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来了，来了
特设院里的四月二十八，那年梁晟十五岁。
“哇……！”
原本在他照顾下开心玩耍的孩子们，不知何原因，他们浑身颤抖双手环抱着肩膀坐在地上哭得一塌糊涂，尖锐的哭声里带着无比的害怕之音。任凭他如何笑得灿烂，用平常如何哄小孩手段都没用，也不能制止他们的哭泣，声音都哭沙哑了还在继续哭。
在束手无措的时候，受到小孩的哭声而赶过来的人形智能机械保姆‘妈妈’，调出显示孩子们的个人终端，身体方面毫无防备，只是在恐惧心理监控显示出骷髅头像，一闪一闪的，显眼无比。
‘妈妈’回放孩子们哭泣前的影像，读取数据后走到面前按住他的肩膀道：“粱晟，听好，从今天起禁止你再笑了。”
尖锐的机械声在粱晟耳边回转着，稚嫩面容的他满脸不解地望着‘妈妈’，面对着‘妈妈’的幽蓝色电子眼那毫无人的感情的冰冷目光，还有按住他肩膀的不似平常力度勒得很痛很痛，他自己意识到有可怕的问题正在发生他的身上，重重地点了点头。
经过十几次的回放孩子们哭泣的那一段影像和研究的数据后，他惊骇地发现他的笑容能带给人——恐惧，兴奋的同时也烦恼着很久，他自称这种能力名为‘恐颜’。
就好像是漫画里和影视里，他拥有了特殊能力，听起来很酷，但是，实则对他毫无任何好处。因为联邦政府为每个人都强制性配置了个人终端，个人终端可以全面监控个人身体安全数据，自从出现后社会的犯罪率降低到99.9%，当第一次周围出现异常时，还没什么关系，只是备录在资料里，但当越来越多的异常出现时，天网就直接锁定他为嫌疑人。
等待他的就是牢狱之灾，即便他什么坏事都没做也没想过要做，谁让他的笑容可以给周围的人带来恐惧，而恐惧就会升级为社会性的恐慌。
粱晟为了让自己不露笑，高中大学的校园青春期里，他强迫自己不能跟别人有过多的深交，只进行最基本的谈话内容，没有朋友，更没有女票，这就是‘恐颜’带给他的生活变化。
这次轮到连工作也弄丢了。
惆怅了一会，粱晟调出可视化的的个人终端，视线落在邮箱上，看到显示的是一片空白后心里难免一阵失望。如果获得进入神时空的许可，联邦政府会发来一封电子信，他一直都在等待着结果，‘恐颜’的由来应是神时空那另一半灵魂不知遭遇到了什么而造成的。
从神时空开启后，吞噬的能源不计其数就像一个无底洞，联邦政府迫不得已只能结束了一部分机械代替人类工作的时代，重新募集人补上这些空缺的工作岗位，更是推出只有是有工作者才能会享受到社会福利，免费的住所、食物和医疗。
说起来，遭遇到狠心父母解除父母关系才变成孤儿的粱晟并不需要工作的，社会福利本来政府就应该给他无偿发放的，但只来一份通知被取消掉了，就算申请也没有任何回应，一查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那一份名额早就被人夺走并占用他的名下。
而这份工作就是那名额换来的。现在这个时间段再重新找一份工作更是难上加难，数十亿人抢夺十几亿个工作岗位，早就爆仓了。
回到工作岗位上，粱晟从个人终端翻出野外生存手册翻阅了起来，以前如海绵吸水的知识基本看不下去，对于未来他迷惘了，甚至有些绝望地迷失了方向。
生活方面对于他来说，只要有最基本的保障就足够了，无奈，在这个世界的社会，连这么简单的条件都不允许拥有。
此刻，粱晟太讨厌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想要改变这一状况的力量或者权利，但也明白只是个奢望的梦而已。
还没到五分钟的时间，就被老任经理喊进了办公室，粱晟又叹了一口气，今天的叹气比过去积累的还要多，整理一下心情，才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坐在办公椅的老任经理用大眼瞪着粱晟，没什么废话开门见山说道：“遭到客户的投诉是不是脸上很光荣，那么这里没有适合你的工作岗位，叫你执行的事你不执行，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有问题。现在不管任何理由都不接受，给你两个选择，一，笑一下然后调到总部做搬运工，二，离职，给你三分钟的考虑时间。”
粱晟的喉咙蠕动了一下，攥紧了拳头沉默着看着老任经理，遇到这种事他不喜欢与别人争论什么，也不会气急败坏露出狰狞表情或者破口大骂甩门而去。只是被人以这么无聊的理由胁迫着，他心里很是不舒服很不爽。
但他又能如何，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无力抗争只能惨遭淘汰。
女客户安静地抿了一口茶水，斜眼看着粱晟抽搐的表情如吃了一坨屎的反应，很是开心，她很喜欢这样的场面，毁掉一个人的前程让她心里很是愉快。无论如何，这个人是辞职定了。
根据调查的资料，在这个世界里，粱晟就是一根狗尾草，他是联邦政府宪法的畸形产物——孤儿，在联邦政府建立的特设院所里由智能型机械人保姆抚养长大的。
虽然联邦政府的宪法在名义上父母不允许抛弃自己的子女，是重罪，也无人敢触碰这一条。婴儿自一出生的基因就报备在基因库，百分百能找到亲生父母。但是有一条宪法规定只要父母缴纳一定的费用就可以在名义、伦理上跟孩子解除掉父母关系，以后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会由联邦政府设立的特设院里，过去旧社会的代名词——孤儿院进行抚养。
女客户真想见上一面那一对无情的父母，看看到底是长什么样子，是衣冠楚楚还是长得狼心狗肺的模样。仅仅只是酒吧夜遇的年轻男女偷尝禁果就怀上，女方发现自己怀孕却又把孩子残忍地生了下来。生下来却不理不管。解除父母关系是可以解约将孩子要回来，但二十三年过去，那父母双方从来没一次去看望过自己的孩子，简直铁石心肠的模范。
粱晟已成年了，也曾想过找自己的父母是谁，但联邦政府在这方面的保密工作超强，只知道他们还活着分别结了婚组建新的家庭，生活很美满。虽然也没对父母产生过什么怨恨，那都是假的，不惜对自己亲生骨肉这么绝情，难道他们的心真的是铁石心肠做的吗？
粱晟松开了攥紧的拳头，放弃了内心彷徨的挣扎，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道：“那就离职吧。”
“离职，是吧，明天你就过来申请离职手续，工资的话，我们什么时候发就什么时候发。”
老任经理一说起了工资。粱晟才想起自己原来是有工资的，马上就嗤之以鼻，因为吃的住的都是联邦提供的社会福利，实际上公司一毛钱都没发过，或者说根本就没存在过工资，毕竟公司掌握着大杀器不怕员工会闹事。
现在他唯一的寄托就是获得进入神时空通知的快点到来，每一日，总是在想拥有’恐颜‘的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人生，至少会是精彩人生。
啊，有点累了。粱晟浑身散发着阴沉的情绪让身影看起来很凄惨，转过身准备离去，个人终端的邮箱显示接收到一封信，还没等他同意开启，信已处于阅读模式展开在面前。
那是一封来自联邦政府的信，整个联邦政府，数百亿人无比渴望而又盼守期待的信笺。
“公民粱晟，身份编号：2017xxxxxx6691，获得进入神时空的许可！一分钟后，接送车将到达，请留意指示。”
粱晟整个人一震，仿佛吃了人参果步履感觉不到重力，人不动声色继续往前走，只是将信息看了一遍又一遍，眼睛更是不敢眨一下，害怕一眨眼就消失掉的幻觉。他的视线一直落在那条信息上，看不到前方的路，直到肩膀碰到办公室的门框才回过神来。
在最不如意的时候，他的人生欧了一把，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半个月前，已有数千万人获得进入了神时空许可，但谁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能进去，能不能够成功转世还是个未知数，就算能够转世成功，但转世之身也有可能在成长中途中夭折。夭折的人必须又得等重来一次转世，还要接着等。整个联邦政府人口高达三百多亿，申请进入神时空的何止是这几千万人。
——以上纯属网络猜测。
“还傻愣愣在这里干嘛，赶紧走，让开。”
身后响起那胖女人蔑视的声音。粱晟想了想他自己可能不会再回到现实了，或者说他打算在神时空度过自己的余生。
那么，要不要笑一个——‘恐颜’
(本章完)
“哇……！”
原本在他照顾下开心玩耍的孩子们，不知何原因，他们浑身颤抖双手环抱着肩膀坐在地上哭得一塌糊涂，尖锐的哭声里带着无比的害怕之音。任凭他如何笑得灿烂，用平常如何哄小孩手段都没用，也不能制止他们的哭泣，声音都哭沙哑了还在继续哭。
在束手无措的时候，受到小孩的哭声而赶过来的人形智能机械保姆‘妈妈’，调出显示孩子们的个人终端，身体方面毫无防备，只是在恐惧心理监控显示出骷髅头像，一闪一闪的，显眼无比。
‘妈妈’回放孩子们哭泣前的影像，读取数据后走到面前按住他的肩膀道：“粱晟，听好，从今天起禁止你再笑了。”
尖锐的机械声在粱晟耳边回转着，稚嫩面容的他满脸不解地望着‘妈妈’，面对着‘妈妈’的幽蓝色电子眼那毫无人的感情的冰冷目光，还有按住他肩膀的不似平常力度勒得很痛很痛，他自己意识到有可怕的问题正在发生他的身上，重重地点了点头。
经过十几次的回放孩子们哭泣的那一段影像和研究的数据后，他惊骇地发现他的笑容能带给人——恐惧，兴奋的同时也烦恼着很久，他自称这种能力名为‘恐颜’。
就好像是漫画里和影视里，他拥有了特殊能力，听起来很酷，但是，实则对他毫无任何好处。因为联邦政府为每个人都强制性配置了个人终端，个人终端可以全面监控个人身体安全数据，自从出现后社会的犯罪率降低到99.9%，当第一次周围出现异常时，还没什么关系，只是备录在资料里，但当越来越多的异常出现时，天网就直接锁定他为嫌疑人。
等待他的就是牢狱之灾，即便他什么坏事都没做也没想过要做，谁让他的笑容可以给周围的人带来恐惧，而恐惧就会升级为社会性的恐慌。
粱晟为了让自己不露笑，高中大学的校园青春期里，他强迫自己不能跟别人有过多的深交，只进行最基本的谈话内容，没有朋友，更没有女票，这就是‘恐颜’带给他的生活变化。
这次轮到连工作也弄丢了。
惆怅了一会，粱晟调出可视化的的个人终端，视线落在邮箱上，看到显示的是一片空白后心里难免一阵失望。如果获得进入神时空的许可，联邦政府会发来一封电子信，他一直都在等待着结果，‘恐颜’的由来应是神时空那另一半灵魂不知遭遇到了什么而造成的。
从神时空开启后，吞噬的能源不计其数就像一个无底洞，联邦政府迫不得已只能结束了一部分机械代替人类工作的时代，重新募集人补上这些空缺的工作岗位，更是推出只有是有工作者才能会享受到社会福利，免费的住所、食物和医疗。
说起来，遭遇到狠心父母解除父母关系才变成孤儿的粱晟并不需要工作的，社会福利本来政府就应该给他无偿发放的，但只来一份通知被取消掉了，就算申请也没有任何回应，一查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那一份名额早就被人夺走并占用他的名下。
而这份工作就是那名额换来的。现在这个时间段再重新找一份工作更是难上加难，数十亿人抢夺十几亿个工作岗位，早就爆仓了。
回到工作岗位上，粱晟从个人终端翻出野外生存手册翻阅了起来，以前如海绵吸水的知识基本看不下去，对于未来他迷惘了，甚至有些绝望地迷失了方向。
生活方面对于他来说，只要有最基本的保障就足够了，无奈，在这个世界的社会，连这么简单的条件都不允许拥有。
此刻，粱晟太讨厌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想要改变这一状况的力量或者权利，但也明白只是个奢望的梦而已。
还没到五分钟的时间，就被老任经理喊进了办公室，粱晟又叹了一口气，今天的叹气比过去积累的还要多，整理一下心情，才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坐在办公椅的老任经理用大眼瞪着粱晟，没什么废话开门见山说道：“遭到客户的投诉是不是脸上很光荣，那么这里没有适合你的工作岗位，叫你执行的事你不执行，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有问题。现在不管任何理由都不接受，给你两个选择，一，笑一下然后调到总部做搬运工，二，离职，给你三分钟的考虑时间。”
粱晟的喉咙蠕动了一下，攥紧了拳头沉默着看着老任经理，遇到这种事他不喜欢与别人争论什么，也不会气急败坏露出狰狞表情或者破口大骂甩门而去。只是被人以这么无聊的理由胁迫着，他心里很是不舒服很不爽。
但他又能如何，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无力抗争只能惨遭淘汰。
女客户安静地抿了一口茶水，斜眼看着粱晟抽搐的表情如吃了一坨屎的反应，很是开心，她很喜欢这样的场面，毁掉一个人的前程让她心里很是愉快。无论如何，这个人是辞职定了。
根据调查的资料，在这个世界里，粱晟就是一根狗尾草，他是联邦政府宪法的畸形产物——孤儿，在联邦政府建立的特设院所里由智能型机械人保姆抚养长大的。
虽然联邦政府的宪法在名义上父母不允许抛弃自己的子女，是重罪，也无人敢触碰这一条。婴儿自一出生的基因就报备在基因库，百分百能找到亲生父母。但是有一条宪法规定只要父母缴纳一定的费用就可以在名义、伦理上跟孩子解除掉父母关系，以后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会由联邦政府设立的特设院里，过去旧社会的代名词——孤儿院进行抚养。
女客户真想见上一面那一对无情的父母，看看到底是长什么样子，是衣冠楚楚还是长得狼心狗肺的模样。仅仅只是酒吧夜遇的年轻男女偷尝禁果就怀上，女方发现自己怀孕却又把孩子残忍地生了下来。生下来却不理不管。解除父母关系是可以解约将孩子要回来，但二十三年过去，那父母双方从来没一次去看望过自己的孩子，简直铁石心肠的模范。
粱晟已成年了，也曾想过找自己的父母是谁，但联邦政府在这方面的保密工作超强，只知道他们还活着分别结了婚组建新的家庭，生活很美满。虽然也没对父母产生过什么怨恨，那都是假的，不惜对自己亲生骨肉这么绝情，难道他们的心真的是铁石心肠做的吗？
粱晟松开了攥紧的拳头，放弃了内心彷徨的挣扎，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道：“那就离职吧。”
“离职，是吧，明天你就过来申请离职手续，工资的话，我们什么时候发就什么时候发。”
老任经理一说起了工资。粱晟才想起自己原来是有工资的，马上就嗤之以鼻，因为吃的住的都是联邦提供的社会福利，实际上公司一毛钱都没发过，或者说根本就没存在过工资，毕竟公司掌握着大杀器不怕员工会闹事。
现在他唯一的寄托就是获得进入神时空通知的快点到来，每一日，总是在想拥有’恐颜‘的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人生，至少会是精彩人生。
啊，有点累了。粱晟浑身散发着阴沉的情绪让身影看起来很凄惨，转过身准备离去，个人终端的邮箱显示接收到一封信，还没等他同意开启，信已处于阅读模式展开在面前。
那是一封来自联邦政府的信，整个联邦政府，数百亿人无比渴望而又盼守期待的信笺。
“公民粱晟，身份编号：2017xxxxxx6691，获得进入神时空的许可！一分钟后，接送车将到达，请留意指示。”
粱晟整个人一震，仿佛吃了人参果步履感觉不到重力，人不动声色继续往前走，只是将信息看了一遍又一遍，眼睛更是不敢眨一下，害怕一眨眼就消失掉的幻觉。他的视线一直落在那条信息上，看不到前方的路，直到肩膀碰到办公室的门框才回过神来。
在最不如意的时候，他的人生欧了一把，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半个月前，已有数千万人获得进入了神时空许可，但谁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能进去，能不能够成功转世还是个未知数，就算能够转世成功，但转世之身也有可能在成长中途中夭折。夭折的人必须又得等重来一次转世，还要接着等。整个联邦政府人口高达三百多亿，申请进入神时空的何止是这几千万人。
——以上纯属网络猜测。
“还傻愣愣在这里干嘛，赶紧走，让开。”
身后响起那胖女人蔑视的声音。粱晟想了想他自己可能不会再回到现实了，或者说他打算在神时空度过自己的余生。
那么，要不要笑一个——‘恐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