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吐谷浑小王
“丹萨，外面为何喧闹？”玛噶小王从简易的床铺上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唤来贴身侍卫，问道。
“回殿下，咱们从沙匪手里救下的那些人在往营前送柴火。”一位穿着皮甲，叫做丹萨的吐谷浑青年侍卫，疾走几步，进到帐内，抱拳回道，眼睛里满是关切。
“他们怎么会来这么多人？”玛噶小王眉头紧锁，左侧肩膀传来的阵阵疼痛，让他有些焦躁。他心里有些许自责，白天在大漠里纵马杀贼牵动了肩头的旧伤，却不好让部下看出来。可一想到解了于阗人的围，还救了这些人，就觉得自己在做善事，在积福报，就又觉得这点伤痛值得。
“回殿下，兴许是饿的紧了，除了那个从沙漠里自己来的小和尚，还有一个小娃娃，就都来了。”
“于阗人什么情况？”
“于阗商人还算守规矩，除了分了些食物给那些人，也就是老管事祖孙俩与那个小和尚有些走动。”
“哪里是什么商人，让人盯紧些，今晚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差错，明天一早出发。”玛噶小王在遇到这些于阗商人的时候，就知道他们是王室的寻圣队伍，只是不确定那些弓月部的沙匪到底是不是与吐蕃都督勾结。不管他对那个贪婪骄横的吐蕃军事贵族有多深的成见，可毕竟都在吐蕃赞普麾下，也不能撕破脸。
“是的，殿下，打从进了这绿洲，就按您的吩咐每队十人，交替战备警戒。”丹萨不明白，那些于阗人不是商人，又会是什么人？自己的30个兄弟，都是吐谷浑贵族出身的精锐，个个久经战阵，就那些即无弓弩，有无铠甲的平民有什么好担心的。可玛噶小王总不会错，要再提醒兄弟们仔细些。
“那和尚是怎样的人？”玛嘎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独自在梵风里活下来，找到这片绿洲。
“说是中国人，长得是真好，只是露着半边膀子，到像是大昭寺里画上的人物。”丹萨想想就觉得冷，这都深秋了，还穿这么少，怕是个穷和尚，心想小王崇佛抑苯，该是要布施吧。
玛噶小王听到是这般打扮，猜着八成是从龟兹来的上座部僧侣，此刻肩膀又疼的厉害，心里越发的烦躁，便打消了见一见的想法。
天已擦黑，月亮还没升起来，大风过后天空异常的晴朗，西南方向的太白金星，在夜幕下显得十分明亮。
除了与旺堆一起的两个人，其他人都已回到了树下。其实大家还是一起帮着打草并送到吐谷浑营地那里，只是干得差不多了，才留下他们三个处里后面的事情。
人们在树前平整出来一块空地，堆着一大摞干黄的苇子和莎草，够大家生火和铺盖使用。大漠里的人认为胡杨是神圣的，生而一千年不死，死而一千年不倒，倒而一千年不朽。人们不会砍伐胡杨来做薪材，即使只是损毁枝杈也被认为是罪过。他们这么作，不只是出于信仰，而是在于阗国的管辖下，这里执行着严格的树木及环境保护法律，以保护脆弱的绿洲生态环境。私自砍伐一棵树会被判罚几头牛，即使只是砍了些枝丫，也要根据情节轻重判罚一到数头毛驴。这或许就是大漠里的人们与自然的和谐相处之道。
这时，伏阇梨与两名汉子一起向这边走来。伏阇梨手里拿了一件羊毛毯子，而那两名汉子一前一后扛着一卷薄毡子。
还没到近前，伏阇梨就高声唱道，“南无大智文殊师利菩萨，我家东主感念菩萨慈悲，能得遇高僧，特供养一顶帐篷和一件毯子，还请小师傅收下。”
补特伽罗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赶紧上前，一板一眼的合十双手，感谢于阗人的布施，并承诺为他们在佛前诵经祈福。
即使这样赤裸裸的差别对待，在那些平民来看也是理所应当的。僧侣能够帮助他们消灾解惑，平复心灵，就该给予供养，要是在遭难以前，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这样做。
伏阇梨放下毯子，拉着补特伽罗的手里有着一件硬硬的有些坠手的小东西。补特伽罗知道，就是那枚金币，老人又还了回来。也是，伏阇梨说是供养，又怎么会收补特伽罗的钱财。
“这枚金币，与300年前的一段公案有关，又关乎于阗王室，爷爷看了之后就不能自已了，失态了，请见谅！回去向东主汇报这件事，经大家开导，也就释然了。毕竟这样的金币又不止一个，只是近百年少见罢了。不过这大漠里的人是万万不敢收的。”
补特伽罗知道还有故事，只是还没到时机，也就没追问。附身拿起璟玥姑娘的斗篷递还给伏阇梨，说道：“请将这斗篷带还给璟玥姑娘，我会照顾好小娃娃的，请她放心。”
伏阇梨接过了斗篷，几十岁的老人，却有些难为情，“嗨，即使你要留下，我也会豁出老脸要回的，这是她父亲留给她的，而她的父亲已经不在啦。她本不该这样送给一个孩子……”后面的话，伏阇梨生生的吞了下去。
说话间，在大家的帮助下，帐篷已经搭好了，是哪种常见的三角帐篷，中间一支，两边一拉，成个三角立面。虽然不大，却能容下两个成人过夜。
补特伽罗扫视了一圈，看到有两名女眷，加上小女娃刚好住的下，就让她们用这顶帐篷。还说这是自己的修行。
伏阇梨按照补特伽罗的话翻译给大家，起初是一片诧异，接着又是一片“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般的赞颂。而那两名容貌较好的年轻女子居然行大礼跪在补特伽罗面前，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正在补特伽罗尴尬地准备求助伏阇梨的时候，就被来自吐谷浑营地的嘈杂声给惊到啦。
补特伽罗从中听出了甲胄的哗哗声和刀剑出鞘的锵锵声，大呼一声，不好，就要往吐谷浑营地去。
伏阇梨一把拉住补特伽罗，一边对随行的二人一阵耳语，那二人迅速转身疾步往于阗人的营地走去。
“别急，我随你一起去看看”，伏阇梨拉着补特伽罗的手紧了紧，镇定地说，“不会出什么大乱子”，随后冒出了一个念头，“这手怎么比女娃娃的还柔软细嫩，难道他什么也不用干吗？”然后赶快又松开了，一张老脸却泛起了红晕，只是在夜幕之下没人看得见。
当伏阇梨靠近了吐谷浑营地，才发现问题比预想的要严重的多。6名全副武装、刀剑出鞘的军士已将旺堆三人团团围住。旺堆的脚下有一大捆干草，而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手里却提着一把柴刀。而让伏阇梨大吃一惊的是那竟是于阗人的柴刀。
(本章完)
“回殿下，咱们从沙匪手里救下的那些人在往营前送柴火。”一位穿着皮甲，叫做丹萨的吐谷浑青年侍卫，疾走几步，进到帐内，抱拳回道，眼睛里满是关切。
“他们怎么会来这么多人？”玛噶小王眉头紧锁，左侧肩膀传来的阵阵疼痛，让他有些焦躁。他心里有些许自责，白天在大漠里纵马杀贼牵动了肩头的旧伤，却不好让部下看出来。可一想到解了于阗人的围，还救了这些人，就觉得自己在做善事，在积福报，就又觉得这点伤痛值得。
“回殿下，兴许是饿的紧了，除了那个从沙漠里自己来的小和尚，还有一个小娃娃，就都来了。”
“于阗人什么情况？”
“于阗商人还算守规矩，除了分了些食物给那些人，也就是老管事祖孙俩与那个小和尚有些走动。”
“哪里是什么商人，让人盯紧些，今晚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差错，明天一早出发。”玛噶小王在遇到这些于阗商人的时候，就知道他们是王室的寻圣队伍，只是不确定那些弓月部的沙匪到底是不是与吐蕃都督勾结。不管他对那个贪婪骄横的吐蕃军事贵族有多深的成见，可毕竟都在吐蕃赞普麾下，也不能撕破脸。
“是的，殿下，打从进了这绿洲，就按您的吩咐每队十人，交替战备警戒。”丹萨不明白，那些于阗人不是商人，又会是什么人？自己的30个兄弟，都是吐谷浑贵族出身的精锐，个个久经战阵，就那些即无弓弩，有无铠甲的平民有什么好担心的。可玛噶小王总不会错，要再提醒兄弟们仔细些。
“那和尚是怎样的人？”玛嘎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独自在梵风里活下来，找到这片绿洲。
“说是中国人，长得是真好，只是露着半边膀子，到像是大昭寺里画上的人物。”丹萨想想就觉得冷，这都深秋了，还穿这么少，怕是个穷和尚，心想小王崇佛抑苯，该是要布施吧。
玛噶小王听到是这般打扮，猜着八成是从龟兹来的上座部僧侣，此刻肩膀又疼的厉害，心里越发的烦躁，便打消了见一见的想法。
天已擦黑，月亮还没升起来，大风过后天空异常的晴朗，西南方向的太白金星，在夜幕下显得十分明亮。
除了与旺堆一起的两个人，其他人都已回到了树下。其实大家还是一起帮着打草并送到吐谷浑营地那里，只是干得差不多了，才留下他们三个处里后面的事情。
人们在树前平整出来一块空地，堆着一大摞干黄的苇子和莎草，够大家生火和铺盖使用。大漠里的人认为胡杨是神圣的，生而一千年不死，死而一千年不倒，倒而一千年不朽。人们不会砍伐胡杨来做薪材，即使只是损毁枝杈也被认为是罪过。他们这么作，不只是出于信仰，而是在于阗国的管辖下，这里执行着严格的树木及环境保护法律，以保护脆弱的绿洲生态环境。私自砍伐一棵树会被判罚几头牛，即使只是砍了些枝丫，也要根据情节轻重判罚一到数头毛驴。这或许就是大漠里的人们与自然的和谐相处之道。
这时，伏阇梨与两名汉子一起向这边走来。伏阇梨手里拿了一件羊毛毯子，而那两名汉子一前一后扛着一卷薄毡子。
还没到近前，伏阇梨就高声唱道，“南无大智文殊师利菩萨，我家东主感念菩萨慈悲，能得遇高僧，特供养一顶帐篷和一件毯子，还请小师傅收下。”
补特伽罗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赶紧上前，一板一眼的合十双手，感谢于阗人的布施，并承诺为他们在佛前诵经祈福。
即使这样赤裸裸的差别对待，在那些平民来看也是理所应当的。僧侣能够帮助他们消灾解惑，平复心灵，就该给予供养，要是在遭难以前，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这样做。
伏阇梨放下毯子，拉着补特伽罗的手里有着一件硬硬的有些坠手的小东西。补特伽罗知道，就是那枚金币，老人又还了回来。也是，伏阇梨说是供养，又怎么会收补特伽罗的钱财。
“这枚金币，与300年前的一段公案有关，又关乎于阗王室，爷爷看了之后就不能自已了，失态了，请见谅！回去向东主汇报这件事，经大家开导，也就释然了。毕竟这样的金币又不止一个，只是近百年少见罢了。不过这大漠里的人是万万不敢收的。”
补特伽罗知道还有故事，只是还没到时机，也就没追问。附身拿起璟玥姑娘的斗篷递还给伏阇梨，说道：“请将这斗篷带还给璟玥姑娘，我会照顾好小娃娃的，请她放心。”
伏阇梨接过了斗篷，几十岁的老人，却有些难为情，“嗨，即使你要留下，我也会豁出老脸要回的，这是她父亲留给她的，而她的父亲已经不在啦。她本不该这样送给一个孩子……”后面的话，伏阇梨生生的吞了下去。
说话间，在大家的帮助下，帐篷已经搭好了，是哪种常见的三角帐篷，中间一支，两边一拉，成个三角立面。虽然不大，却能容下两个成人过夜。
补特伽罗扫视了一圈，看到有两名女眷，加上小女娃刚好住的下，就让她们用这顶帐篷。还说这是自己的修行。
伏阇梨按照补特伽罗的话翻译给大家，起初是一片诧异，接着又是一片“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般的赞颂。而那两名容貌较好的年轻女子居然行大礼跪在补特伽罗面前，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正在补特伽罗尴尬地准备求助伏阇梨的时候，就被来自吐谷浑营地的嘈杂声给惊到啦。
补特伽罗从中听出了甲胄的哗哗声和刀剑出鞘的锵锵声，大呼一声，不好，就要往吐谷浑营地去。
伏阇梨一把拉住补特伽罗，一边对随行的二人一阵耳语，那二人迅速转身疾步往于阗人的营地走去。
“别急，我随你一起去看看”，伏阇梨拉着补特伽罗的手紧了紧，镇定地说，“不会出什么大乱子”，随后冒出了一个念头，“这手怎么比女娃娃的还柔软细嫩，难道他什么也不用干吗？”然后赶快又松开了，一张老脸却泛起了红晕，只是在夜幕之下没人看得见。
当伏阇梨靠近了吐谷浑营地，才发现问题比预想的要严重的多。6名全副武装、刀剑出鞘的军士已将旺堆三人团团围住。旺堆的脚下有一大捆干草，而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手里却提着一把柴刀。而让伏阇梨大吃一惊的是那竟是于阗人的柴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