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给旺堆一个机会
伽罗等人回到集结地时，驼队已经先行一步出发。旺堆牵着飞雪过来，准备接过伽罗的包裹，却被璟玥笑着接了过去，回手递给了巧儿，嫣然一笑说道：“还是让小妹保管吧。我会找于阗最好的裁缝修补、浆洗好再还给兄长。”
伽罗知道璟玥一直惦记着这身袈裟，之前穿在身上她没办法，现在换了下来，她岂能不控制在自己的手里。伽罗虽然舍不得，却也不好拒绝，笑道：“那就有劳璟玥了。这是师傅的袈裟，我也只是不得已才穿着的，不想却污损了。璟玥有心修复，我自是欢喜，就烦请代为保管吧。”
璟玥的心思同样被伽罗拆穿，她却没像玺皓那样局促，反而开心的说道：“兄长放心，璟玥一定不会让圣僧的衣钵有任何的闪失，择机为圣僧造像，迎请到瞿摩帝寺供奉。”
伽罗双手合十，躬身一礼，郑重说道：“行者伽罗再谢施主善行！”
伽罗等人上马，片刻功夫就追赶上了伏阇梨等人。伽罗思虑再三，既然伏阇梨已盯上了旺堆，还是要问清情况，不能因为对旺堆动了恻隐之心，就置更多人于危险之中。
伽罗来到伏阇梨跟前，勒马说道：“爷爷，伽罗有一事不明要向您请教。”伏阇梨带马与伽罗离开了队伍，笑着说道：“伽罗，你问吧，只要爷爷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旺堆是细作吧。他是哪一方的，目的何在？”伽罗直截了当的问道。
伏阇梨楞了一下，没想到伽罗会这么直接，沉默了片刻，答到：“他是细作无疑，应该是和袭击我们的弓月人一起，如果只是求财，还好理解。只是不知他是被吐谷浑人俘虏被迫加入的我们，还是故意以难民的身份混进来的，如果是后者，我倒是挺欣赏他的勇气。”
“要是被迫的，他应该与那些回于阗的人同行，而不是留下来继续冒险。这样说来，他是故意的，而他身后还有别人。”伽罗分析道。
“要是这样，那旺堆身后的人就与弓月人有联系，而那次袭击也只是一系列阴谋的一环。能下这么大一盘棋的，只能是来自昆仑山另一侧的吐蕃人。”伏阇梨脸色阴沉的说道。
“伽罗请求爷爷，不要因为旺堆的过错，而祸及他的家人。”伽罗软声求道。
伏阇梨笑道，“伽罗不必担心，爷爷自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不过，为了防止他的家人受到挟持，我已安排人照看那里。至于旺堆，我看他不像大恶之人，暂时不要惊动他，关键时刻或许能发挥大作用哩。”
看到伏阇梨早有计算，伽罗还是决定提醒一下，“我这匹马没有更换马掌，怕是会被追踪。”
“呵呵，这个我知道。只要咱们在这商道上，哪有什么秘密，到处都是大唐、吐蕃、碛西各种势力的探子、斥候，这是爷爷故意卖的破绽，不想被你识破了。”伏阇梨抚须笑道，对伽罗赞赏有加。
伽罗也是微微一笑，心道，我和璟玥估计也在伏阇梨的计算之中啊。
“天色已暗，咱们要赶些夜路啦。前方不远，就要转入大漠，差不多30里处有个废弃的古堡，我们就在那里过夜。”话音未落二人已快马加鞭，向商队的前方赶去，留下一行清晰的马蹄印。
入了初夜后半，一弯明月给大漠撒上了一层白霜，借着月色，勉强可以看到商队的首尾。走在前面的骆驼上挂着一盏风灯，忽明忽暗，指示这驼队行进的方向。近20匹骆驼，分成两组，每组分别首尾系在一起，排成一字长龙，在绵延起伏的沙丘间忽隐忽现。骑马的人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分散在驼队的四周，显得很随意。
转入大漠以前，还曾在商道上碰到过短途赶路的旅人。可近两个时辰，就再没见到一个人。只有一堆堆从沙中露出的人和动物的骸骨，昭示着这是一条多么危险的路。
伽罗与旺堆走在一起，进了大漠旺堆几乎再没说过话。伽罗指着路边的尸骨用吐蕃话问道：“这里距商道不是太远，虽然深入大漠不甚好走，却也是一条道路，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骸骨？”
“回大人，有的是遇到风沙迷失了方向和路径，走到这里也已耗尽了精力，睡下了就没再醒来。”旺堆说起吐蕃话来也没那么拘谨了，停顿片刻，继续说道，“更多的人是没有同大队同行，而糟了沙匪的谋害。”
“那我们这个规模的商队，沙匪也敢来抢吗？”伽罗追问道。
“这样的商队哪里是沙匪敢造次的，他们往往只是对三五匹骆驼，十人以下的小商队下手。我有一个同部落的兄弟，就是为了多得些酬劳，赶在大队之前出发，想先到集市帮东家卖个好价钱，不想就遇到了沙匪，全队8人无一生还。当天亮了，大队人马赶到的时候，我那兄弟还没死，他很悔恨，可也没救了。”说到这里，旺堆满眼的悲凉。
“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即使是诚心忏悔，他也没有机会再获得救赎了，只能背负着罪责痛苦的看着身边的人倒在血泊中。而此时，他虽活着，已在炼狱。”伽罗缓缓的说道，不带感情，却又充满情义。
“他要是还活着，就能赎清罪孽吗？”旺堆热切的看着伽罗，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只要还活着，就有机会。这取决于一个人是否有渴望得到救赎的心。佛陀有个叫做央掘摩罗的弟子，曾经杀过很多人，在听闻佛陀的开示后，放下屠刀，重新做人，并加入僧团，剃度出家，最后证得四果阿罗汉。”伽罗看着旺堆的眼睛，温和的说道，“央掘摩罗能做到，我们也能做到，关键是否发愿心，并付诸行动。有什么想法，随时可以找我。”
伽罗策马向前，留下旺堆一人在月色下，如变脸一般，挂着喜怒哀乐各样表情。他仍在犹豫和挣扎，他可以在伽罗的加持下救自己，可他又怎样救自己的家人？年迈的父亲一直本本分分的做人，善良的妻子，年幼的儿女又有什么错？自己为什么把他们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此刻旺堆的心里除了悔恨还是悔恨。
(本章完)
伽罗知道璟玥一直惦记着这身袈裟，之前穿在身上她没办法，现在换了下来，她岂能不控制在自己的手里。伽罗虽然舍不得，却也不好拒绝，笑道：“那就有劳璟玥了。这是师傅的袈裟，我也只是不得已才穿着的，不想却污损了。璟玥有心修复，我自是欢喜，就烦请代为保管吧。”
璟玥的心思同样被伽罗拆穿，她却没像玺皓那样局促，反而开心的说道：“兄长放心，璟玥一定不会让圣僧的衣钵有任何的闪失，择机为圣僧造像，迎请到瞿摩帝寺供奉。”
伽罗双手合十，躬身一礼，郑重说道：“行者伽罗再谢施主善行！”
伽罗等人上马，片刻功夫就追赶上了伏阇梨等人。伽罗思虑再三，既然伏阇梨已盯上了旺堆，还是要问清情况，不能因为对旺堆动了恻隐之心，就置更多人于危险之中。
伽罗来到伏阇梨跟前，勒马说道：“爷爷，伽罗有一事不明要向您请教。”伏阇梨带马与伽罗离开了队伍，笑着说道：“伽罗，你问吧，只要爷爷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旺堆是细作吧。他是哪一方的，目的何在？”伽罗直截了当的问道。
伏阇梨楞了一下，没想到伽罗会这么直接，沉默了片刻，答到：“他是细作无疑，应该是和袭击我们的弓月人一起，如果只是求财，还好理解。只是不知他是被吐谷浑人俘虏被迫加入的我们，还是故意以难民的身份混进来的，如果是后者，我倒是挺欣赏他的勇气。”
“要是被迫的，他应该与那些回于阗的人同行，而不是留下来继续冒险。这样说来，他是故意的，而他身后还有别人。”伽罗分析道。
“要是这样，那旺堆身后的人就与弓月人有联系，而那次袭击也只是一系列阴谋的一环。能下这么大一盘棋的，只能是来自昆仑山另一侧的吐蕃人。”伏阇梨脸色阴沉的说道。
“伽罗请求爷爷，不要因为旺堆的过错，而祸及他的家人。”伽罗软声求道。
伏阇梨笑道，“伽罗不必担心，爷爷自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不过，为了防止他的家人受到挟持，我已安排人照看那里。至于旺堆，我看他不像大恶之人，暂时不要惊动他，关键时刻或许能发挥大作用哩。”
看到伏阇梨早有计算，伽罗还是决定提醒一下，“我这匹马没有更换马掌，怕是会被追踪。”
“呵呵，这个我知道。只要咱们在这商道上，哪有什么秘密，到处都是大唐、吐蕃、碛西各种势力的探子、斥候，这是爷爷故意卖的破绽，不想被你识破了。”伏阇梨抚须笑道，对伽罗赞赏有加。
伽罗也是微微一笑，心道，我和璟玥估计也在伏阇梨的计算之中啊。
“天色已暗，咱们要赶些夜路啦。前方不远，就要转入大漠，差不多30里处有个废弃的古堡，我们就在那里过夜。”话音未落二人已快马加鞭，向商队的前方赶去，留下一行清晰的马蹄印。
入了初夜后半，一弯明月给大漠撒上了一层白霜，借着月色，勉强可以看到商队的首尾。走在前面的骆驼上挂着一盏风灯，忽明忽暗，指示这驼队行进的方向。近20匹骆驼，分成两组，每组分别首尾系在一起，排成一字长龙，在绵延起伏的沙丘间忽隐忽现。骑马的人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分散在驼队的四周，显得很随意。
转入大漠以前，还曾在商道上碰到过短途赶路的旅人。可近两个时辰，就再没见到一个人。只有一堆堆从沙中露出的人和动物的骸骨，昭示着这是一条多么危险的路。
伽罗与旺堆走在一起，进了大漠旺堆几乎再没说过话。伽罗指着路边的尸骨用吐蕃话问道：“这里距商道不是太远，虽然深入大漠不甚好走，却也是一条道路，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骸骨？”
“回大人，有的是遇到风沙迷失了方向和路径，走到这里也已耗尽了精力，睡下了就没再醒来。”旺堆说起吐蕃话来也没那么拘谨了，停顿片刻，继续说道，“更多的人是没有同大队同行，而糟了沙匪的谋害。”
“那我们这个规模的商队，沙匪也敢来抢吗？”伽罗追问道。
“这样的商队哪里是沙匪敢造次的，他们往往只是对三五匹骆驼，十人以下的小商队下手。我有一个同部落的兄弟，就是为了多得些酬劳，赶在大队之前出发，想先到集市帮东家卖个好价钱，不想就遇到了沙匪，全队8人无一生还。当天亮了，大队人马赶到的时候，我那兄弟还没死，他很悔恨，可也没救了。”说到这里，旺堆满眼的悲凉。
“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即使是诚心忏悔，他也没有机会再获得救赎了，只能背负着罪责痛苦的看着身边的人倒在血泊中。而此时，他虽活着，已在炼狱。”伽罗缓缓的说道，不带感情，却又充满情义。
“他要是还活着，就能赎清罪孽吗？”旺堆热切的看着伽罗，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只要还活着，就有机会。这取决于一个人是否有渴望得到救赎的心。佛陀有个叫做央掘摩罗的弟子，曾经杀过很多人，在听闻佛陀的开示后，放下屠刀，重新做人，并加入僧团，剃度出家，最后证得四果阿罗汉。”伽罗看着旺堆的眼睛，温和的说道，“央掘摩罗能做到，我们也能做到，关键是否发愿心，并付诸行动。有什么想法，随时可以找我。”
伽罗策马向前，留下旺堆一人在月色下，如变脸一般，挂着喜怒哀乐各样表情。他仍在犹豫和挣扎，他可以在伽罗的加持下救自己，可他又怎样救自己的家人？年迈的父亲一直本本分分的做人，善良的妻子，年幼的儿女又有什么错？自己为什么把他们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此刻旺堆的心里除了悔恨还是悔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