泉浴香,具体是什么香苏慕他们不知道,是御岚宫自己调配的,闻起来与兰香差不多,长年下来,这种香便是侵入骨髓的,云香蝶就是根据这种香来寻找御岚宫弟子的。后来苏慕和月萝逃出月旭国,屡次遭到御岚宫追杀,烦不胜烦,直到苏慕晋级玄合境,采集数十种洗髓的草药,强行为月萝洗髓,经历了七天七夜剔骨洗髓的痛苦,九死一生才洗去那股异香,为此张乾还特意钻研了阵法以做保护。云香蝶对于月萝来说已经十多年没有用了,如今云香蝶再次找到月萝,说明,月萝身上又有了异香!难道——

    苏慕转过头,看着桌案上的韶光灯。

    “现在是,二十三年前?”

    “是。慕哥哥,只是不知为何,我和张大哥的修为,却是没有降。”

    苏慕看着韶光灯,轻轻笑了起来,眼角泛着泪光:“无妨。”回到了二十三年前,就好,什么都好,纵是修为散尽,亦是无怨无悔。

    月萝看着,轻轻抿了抿唇,伸手环住苏慕,头搭在苏慕肩上,微笑着。

    月萝因为私自离开,虽然修为暴涨,但是终归是违背门规,回去就被师父关进了小黑屋。而苏慕则是带着张乾回到了月旭国都震州。

    多年没有踏入月旭国,如今再次回去,苏慕只觉得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

    走在震州的大街上,有些许人对着苏慕指指点点,仿佛又是当年那个不可一世,意气风发的青衣公子。苏慕一直有着自己的骄傲,能与苏慕如此并肩而行的,只有张乾一人,所有人的眼光都在张乾身上打量,不过蕴象境,虽然对于凡人来说,算是高的境界了,可在修仙人堆里,却是一抓一大把,境界不高不低,甚是尴尬的境界。蕴象境有个几乎决定人一辈子的境象,那就是能否蕴化神象,并不仅只四象。正常人只能蕴化残象,还有甚者残象都蕴化不出,每个人蕴化的象都是不一样的,而且蕴化的越完整,资质越好,修炼越简单。有些神兽后裔旁支,若是血脉精纯,或成功在很早的时候激发血脉,是可以蕴化完整的神象的,有些资质上乘,或是体质特殊的人,辅以秘术,也能蕴化出完整的神象。苏慕当初蕴化出大半只麒麟,月萝蕴化出一只足部残缺的毕方,倒是张乾,靠着祖传秘术,渐渐蕴化出一对完整的阴阳鱼,然而张乾祖传的修炼门法却是不那么容易,而且张乾平时也没怎么研习,整天钻研奇门遁甲,修炼之路几乎可以说是一塌糊涂,差不多是个废人了。

    张乾不由得看向身旁青衣飘然的苏慕,做了半辈子的兄弟,如今再回到当年,不知苏慕心中该是多么雀跃,也不知结局,究竟是如何。

    走着走着,前方一个一脸严肃的黑衣少女匆匆迎了上来,对着苏慕抱拳行礼:“少爷!你去哪了,老爷和夫人都快急疯了!”

    苏慕看着少女,不由有些失神,当初他因为被一个酒肉朋友拉去风月之地喝了一晚酒,被父亲揍了一顿负气离开,十二天后才因为身上的银子花完了才回来的。当时就是这个少女来接的他,如果他记得不错,还有两位长老在城外找他呢。少女是他母亲一手教出来的,名叫锦星,长年侍奉母亲,后来为了救他死了。

    “出去散心,顺便带了个朋友回来。锦星,见过张公子。”

    锦星戒备了打量了张乾一番,点了点头:“张公子。”

    张乾曾听苏慕提过,锦星是苏府一个丫鬟和狐族生的孩子,但是因为太过有损苏府名声,所以那个丫鬟和狐妖都被苏慕的父亲杀了,只是锦星当时尚小,还是一只金红色的小狐狸,被苏慕的母亲看到了,甚是喜欢,于是当做宠物收养了起来,直到第五年锦星方能幻化成人,彼时,锦星已有十三四岁少女的样子了。这还是苏府被灭门时,锦星为了保护苏慕受了重伤变回原形的时候苏慕才看出来的。

    张乾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回话,平时也就不喜欢这些繁杂的东西。

    “锦星,你先回府通传吧,我与张公子过会就回府。”

    “不用了!”一个严肃的声音传来,是苏慕的父亲,苏怀志。

    苏慕怔怔的看着苏怀志,酝酿许久,终于开口:“父亲。”如此风轻云淡,却又如此郑重。

    看着苏怀志眼中的愤怒,担忧,庆幸,一系列复杂的情绪,张乾也上前行礼:“伯父。”

    苏怀志点点头:“张公子免礼。回府吧,你母亲很担心!”

    “是。”苏慕转头看了张乾一眼,张乾也在看着苏慕,张乾分明看到了苏慕眼里的激动和喜悦,心里也着实替苏慕高兴了一把。

    苏府城中的规格并不大,不过三个宅院,但是震州西南郊,东起护城河,西至震州边境,北至皇家军营,南至分境岭震岳龙脉,全是苏家的地盘。

    因为苏慕的关系,张乾住在了苏慕旁边的房间,而苏怀志也只是不搭理苏慕,并没有责罚。

    张乾久违的在他的空间法器里刨出了一本满是灰的秘籍,《乾坤定术》,那是他的祖传修炼秘籍,大部分是讲的阴阳八卦,但还讲述了结合阴阳八卦修炼的方法,只是修炼起来是要较普通的方法要高深复杂许多。

    张乾记得他只是在苏慕的逼迫下把蕴象境之前的篇章看完之后就一直研究起了阴阳八卦,再也没碰过这本书了。

    “张乾。”门外传来苏慕的声音。

    “干啥?”

    苏慕推开门进来,看着张乾手里的秘籍,笑了起来:“原来在看书,难得,难得。”

    “毕竟是陪你死过一回的人,总不能老是拖你的后腿啊。”张乾放下书,认真的看着苏慕。

    “以前,倒不存在拖后腿,现在,以我的修为,倒是难以护你,你安心学便是了。三个月后,御岚宫将来收徒,孙玉婷就是那时候拜入御岚宫的。”

    “你就要和她订婚了?”

    “不。”

    “额,也对,那你——打算干嘛?”

    “不干嘛。你要好好修炼,我修为不断下降,越是修炼修为降的越快,已经降至蕴象境二期了,想必不出一个月,我就要成为废人了,到时候,孙小姐与我,也不会有什么瓜葛。”

    “可是,那你怎么办?你家怎么办?”

    “所以你要好好修炼,找到克制韶光灯的办法。”

    “我。。。”张乾看着苏慕凝重的脸色,也认真的点点头,“你放心,一个月之内,我一定会找到克制韶光灯,恢复你修为的办法的。”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绕是张乾翻遍了所有的祖传书籍,也只找到关于韶光灯的描述,以及韶光灯的功效,更多的信息只是说韶光灯是上古魔器,但究竟如何使用,如何克制,却没有半点记载,只记录说张家后代如遇韶光灯,须静心凝神,敬而远之,否则恐遭吞噬。

    张乾还找时间出去了一趟,想要去凰族打听一下,但是二十三年前的凰族在哪里张乾又如何得知?一个月,不够张乾为苏慕多做什么,也不够张乾和月萝提升多少修为,却足够韶光灯吸光苏慕的修为。仅仅一夜之间,苏慕成为废人的消息,传遍震州。

    “听说了嘛!听说了嘛!”酒楼中,一个客人,简称客人甲(就是这么随便,就是这么出戏)压低声音激动的说道,“苏家的大公子变成废人了!”

    “早听说了!说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不明不白就成了废人,都已经一个月不见身影了。”客人乙附和道。

    “诶?不是听说苏少爷修炼天赋很高嘛,当初可是修炼到羽化境了!”客人丙好奇道。

    “切,”客人甲不屑道,“肯定是假的,你见过苏家公子与人动手吗?”

    “不能不能,这肯定是真的,”客人丁反对道,“我可是见过苏家公子在城外打死过幻化了半人的狼妖呢,修为在羽化境,只高不低!”

    讨论声中,一个黑边灰白衣服的前面坐在角落皱着眉,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

    “切,”客人甲接着不屑道,“那想必是药物催的,不然也不会反噬成这样啊。”

    客人丙凑道:“听说苏家公子之前离家出走了几天,会不会是那几天碰到什么麻烦,被人迫害或者下毒之类的,把修为打散了?”

    “被人欺负了回家找帮手了,嘿嘿嘿!真是小孩子呢。”客人乙嘲笑道。

    一片小声的哄笑声。

    角落的人狠狠地将酒杯磕在桌上,斜睨着那桌人,将酒坛子砸了过去,正中客人甲的后脑勺。

    “什么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行凶伤人!”

    灰衣少年站起身,一个拂袖,那一桌人被掀飞出去。

    “修仙者不得与凡人动手,咳,”客人丙咳出一口血,“你不怕被反噬吗!”

    “我既然敢动手,又怎么会怕反噬?”张乾说着,提起客人甲,手上用力,掐断了客人甲的脖颈,拂袖离开酒馆。

    走出酒馆,看着自己虎口上因不小心沾染了一滴凡人血而被腐蚀到几乎见骨,张乾“嘶”了一声,忍着痛回了苏府。苏慕成废人的消息是苏家绝密,一夜之间传遍震州,张乾自责无用之余,也只能暗中帮苏慕调查内鬼了。

    张乾回到房间,以精气画下一道符,封在被腐蚀的骨肉之上,慢慢养伤。精气于修仙者是根,修为是本,虽说画一道符解秽符不需要多少精气,但一日三换,时间久了也是受不住的。好在伤口虽大,但张乾从小就受阴阳之术蕴养,恢复的比一般人快。

    “张乾?”门外传来苏慕的声音。

    “干啥?”

    苏慕推开门:“受伤了?”

    “小伤。”

    苏慕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是吗?震州在通缉你。”

    “啊???”张乾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苏慕,“不至于吧!”

    “是不至于,可是就是有人通缉你了。”

    “谁啊?”

    “安家。”

    “卧槽!”张乾骂了一声,“放心,易容术贫道还是会的。”

    “无妨,你就这样出去也没人敢动你。”

    “为啥?”

    “因为你是苏府的记名长老。”

    “我什么时候成你们苏府的长老了?”

    “刚刚。”

    “啧,够兄弟!”

    苏慕摇摇头,拍拍张乾的肩:“好好养伤。”

    “放心,我会好好修炼,以后你们苏家,就由我来保护!”

    “嗯嗯嗯???怎么感觉我像个小媳妇?”

    “咳咳,滚!老子是报你上辈子保护了我二十年的恩情。”

    “是你在我将死之际救了我,保护你,不过也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罢了。”

    “得得得,矫情!”张乾翻了个白眼。

    “呵呵,”苏慕笑道,“张公子好好休息,两个月,希望你能成功渡劫,羽化飞仙,晋升玄合境。”

    “我!我现在才蕴象境!你要我两个月之内突破一个大阶还要渡劫?!你以为我是神仙啊!”

    “你停留在蕴象境确切的说已经十多年了。”

    “我。。。可是,你看啊,当初你才蕴化了大半只麒麟,那天雷,那地火,那冥水,那罡风,那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见过?”

    “。。。没有。。。可是小月当初,那可是整整四十九道天雷啊!!!!地火烧了三天三夜,冥水淹了周边二十七个岛屿啊!邪魔那可是来势汹汹,当初有你保护,我现在可是孤家寡人啊!”

    “放心吧,天劫与属性相克,我当初不过受了冥水之刑,你大约——你是阴阳双齐的属性,不与五行相同啊,你的劫——你要不翻翻书?”

    “我!!!”张乾委屈的看着苏慕,但想着苏慕两个月后的灭门之灾不知会如何,只能点点头,“我尽力。”

    苏慕轻笑一声:“我信你。”

    说着,递出离陨扇,两人相视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