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毒蚊出没（三）
李新枝一发炮弹，让一班一死一伤，着实让段俊平懊恼。他指着陈大状的鼻子大骂：“你狗日的参谋长，怎么搞的，怎么弄个假冒伪劣产品上去送命，是不是你小子训练出来的炮兵都是这个熊样？”
陈大状问赵参谋：“这个一班长怎么这么窝囊，一班不是我们的基准炮吗，怎么选出这样一个人当班长？”
赵利民支支吾吾，最后说了实话：“这个韩振山训练不行，争名夺利在行。这几年，又是入党立功，又是当班长，全是玩心眼儿玩出来的。”
“我记得一班班长军事技术非常过硬，不是他吗？”陈大状问。
“不是。在他之前是一个叫乔金宝的班长，因为驻训的时候和村里姑娘挂钩，被撤消了职务。政治处的刘宏伟代理一段时间，赶上团里搞军民共建，韩振山带的军民共建小组成了团里的典型，领导一句话，韩振山就把这个班长的位置给抢走了。如果不是打仗，他这个小班长还当的有模有样，没想到一上战场，就露了怯。”赵利民辩解。
“上战场前为啥不把这样的花瓶给撤换掉。我们需要勇士，需要千里马，去和狡猾的敌人拼命，这个时候不需要华而不实溜须拍马的马屁精，你们偏偏弄个这玩意儿上来。”陈大状吼道。
“参谋长，那是领导钦点的班长，谁敢随便撤换。要说不合格，他们的连长也不合格，根本不懂炮兵技术。平日训练都是排长组织，他在旁边打杂，你敢撤换吗？”赵利民满是委屈，和领导发起了牢骚。
陈大状知道邢广富这个连长的来历，涉及到大队长段俊平。当初，任命连长的时候，他是知道前因后果，只是弄不清是上面那个大领导给他压下来的，段俊平顶不住压力，只好哑巴孩子糊涂娘，稀里糊涂让邢广富当了连长。大家心知肚明，知道邢广富这个连长是外行，可是谁也不敢提出撤换掉，何况是个班长？”
“告诉炮一连，挑选一个军事素质过硬的战士担任一班长，把y军的母蚊子给我拍死。”陈大状下令。
乔金宝走马上任。
一班还笼罩在悲愤痛苦的氛围中。战士们为牺牲的战友而难过，为部队的失败而压抑。乔金宝一上任，把全班的兄弟们召集过来，让大家总结经验，找出敌人的弱点，研究出制胜的战斗方案。
“要说找弱点，我看还是先找我们自己的弱点，把自己的短板弄好了，就能战胜敌人。”梁国标道。
“我们的弱点是什么？”乔金宝问。
“韩班长最大的弱点，就是太会耍小聪明了。总自以为是，好像他比谁都聪明。他这一套用于窝里斗，在连队战友同事之间争名夺利占便宜，也是个行家。可是，用在战场上，面对狐狸一样的对手，他的想法和做法只能送死。”梁国标也不客气。
麻春喜苦笑：“他把小程的性命送了，自今还不明白。跟着这样的班长，早晚也得送死。他负伤，我很难过，其实，我心里也暗自高兴。没有他，以后我们战死，也不会像这次那么窝囊了。”
乔金宝道：“y军女炮兵军事技术到底怎么样，是不是像大家传说的那样，神乎其神？”
“这可不是传说，而是真功夫。那天，那个女炮兵开始还在方便，我们开始架炮瞄准。人家提上裤子，把炮弹打过来，我们连炮弹也没有装进炮膛。真是行家里手，炉火纯青的技术。”孙有道赞叹道。
“那我们就不能像平时训练那样，按部就班操作打炮，也要简化程序，节省时间，和敌人比快。看谁先把炮弹打出去，做到又快又准。”乔金宝心中有数了。
“到底怎么打，乔班长。我们这些三炮手，二炮手，已经练到了最快的速度。可是，每个人要一秒钟的时间，几个人加起来也要七八秒。这个时间，敌人的炮弹就打过来了。”梁国标还没有转过弯来。
“二炮手、三炮手就不去了。我带一个弹药手，拿着几发装好音信地火的炮弹去。”乔金宝很有把握的说。
“你行不行，班长？”孙有道疑惑的问。
“我尽管没有制胜的绝对把握，但我有战胜敌人的坚定信念。放心，她们要想战胜我，也得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来。我不是绣花枕头，白面菜包，一斗就败。”
一班的兵们激动了，都要争着当弹药手。自从上次挨了炮弹，全班人肚里都有气儿，按也按不住，一直往上拱。这次，终于有了发泄渠道，竞相参战。
乔金宝道：“我每次行动，带一个人，大家轮流上。你们不光当弹药手，也要当一炮手。我会把一些打炮技术传授给你们，关键的时候，自己也能把炮弹打出去，消灭敌人。”
开完会，孙有道悄悄来到乔金宝身边：“班长，咱俩商量个事儿呗。”
乔金宝狡黠的笑道：“你小子又有什么鬼名堂，你和我商量，没好事儿。”
“绝对不是坏事儿，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
“啥好事儿，说来我听听。”
“我想和你做干亲家，给你儿子当干爹，行不行？”孙有道一副讨好的脸色。
“你想干啥，不会是只想当我儿子感谢干爹这么简单，你小子后面还有什么阴谋？”乔金宝波澜不惊的眼神，看着孙有道。
“你看我们家，一家子煤老板。我爹，煤老板，还是副团职干部。我也是正营职干部。我哥我姐我妹，都是煤老板，部队干部。钱，我们不缺。官职，我们也有。可是，这只是驴粪蛋子表面光。这不是正规渠道得到的，心虚，腰杆儿不硬。别人说我们什么，你知道吧，说我们一家是骗子，是靠我骗来的。所以，我决心来参战，就是想立个功授个奖什么的，回家去炫耀一下，让左邻右舍的看看，我们是战斗英雄，不是骗子。我们腰杆儿也硬了，出气也粗了，也敢在人前人后显摆一下。我想和你去，给你当弹药手。你教我大炮，我去打死个女炮手，我的愿望就能实现。为了对你表示感谢，我给你儿子当干爹，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我当作亲生儿子的看待。我把我资产的一半给他，当作我的见面礼。万一你有事儿，孩子以后生活学习不为钱财发愁。万一我有事儿，也有个继承遗产的后代，行不行，乔哥算我求你了。”
乔金宝真的动了情。大战来临，即将走上生死场，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绝对不是平日调侃胡闹，而是说的是新话。他抱着孙有道，流出泪水：“有道，平日我挺看不上你，觉得你这人挺虚伪，只会吹牛逼。没想到你也是个挺有想法挺仗义的汉子。兄弟，我不想要你什么财产，我也不想出什么事儿。什么都不说了，你的行动说明了一切。儿子认你当干爹，我同意了。你和我出击作战，我也同意了。让我们兄弟一起，携手作战。”
“哥，你放心，我不会托你的后腿的。”孙有道也抽泣起来。
夜里，乔金宝悄悄叫醒孙有道，带上武器装备，埋伏在一个山坡上。
李新枝一口气跑回无名高地，看到黎美雅，喊道：“连长，我打中了，打中了。”
黎美雅也很激动，问：“打中几个？”
“一个炮兵班，一炮命中，不知道几死几伤。”李新枝竖起一根手指头，得意的狞笑。
情报很快传了过来，中**队一死一伤。黎美雅当即宣布，奖给李新枝假期20天，记三等功一次。
黎美雅要李新枝休息几天，按照原定的计划，由别的人去潜伏。李新枝不干，争着要去。她想再立功，多攒几个假期回家哪，黎美雅拗不过，只好随她去了。
李新枝这次换个地方，一个人进了乔金宝和孙有道的埋伏圈。
夜已经很深，周围虫鸣不断，天上月光泄出白色的光，大地如同白昼。
乔金宝看到一个人影，悄悄的在丛林中穿梭。他开始以为是个小孩子，本来就瘦小体弱的李新枝，在山坡下猫腰前进。在高处俯视显得低矮，在月光下直射下，更显得那么渺小。
乔金宝对孙有道喊道：“快，炮弹。”
孙有道急忙跑了过来，讲手里攥着的两发炮弹给了乔金宝一发。乔金宝跃起，将炮弹塞进炮管。
李新枝何等的敏锐，多年的实战经验，让她对周围一丝风吹草动，都能及时准确判断出敌情。孙有道不知深重的跑动，在深夜里是很大的动静，让三百米外的李新枝头脑马上明白：“有情况。”她迅速蹲下。隐蔽好，将炮弹塞进炮管。动作简洁利索，绝不拖泥带水。乔金宝的炮弹发射出来的同时，李新枝的炮也晌了。
乔金宝的炮弹打远了，在李新枝身后一百多米出爆炸，李新枝毫发无损。
李新枝的炮弹正好打在乔金宝的身前。乔金宝一脚将孙有道踹到身后的战壕里，一声炮晌，乔金宝整个被炸上了天。
“他奶奶的，我跟你拼了。”手里还攥着一发炮弹的孙有道看到乔金宝中弹，从地上爬起来，手里攥着炮弹，看着山下正准备逃跑的李新枝。眼看着自己的战友，刚才还在说笑，转眼间已是阴阳相隔，不由怒从心头起，恨从胆边生。站起来，看看手里的炮弹，再看看身边的炮管，他却不知道如何使用。
李新枝站起来，要逃跑。孙有道对着那个女人骂道：“奶奶那个腿儿，老子砸也要砸死你，为我兄弟报仇。”他将炮弹对着李新枝逃跑的方向，像扔石头一样，将炮弹扔了下去。炮弹已经装好了引信，碰到坚硬的物体就会爆炸。
孙有道在山坡上，居高临下，一下就扔到李新枝的头上。这发炮弹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李新枝的炮筒上。一声巨响，李新枝肢体分家，血肉横飞。
待战友们赶来，孙有道抱着乔金宝的尸体，呆呆的坐着。
山下，李新枝的尸体被暴尸三天，经两军协商，最后才有村民背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