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苗疆:巫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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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阿哥,我要嫁给你(2)

“我去换。”烛渊静静看着一瞬间怔愣住的龙誉,嘴角含着一如既往的浅笑。

一瞬间,龙誉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间没有反应。

“怎么,阿妹这是不想给我去换么?”烛渊嘴角的笑意有些淡,还有些凉。

龙誉立刻摇头,“不是,我只是怕阿哥把人家阿弟给吓了。”

烛渊眼角抖了抖,没再理龙誉,转身牵着老马往树下的青年走去了。

“阿哥阿哥,记得要温柔,要温柔啊,你要知道你一个眼神很有杀伤力,我们可不能残害无辜的。”龙誉见烛渊没打算听她叮嘱便又跟到他身边,一边从包袱里翻出一枚铜子在他面前来回晃,一边紧张地叨叨,“还有,阿哥,换的东西是要换回这个啊,记着啊,要是阿哥觉得他给的铜子少了,千万记得讨价啊,还有还有,一定不能一不高兴就把人给劈了啊。”

烛渊眼角又抖了抖,龙誉看到了却还是要交代,却被烛渊冷冷一句话刹在了原地。

他说,阿妹你再跟着我再废话,我现在就去把他劈成半。

然后烛渊觉得,他果然不能对这个喜欢张牙舞爪的小野猫太客气,果然还是有些时候有杀伤力为好。

龙誉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冲烛渊背影大声喊:“阿哥,我在这儿四处瞧瞧等着你啊!”

然而看着烛渊牵着老马慢慢往前走的背影,龙誉虽然有些紧张,却还是觉得开心的,因为她觉得,他已经在慢慢接受普通人的生活,并融入其中,这是她带他来到安平的初衷,如何能让她不开心?

只是她不知,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龙誉正开心地扭头要走到旁边的摊子瞧瞧有无她需要的东西,忽觉有一道炙热的视线落到她身上,不,感觉不对,这视线不是落到她身上,而是越过她落到别人身上,而那个别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男人。

就这么一瞬间,龙誉心底莫名窜起一分火气,可在看到那姑娘和她差不多一般年岁的面容时,还是将火气生生压下了,慢慢往那姑娘走去。

只见那姑娘身穿一件及肚脐短衣,一条色泽鲜艳的百褶裙,肩头两根长辫梳得齐整,肤色白净,端坐在一张矮木凳上显得温如水,此刻面带桃色更衬得她一张娇颜愈发光泽,她的面前摆着三只大竹筐,竹筐里整整齐齐密密麻麻摆放着的是翠色茵茵的嫩绿秧苗,姑娘手中提着一只小木桶,本是用手掬水将水撒给筐中秧苗,可如今见了让她心动的人便整个人怔愣住了,任掌心的水漏过指缝一滴滴落到竹筐中,便是连龙誉步步朝她走近也没有察觉。

龙誉本以为秧苗难寻了,毕竟这是家家户户都会自家种植的,一路上虽是计划着一定要先买秧苗,可她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没有秧苗可换的话他们便只能买种子了,耽搁下秧的时日便只能耽搁了,可没想到她运气还挺好,竟是一来到山市就见到了他们所需要的秧苗,不过卖秧苗这个阿妹她不喜欢罢了。

“这位阿妹,卖秧苗呢?”龙誉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在姑娘面前站住脚,和气笑问道,可谁知那姑娘看烛渊看得太入迷,入迷到竟是连龙誉站在她面前和她说话她都没有回过神来,使得龙誉的笑容里融进了一分怒火,声音也变得有些冷硬,不禁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这位阿妹,看什么看这么入神?不卖秧苗了吗?”

“啊?啊,卖,卖的。”姑娘这才回过神,有些尴尬地冲龙誉笑笑,可在看到龙誉的脸时,嘴边的笑容僵在了嘴边,原本桃红的面色迅速刷白,又从脖子往脸上慢慢涨红起来。

她虽是被那个俊美的阿哥迷住了,可她刚才也清楚地瞧见了他身边有佳人,而且还和佳人手牵着手异常亲昵的模样,她没有它意,也不敢有它意,只是他让她移不开眼而已,可她万万没想到会被别人将她的心思逮着正着,而且还是他的佳人,这如何让她不羞愧难堪?她是想逃的,可是这秧苗又不得不卖……

“姑,姑娘要买秧苗吗?”姑娘显然很局促。

“当然。”龙誉嘴角的笑有些冷,虽然她知道面前的姑娘并不会有非分之想,虽然她也想笑得自然面对她,可是她不悦,她厌烦这种直勾勾看她男人的眼神,若有着这样眼神的人是中原人,只怕她早就将她踩在脚下了。

她的男人,绝对不能允许别人染指,面如桃花直勾勾地看着也不行!

“那姑娘要买多少?”姑娘没有察觉到龙誉笑容下的不善,只以为她没有发觉自己方才的失神是看了谁,听到有人要买秧苗,不由甜甜笑着站起了身。

头发梳得比她好,肤色比她好,脸蛋也挺好,身段挺好,还比她高,龙誉下意识地想象面前姑娘与烛渊站在一起的画面,心中的不悦又多了一分,语气变得更冷了一分,“都买了,连筐我也一起要了,不然我拿不回去。”

“啊?好好。”姑娘喜上眉梢,她本还担忧这家家户户都有的秧苗卖不出去,再呆到晚些时候就要发黄了就更卖不出去了,没想到她偷看了别人的阿哥几眼还把好运气给看来了,于是亲切笑道,“秧苗是十个铜子,加上三个竹筐就是十一个铜子。”

龙誉本是要拿出包袱里的铜子交给对方,可当她转头看到烛渊正牵着老马往她这儿走来时不禁改变了注意,冲姑娘笑吟吟道:“我阿哥过来了,让我阿哥给姑娘交铜子吧。”

姑娘一愣,脸瞬间又涨红了,这才知道她心中想法早已被龙誉看穿,这下别说再敢看烛渊一眼,便是连头都不好意思抬了。

“阿哥,给铜子,十一个。”龙誉瞪着烛渊那张只会祸害少女心的脸,板着声音道。

烛渊看着这突然间又毛不顺了的龙誉,一时不明她这说来就来火气是怎么来的,也不打算在别人面前多话,只从方才卖獐子得的铜子中点了十一个递给一直低着头的姑娘,在姑娘接过他手中铜子时他明显见到那姑娘的手有些颤抖。

龙誉用肩膀用力撞了烛渊一下,抢过他手中那拴獐子中的麻绳,将三筐秧苗绑好,想要自己将三只竹筐一齐甩到老马背上时,烛渊先她一步做了她要做的事情,最后只听龙誉用力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往别的摊子走了。

“今儿的天还挺晴的,没下雨没打雷,我就离开一会儿,阿妹这是被哪处的雷劈了?这么大的火气。”烛渊含笑走到兀自生闷气的龙誉身边,含笑打趣道。

“你才被雷劈了!劈死你!”龙誉怒瞪烛渊,看到烛渊嘴角的笑容时怒火更甚。

“要是我被雷劈死了,阿妹绝对不像现在这么大火气,而是绝对地在伤心大哭。”烛渊像是没有看到龙誉的怒火一般,依旧浅笑。

龙誉没有像往常一般怒火更甚,甚至扑到烛渊身上咬他,只是生气地定定看着他片刻,只见她眸中的怒意慢慢消失,没有说一句话,转过头,继续往前走,看到她需要的东西就会停下脚步,烛渊将铜子交给对方之后她又继续往前走,一圈山市走下来,她没有落下一样她计划中要买的东西,根本不需要烛渊开口提醒她。

烛渊交了卖獐子所得的七十个铜子后不再交铜子,龙誉也没有问他,只是从包袱里掏出铜子交了,而烛渊此刻居然猜不透读不到龙誉的心思,不明白她这突然的安静是为哪般,只觉胸中烦躁,原本还是挺好的心情便这么毛糙糙地乱了,也没再与龙誉笑说一句话。

在龙誉将她计划中所需的东西都换置好时已是申时,赶市的苗民正准备收市,最后她在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小小摊子前站住了脚。

摊子的确很小,小到只是几张凳子拼摆而成,只见摊面上摆着的东西很有趣,是巴掌左右大的陶人,捏得栩栩如生,虽然没有颜色但烧制得很好,摆陶人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此刻正将摊面上的陶人收进竹筐里,看到站在摊前的龙誉和善地笑了笑,“小姑娘,喜欢陶人哪?”

龙誉先是点点头,而后摇摇头,还不等中年男人再说下一句话便走了,烛渊蹙眉,深深看了那摊面上的陶人一眼,也跟在龙誉身后走了。

“哎,怎么到了这儿,这些陶人连小姑娘的喜欢都吸引不了了呢?”中年男子叹气。

“老哥也不要叹气了,这儿是苗疆最深的山里,自然和东边和王室比不得,你这些供王都把玩的东西到这儿不是不受小姑娘喜欢,是没几个人家有这等闲铜子买,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来摆了,在家耕田多好。”有人宽慰他道。

“在家耕田?大兄弟,你是有所不知哪,我们这从东边来的人哪儿还有家,更别说有田了。一个月前好不容易盼走了唐军,盼死了苗王,可谁知却没盼来咱们的新王,不仅如此,一个月前那连日暴雨泥流毁了多少房屋田地你们是不知,王都早已空了,没人管咱们了,就算王都不空,咱们也只会苦上加苦,如今虽然有圣山五圣教帮着咱,可这也一时无法顾全所有人哪,哎……”

“东边的事情和王都的事情,我们这儿也有耳闻了,却不知严重到什么地步,如今看到你们从东边三三两两地来,才感觉事情真的严重。”

“哎,其实有五圣教的人帮着咱,咱该觉得很好才对,毕竟苗王还在时咱们都有苦不敢言,而且这一次唐军攻来苗疆,其实五圣教才是苗疆的英雄,王都的那群人都是龟蛋,可虽说苗王该千刀万剐,可有他在总还是觉得咱苗疆还真的存在着,如今王都空空,咱们总是觉得缺了苗疆的主心骨一般,心中不安得很,我害怕再受灾难,所以我逃到这平和的西南边来了……”男人愈说愈惭愧,声音也愈来愈小。

“听说这一次抵御唐军是因为五圣教的大祭司下山来了,所以唐军最后才撤走的,而且还是大祭司为苗疆除了苗王这个祸害,苗疆所有人都盼着大祭司能成为苗疆的新王,怎,怎么,大祭司没有做我们的新王吗?”不可置信。

“大祭司,似乎又回圣山去了,没人再见到过他,有人问圣山的人,大祭司会不会做我们的王,圣山的人都不回答这个问题,我们觉得,大祭司不会当我们的王的……”男人愈说,声音愈控制不住的颤抖。

“这,这怎么可能……大祭司是圣山的神,自然也是苗疆的神,他既然下山来救苗疆,怎,怎么可能会不当苗王弃苗疆于不顾呢?不会的,不会的……”即便远离纷争,可毕竟身体里流的是苗人的血,如何也不会想苗疆陷入苦难。

“所以我怕啊,我们都怕啊……”男人的声音颤抖得几不可闻。

龙誉将两人的话尽数听入耳中,心揪得紧紧的,紧得近乎窒息,也将下唇咬得紧紧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进了掌心中,离开山市的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烛渊却是面不改色,似乎感觉得到龙誉的每一步都极其艰难一般,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牵离了山市。

太阳已斜照,这一路回安平,一向多话的龙誉异常安静,静得仿佛不存在一般,烛渊只是握着她的手,一路上她不说话,他也未有说一句话。

然,龙誉一向温暖的手一路回到安平都是冰凉的,凉得如同烛渊的手一般。

回到他们住的小木楼,龙誉先将竹筐里的秧苗细心种到屋前的方地里,忙完后才洗了手去整理今儿换置回来的东西,在打开今天背去山市的包袱,看到里面仍然躺着未动过的烙饼和白馍时,龙誉才猛然想起今日她心情一直灰暗着忘了吃东西,而她竟也忘了把烙饼拿出来让他填肚子,竟让他一整天都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