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苗疆:巫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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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我与阿妹呢,是一对

真的,是眠蛊……

眠蛊,蛊虫之王,用至阴至毒之血喂养十年方可养成,而这至阴至毒之血必须是活人之血,至阴之人本就难寻,更莫说至阴又至毒,所谓的至毒,必须是服用各种毒药的人每月滴血喂养眠蛊一次,必须持续整整十年不可间断,一旦间断,便前功尽弃,寻常人一副毒药便即刻毙命,更何况服用十年不死,所以眠蛊如同无形千丝引一般,都只是苗疆的传说。

眠蛊宿主会因体内眠蛊的存在而拥有强大的养蛊炼蛊力量,眠蛊在寻常情况下处于沉睡状态,唯有在宿主用蛊之时才会觉醒,所以她才会有强大的养蛊炼蛊力量,所以阿娘才会让她起誓这一辈子都不用蛊。

可是阿娘为何担忧眠蛊觉醒?她的体内,又如何会有传说中的眠蛊?这炼蛊之人是谁?下蛊之人又是谁?

“呵呵,阿妹不是说对了么,怎么此刻的眼神又像是不相信一般呢?”烛渊笑得有些讽刺,“若非是眠蛊,阿妹认为自己身上还有什么是我可取的?”

眠蛊,才是他想要的,可是眠蛊一生只认一位宿主,即便他有能力将眠蛊从她体内取出,可是一旦将眠蛊从她体内取出,死的便不仅仅是眠蛊。

“我身上,怎么会有眠蛊?”龙誉面色微微发白,盯着烛渊,“我身体与你的相互感应,又是怎么回事?”

莫名地得到眠蛊的强大力量,任何人都应该觉得这是十世修来的福气,龙誉也不例外,若换做从前,她定会兴奋得无与伦比,可是如今她却是丝毫开心不起来,她体内的眠蛊与这个白面小男人联系在一起,除了阴谋,她再想不到其他,可是阴谋又是什么?又是谁人的阴谋?目的何在?

而且,因着眠蛊,她能慢慢感受到读到他心底的想法和情感,他亦是如此,再从前些日子在圣山药王谷里她的伤势看,有他在身边,她的伤口便会迅速愈合,有他在身边,她脑子里的难受与晕眩也很快消失,这是否能证明,他们的身体不仅能相互感应,甚至是相互牵制的?

那么他的体内也种着蛊虫?什么蛊虫?他的身体连断肠蛊都无所畏惧,还有什么蛊虫能种在他身体里?且他是五毒圣教的大祭司,炼蛊养蛊之术定当了得,又怎会让人在他体内下蛊?莫非是他自己?

即便是他自己对自己下蛊,先莫论因由,她体内的眠蛊是蛊虫之王,当能掌控天下蛊虫才是,可为何她的身体还会受他牵制?这天下间还有比眠蛊更为厉害的蛊虫?不可能。

“阿妹又在心里想了如此多的问题,就不怕想坏自己的脑子么?”此时此刻,龙誉心底的想法没有大幅度波动,烛渊能轻而易举地读到,玩笑似的嘲笑道,“对于阿妹的前一个问题,我觉得阿妹还是回到圣山之后问你的好阿娘为好,想必阿妹一定会从那儿得到一个令你非常满意的答案。”

“至于阿妹的第二个问题……”烛渊微微低下头,凑近龙誉的耳畔,“亏得阿妹也算是炼蛊养蛊的高人,如今也算是眠蛊的主人,难道阿妹阿妹不知道,眠蛊分雌雄么?”

龙誉陡然一惊,不可置信地望着烛渊,眼里写满了震惊与差异,烛渊只是唇角轻勾,“阿妹不知晓也情有可原,这苗疆这天下又有几人知眠蛊分雌雄呢?”

“看在阿妹这么惊讶的份上,我告诉阿妹也无妨,阿妹可听清楚了,记清楚了哦。”烛渊轻抬起手,将龙誉耳边的几缕碎发拢至耳后,贴近她的耳畔,浅笑吟吟,话尾的一个“哦”字尽是别样的玩味,就着龙誉的耳畔轻轻吐气,“眠蛊必须成双喂养,成双成活,生生相惜,相互感应,一蛊生,则另一蛊生,一蛊死,则另一蛊也亡。”

“这么说,阿妹觉得够清楚了么?明白了我为何非阿妹不可了么?”烛渊说完,抬起了头,离开了龙誉的耳畔,往村子的方向望去,浅声道,“阿妹不是说今日会有很对热闹的么?难道阿妹要与我独自呆在这没人来的后山么?”

成双喂养,成双成活,生生相惜,相互感应……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日光斜照,树影偏斜,村子里开始响起了芦笙低沉的声音,龙誉再看向烛渊时,又已是一脸的如花笑靥,仿佛方才沉重的话题未曾有过,烛渊嘴角笑意更深。

“今日的台凯当然是热闹的,我可没有骗阿哥,阿哥你听,芦笙不是已经开始吹响了吗,这是把在山上田间村口对歌的阿哥阿妹们给召回村子里,开始准备晚间的百家宴了。”龙誉笑得明媚,又开始了对烛渊的点点讲说,一边说还一边踮脚往村子的方向望,往前跑了一小段距离,伸长了脖子跳了跳,以便看得更清楚,而后转过身朝烛渊招招手,喊道,“阿哥,虽然离日落还有时辰,不过现在村子里也已经很热闹了,阿哥现在要不要到村子里瞧瞧?”

烛渊看着一副无忧无虑模样的龙誉,没有拒绝,微微点了点头,龙誉又是高兴一笑,本想折回来像之前那样拉着烛渊的手腕一起走,不过才踏出一步,想想还是觉得算了,只又叫道,“阿哥跟着我走吧,从这儿回到村子还是有距离的,不过可以看到台凯的梯田,虽然不算一大片,但是收割后的稻田还是很漂亮的,黄灿灿的,阿哥肯定没有见过!”

龙誉笑着说完,转身径自往前慢慢走了,烛渊微微一怔,梯田……

烛渊嘴角的浅笑在消退,看着慢慢往前走着的龙誉背影,一迈开脚便踩上方才被他捏毁的花环,不禁微微低头往自己的脚底望去。

花儿已蔫,连着青绿的叶子都显得很是惨败,烛渊冷着脸毫不犹豫地从花环上踩过,却在走出两步之后,弯腰在狭小的小道旁折了几株花儿外加一把路旁横生的细小枝叶。

龙誉面上虽然笑着,心底却笑不起来,许多疑惑萦绕心头,使得她没有朝后望烛渊是否有跟着她,不过她觉得他不会随着她到村子里去了,或许他会直接转身回圣山也不一定。

突然间,龙誉有一股小小的失落感,她原本还想着晚间带他一起踩鼓的,那才是最热闹,她最喜欢的。

正当龙誉这么想时,她的头顶有不轻不重的东西一压,一怔,一惊,顿时停下了脚步。

龙誉猛然停下脚步,回过头的时候正见着烛渊将双手放下,立刻抬手往头顶摸去,而后她的手在头顶摸到的,俨然是一个花环!

龙誉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有些愣愣地看着烛渊。

只见烛渊浅浅一笑,“这也是我第一次编花环,送给阿妹了,阿妹不是说前边有条溪流,要不要去瞧瞧戴着漂亮不漂亮?”

烛渊说得云淡风轻,似乎没有见到龙誉震惊的眼神一般,似乎他做的是一件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事情,瞧见龙誉还保持着抬手摸着头顶花环的怔愣模样,不由又道:“阿妹为何如此看我,难道我很奇怪么?还是阿妹觉得我编的花环太过难看,不配得上阿妹?既然如此,阿妹便取下来吧。”

烛渊一本正经地说完,抬手就要替龙誉拿下她头顶的花环,龙誉立刻抬起了另一只手也摸上了花环,双手将花环按在头顶,与此同时退离了烛渊身边几步,远离他的手,然后猛地摇了摇头,“谁说难看的,我说好看,而且阿哥送给我就是我的了,怎么能再取下来收回呢!”

这是……他方才编的花环?即便不漂亮,但是心意绝对是漂亮的,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竟然会给她编花环而不是转身回圣山!

若说他真真是因为眠蛊才待她好,可是能劳到他堂堂大祭司亲自为她编个花环,却让她觉得这是实实在在的温柔,这个白面小男人,一会儿冷血残忍,一会儿温柔,到底有几面呢?

“阿妹说得真是好笑,你还没瞧过呢,怎么知道这花环是难看还是漂亮呢?”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编这么一个不符合身份的花环,可是方才看到脚下那残破的花环时,想着编一个新的,便这么动手了。

可是此时此刻看到她这般在意那花环的模样,倒是觉得他动这一回手挺是值得,他这是,怎么了?

“哼,我的东西,我说漂亮就是漂亮。”龙誉护着头上的花环挺了挺胸膛,生怕烛渊会将那花环收回一般,说得理直气壮,而后眼睛突然一亮,笑着转身现行跑了,“我去水边瞧瞧去!”

龙誉因穿着长及脚踝的百褶裙,跑起来本是不便,加之又是山间小道,就更是不便了,幸而她功夫不差,一蹦一跳地也跑开了,一边跑还不忘回头大声交代烛渊,“阿哥跟上我啊,待会儿咱们一起到村子去!”

烛渊看着龙誉蹦蹦哒哒的背影,眼里的光不冷不热,果真是个单纯的娃娃,没有心思,不藏心眼,简单得像个十三五岁的小娃娃,他要怎么教才好,既然注定了她是要与他并肩而站的人,他必须让她拥有足够与他并肩的本事,这样简单的心性,是万万不可的。

可是,他却又有些不舍得毁了这份单纯,若是毁了,这么有趣好玩的阿妹便是永远消失了。

他是个从不会为任何事情矛盾的人,如今居然为了一个小女娃娃而矛盾,他当真觉得自己有些变了,或许他一开始就不应该选择自己离开圣山去寻她,使得他如今竟是频频离开蚩尤神殿,仅仅是频频离开蚩尤神殿来寻她,他就觉得自己变了。

为何会如此,他自己也有些不得而解,定当是因为眠蛊而已。

不过也倒是因为她,他见到了许多未曾见过的事物,他甚至觉得,她吹的夜萧好听,唱的歌儿也好听。

如此想着,烛渊的眉心不知不觉地慢慢蹙起,而后抬手用食指和中指按了按眉心,驱散这种想法,他需要想的问题和事情,并不是这些。

烛渊随在龙誉身后走在村民上山砍柴踩踏出的一条细小道路上,忽见身旁及腰高的草丛深处有轻微的响动,不禁侧头去看,唯见一切如常,只见几只蜻蜓从草丛上飞过,烛渊却微微眯起了双眼。

前方龙誉在喊,烛渊微微垂眸,继续往前。

“阿哥你快来,快来啊!”龙誉在前边跳着笑着,因着她头上戴着银冠,此刻是将花环拿在手上,因着跑跳和高兴,她粉嫩的脸颊上浮着两朵浅浅的红晕,在斑驳的树影下显得煞是可爱,一手指着前方,“溪水就在前边了!阿哥要一起过来吗?”

龙誉看到烛渊朝着她的方向慢慢走来,笑着喊完话之后也不等烛渊跟上来,便拿着花环一跑一跳径自往前去了。

烛渊不紧不慢地跟在后边走着,侧耳倾听,的确已能闻到潺潺流淌的水流声。

龙誉蹦跶到小溪流边,将手中的花环放到了脚边的石头上,而后抬手取下头上的银冠,可是她一向极少戴这般复杂的头饰,动作很是粗鲁笨拙,取了好一会儿都取不下来,还将头发给缠了上去,使得她眉头紧皱,一烦躁就想不管不顾地一把将银冠扯下,正当她要这么做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拂开了她的手,伴随着凉淡却又不失柔和的声音响起,“别动,头发缠上去了。”

“阿妹要硬扯下来么?不怕后脑勺上秃了一块么?”烛渊看着那胡乱缠在银冠上的缕缕发丝,冰凉的语气里带着一抹无奈,十指开始轻柔地为龙誉解下那乱绕的发丝,“别乱扯,我帮你解,要是后脑勺真的秃了一块就不漂亮了。”

龙誉心里被烛渊的话小小地吓了一跳,扁了扁嘴,安静的不吭声,依她的手劲,若是就照自己方才那么用力一扯,或许真的会扯脱一大戳头发也不一定,届时后脑勺真的秃了一块……想想就觉得好丑,还是老实地让他帮她弄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