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全能炮班

当了班长的刘宏伟有点手脚忙乱，班里的事儿太多了，一时应付不过来。前一阶段连队和地方青年发生的冲突，至今余波未消。许多老百姓对部队有微词，连队工作和很被动。毛指导员在支部会上提议，今后连队要注重搞好军民关系，各班排拿出切实措施，将以前军地情感上的裂痕修补好。

刘宏伟第一次召开班务会，在会上做了工作部署。

“连队让各班排就如何搞好军民关系做一些事情，大家处处注意，看我们班干些啥？”刘宏伟问。

“部队做好事儿，就是挑水扫地清大街。除了这些活儿，其他我们要么干不了，要么不合适，我感到没啥事儿可做。”韩振山每当上班长，有点抵触情绪。

“掰玉米刨花生，给我们房东干差不多，你跑到别人家不太合适。再说，那点活儿干完也摆不到台面上，不值得一提。”麻春喜嬉笑着。他是内蒙赤峰人，个子高高的，身体很壮，脸部黝黑，一看就是内蒙的汉子。

“给隔壁曲春杏家干活儿，连队又会说我们有想法了，老班长也不高兴。我们是里外难做人哪。”新兵粱国标说的有些佐料太多，几个老兵新兵都在窃笑。

刘宏伟严肃的说：“注意场合，不要跑题。”

兵们不说话了，他们也找不出有那些合适的事儿来做。

刘宏伟突然想起来，村西头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下半身瘫痪，由于丧失了劳动能力，每天只能在家看看家门，用双手摁着两个小板凳浸出房门。

“村西头那个下身瘫痪的人需要帮助，不行的话，我们去帮他打扫一下卫生如何？”刘宏伟提议。

“看那人和傻子差不多，还是别去了。”韩振山有点儿厌烦。

“副班长，要不咱俩分分工。我带人去打扫卫生，你带人上山训练？”

韩振山马上改变态度：“还是我带人去吧，你是班长，上山训练不能没有你。”

韩振山知道山上训练的苦，小九九拨的噼里啪啦响。他才不会做吃亏的买卖，就坡下驴，他带着麻春喜和粱国标，去残疾人家里做好事儿去了。

刘宏伟是新官上任，带着半个班来到山顶。

眼下正是秋老虎施虐的季节，太阳如炼钢炉的火焰，想把所有的物件烤熟烤焦。山头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树。老百姓种的玉米高过人头，站在里面闷热难当。兵们抗着武器跑到山顶，已经是浑身汗水。还要盯着毒辣辣的阳光训练，身上晒黑了，脱皮了，非洲黑人一般。

“我的训练方法和前任班长不一样。”刘宏伟在阳光下，看着一身汗水的兵们。

“我不让大家这样同甘共苦，一起在太阳低下暴晒。我提个标准，只要你能完成达标，你找个凉快的地方睡觉都行。”

兵们笑，很惬意很尽情的笑。

“我们到山区驻训快四个月了，每天就是练那些架炮动作，你们可能觉得练烦，练腻了。今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到底有多大。我们每个炮手，只要你的动作在优秀的范围内，你就可以找个凉快的树荫下，石头背阴里喝水睡觉。如果只是及格良好成就，你就和大家一起训练，直到达到优秀为止，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意见。”

“没有。”大家几乎是同声喊出来。

刘宏伟看大家的情绪被调动起来，心里暗笑：“弟兄们，你们不要高兴的太早，苦日子在后面哪，我是老婆婆纺棉花，慢慢上劲儿。”

六个人来到一块刚收过谷子的地里。刚下过小雨，地上很潮湿。

三炮手赵利民道：“班长，我先来。”赵利民是山东人，个子不高，柿饼脸，嘴唇几根稀疏的黑毛。他在家里脱坯烧窑，重体力活练出一副结实的臂膀。

他挖座板坑，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赵利民三锹挖成一个座板坑，将座板重重摔在坑里，只用了6秒。团里保持的记录是5秒，优秀成绩是10秒。赵利民绝对的优秀成绩。

“我去休息了？”找利民道。

“去吧，不要跑远了，一会儿要能找到你。”刘宏伟批准了。赵利民也是老实人，就在不远处的一块花生地里逮蝈蝈玩儿。

另外两个三炮手是魏曾亮和齐二伟，用时不足8秒，两人也走开了。

二炮手项连文个头不高，脚手麻利。他和一炮手程志臣配合，也在优秀成绩内。

几个兵在山上休息，到了中午吃饭时间下山。下午上山训练，又是先考核，成绩好的继续休息。连续三天都是如此。

晚上，梁国标悄悄凑上来，问：“班长，你们每天上山就是玩儿吗？”

刘宏伟很吃惊：“谁说的。我们死完成训练任务后休息怎么成了上山就是玩儿了。”

粱国标悄声说道：“现在连队私下在传，说你上任后畏手畏脚，不敢抓工作，搞训练，一味的迁就班里的老兵，每天在山上带着大家玩儿。你该注意点了，有人在摸黑你。”

刘宏伟顺着粱国标的目光看到，韩振山在哪里洗衣服，他明白了。

连续几天半玩儿半训，班里几个兵也着急了。上午，连长邢广富突然来到一班，看到大家不在一起，只有刘宏伟领着程志臣搞装定改装，问：“你们的兵不在一起练课目，都去哪里了？”

“连长，他们都在一边休息。我们刚搞完一个课目的整套联系，休息一会儿再练。”

邢广富狐疑的看看，没说话，走了。

赵利民道：“宏伟，我们这样下去不行，到八月底团里考核，我们班能不能夺冠，心里没有底、”

魏曾亮附和：“连队传说我们班上山训练就是玩，连长一来，没有看到我们训练，估计这事儿就做实了。我们还是在一起，做做样子给他们看。”

其他几个兵也同意找个意见。

刘宏伟看火候到了，便说：“我这个人不喜欢玩虚假糊弄人的那一套。也不想违背大家的意愿干工作。我们非常民主，听大家的意见和建议开展工作。既然大家感到这个活法没意思，我们就换一个大家满意的。大家都是聪明人，是尖子，普通人来不到一班。你们本职工作完成的也不错，都是优秀水平。如果我们为了做样子给领导看，给；连队其他人看，我感到违背良心，没啥意思。我提个建议，让我们换个新鲜刺激的训练方式，大家看怎么样？”

“怎么换？”大家换没有弄明白刘宏伟葫芦里埋啥药。

“你们三炮手挖座板坑挖了几年，整天抱着座板摔，烦不烦？要不，让你们摸摸炮架炮筒如何？”刘宏伟很有内容的看着大家。

“我们能行吗？”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行不行的，试一试才知道。我们每个人要是都是全能炮手，我们班就是全能炮班，到团里比武的时候，拿第一还是竹瘘里抓王八，手到擒来的事儿。”

有了刘宏伟的鼓励，赵利民上上来：“我先练练二炮手。”

魏曾亮要练一炮手。其他几个兵开始练挖座板坑。兵们有基础，很快就适应了新的位置。

连德顺过来，看到大家忙活，问：“我记得他们的位置不是这样的。赵利民是三炮手吧？”

刘宏伟笑道：“是的，排长。我们班各个位置互换一下，让大家成为多面手，我们班成为全能炮班。以后真的上了战场，会有大用处的。”

连德顺直点头：“有创意，有思想。就是要针对实战练兵，上了战场才能少流血，或者不流血。我支持你们这样练。”

连德顺很满意的离开，走路唱起了小曲儿。

二炮手三炮手互换，很简单，大家很快学会掌握了技术。最难的还是一炮手。不光要学会架炮，关键是瞄准镜上的射击诸元改动，需要数字的加减，必须头脑灵活，反应迅速。赵利民文化程度不高，让他装定改装的时候，一双大手捏着衣扣大小的旋钮，好像张飞捏着绣花针。刘宏伟下达命令，那些很经常的数字加减，赵利民吭吭哧哧的，就是算不过来。刘宏伟看他难为的脸红脖子粗，笑道：“老赵，你的精神可嘉。不过，让你搞数字可真是难为你了。这样吧，你这个一炮手就不要这些加减法，连瞄准镜也抛弃了，我教你一个最简单当好一炮手的方法。直接抱着炮筒，按照目测的距离调整炮管角度，直接干，怎么样？”

赵利民道：“我楼着炮筒自子直接打炮，那有个准吗？”

“我和你们说，这是绝招，只要你会了，那你就是高手。关键看你有没有这个信心。”刘宏伟鼓励他。

赵利民笑着摇摇头：“我看这事儿悬，我怕炮筒烫我。”

“你是怕炮筒子爆炸吧。不要有这些担心，这炮筒子是绝对的优质钢材做的，除非炮弹在膛里爆炸，才能炸膛，而炮弹炸膛的几率为零。”

赵利民抱着炮筒像抱婴儿那样，轻手轻脚，不知如何安放，最后还是放在了炮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