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非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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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受品仪式

    距离受品仪式只剩一刻,安宁宫殿内殿外已是人头攒动。后宫各院妾氏、六尚的女官和所有宫女都云集此地,人们整齐有序,络绎不绝。从正殿台阶前到距离宫门最近的石灯之间,人们已在礼局女官的安排下依序排列。粉衣、红衣、蓝衣少女们根据归属与等级依次站好,一眼望去,就像是冬天里的各色花灯,争奇斗艳。刘伊身着金丝镶边深蓝绸大襦礼服,头束双环望仙髻,眉心一朵朱红梅花花钿,妩媚高贵。站在她身边的便是芈玲。芈玲一身素服,昂首挺胸。下个时辰,就轮到她的另一番景象了:六尚制服独一无二,腰间玉牌无出其右。



    宫女和后宫的人们偷偷看向台上之人,公主的身份自不必说,身边的人她们也不陌生。年长之人都知道这是公主身边原先的两大贴身仕女之一,芈家次女芈玲。听说今日是专门为其举办受品仪式,她将被受女官中最高六品的‘大六尚’令牌,成为后宫所有宫女们的上司。



    宫女们紧张得很,都在想以后该如何与这位‘大六尚’打交道,而夫人们多半则显出十分不快。



    那些个夫人们脸上虽是不快,人终究还是到了。刘伊环顾四周,听得各方通报人数,心渐渐安稳下来。



    “己贵妃驾到~!”官人一声喊,门外出现一抹淡雅之色,己贵妃着礼服款款而来。她不似刘伊那般趾高气昂,而是处处散发出一股恬静。她一到来,原先杂乱的声音消失无踪。



    己子稳步来到刘伊面前,行礼妥当,举手投足间很是周到。刘伊心中佩服,己子果真是知书达理,并不因此次仪式之对象与目的而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怠慢。她请己子上座,与她寒暄几句,等待仅剩的董贤妃到来。



    细沙在沙漏中安静流淌,眼看受品仪式即将开始。



    刘伊皱起眉头,董贤妃到现在依然未到。她找来原先传话的宫女询问,是否有通知到她,又是否有接到过回复?宫女肯定地回答公主,话有传到,人也有应答。刘伊又找当时去其住处通报的人来细细盘问,那人也一口咬定自己确实得到了董贤妃的回复。



    “可记得她当时还说了什么?”



    “回公主殿下,贤妃娘娘说‘怎可如此乱来’,与其他夫人一样,神色……不太好看。”



    刘伊若有所思,若贤妃是有意不出席,按规矩也该回禀。董贤妃平日为人公正,礼数也周到,不应出现这事儿。



    “你再去趟含象殿,看是何情况。”刘伊差人赶紧查探,可仪式还要按时举行吗?



    此次受品仪式是刘伊坐镇后宫之后的第一件事,加之仪式庄严肃穆,为的就是树立威严。这样一场仪式怎能因一人延迟?



    刘伊告诉主持的女官,一到时间仪式就开始,她可以等董琰到最后一刻,但绝不多等她哪怕一分!



    而仪式一旦开始,董琰若真有意未到,就是不恭,她刘伊绝不手软!



    有人来她耳边嘀咕,看来是知道董琰下落了。那人告诉刘伊,有人看见董琰向万融宫正宫走去,那是妘和所居之处。



    结合之前宫人说的‘董琰神色不好’,刘伊已大致猜到几分。她不禁冷笑,看来董琰是跑到妘和那里告状去了。



    仪式开始,安宁宫中仍然不见董琰身影。刘伊来到大殿前,向众人发话,“各位,今日是本宫授品‘大六尚’女官的重要日子。仪式本该此时开始,礼官本该巡礼受品,但有人,却迟迟未到。”



    刘伊扫视台下,有人窃窃私语,左顾右盼。



    正在此时,董贤妃身边的宫女冬梅带一娇小侍女急匆匆赶来。安宁宫气氛森然,所有人都齐齐看向他们。



    “含象殿冬梅给公主殿下请安。”冬梅行礼,“贤妃娘娘突有急事不能及时赶到,冬梅特来为娘娘请公主恕罪。”



    “急事是何事?”刘伊面有不快。如此肃穆的受品仪式,她不想为一人耽搁。



    冬梅一时语噎,胸口起伏。



    “既是急事,为何如此难开口?”



    “公主殿下,贤妃娘娘认为……受品仪式尚有不妥之处,现正征求礼部意见,希望为公主准备一场更妥当之受品仪式。”



    “本宫举办受品仪式是本宫之事,她若觉不妥为何不先告知?”刘伊愤懑,“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急事’?一个小小的董妃,却想对本宫先暂后奏?!”



    冬梅甚是恐惧,强忍住恐惧回答,“公主殿下,娘娘是出于一片好心——”



    “受品仪式何等严肃,岂可说缺席便可缺席?!”冬梅话未说完就被刘伊打断,听着刘伊的宏%法之声,心狂躁跳动!



    “本宫事先有言,谁都不可请假。今日有人违反,本宫若不罚,怎算公平?何况仪式严肃不容亵渎,你已阻碍仪式进行,该当何罪!”刘伊双眸犀利闪烁,吓得冬梅面色惨白!



    受品仪式关乎刘伊在后宫之威望,岂能因一董贤妃而荡然无存?既然董琰要拿这事儿公开与她作对,那也休怪她下重手,以儆效尤!



    “来人,记我口召,董贤妃非议仪式,怠慢亵渎,当仗五十,免去含象殿三名宫女,降级留用!”



    仗五十,若是一凡人恐早就被打死,董琰虽是白龙,怕也难逃累月负伤之状。在场之人听见莫不心惊肉跳!



    己子出来想为董琰说句话,却被刘伊制止。



    刘伊不再理会冬梅,仪式正式开始。仪式间冬梅手脚冰凉,嘴唇发白。待到芈玲终于从刘伊手中接过‘大六尚’令牌,她的笑容这才多了一丝真意。



    受品之后便是芈玲起誓谢受,当她正欲谢受之时,刘伊示意稍等片刻。她有一个想法,如此惩罚董贤妃远远不够,该让芈玲亲自处理贤妃的宫女冬梅,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其言行立其威严!



    “芈玲,你现在是大六尚。本宫有一事相问。”



    “公主请说。”



    刘伊面带微笑,“既已身为大六尚,后宫所有宫女均由你调遣。今日董贤妃冬梅代其主子来此解释,你认为该如何处理?”



    台下一干人都默不作声,连气也不敢喘。站在一旁的冬梅更是颤颤巍巍,两眼迷茫不已!



    公主笑容诡异,听她传念与自己的话语,芈玲一咬牙,心一狠,大声说道,“常言道,主人有错,奴才替主改之。冬梅身为贤妃娘娘身边第一宫女,不劝阻娘娘律生正己,反姗姗来迟替其辩解,是为大谬!本大六尚决定,对冬梅黥面其人,遣送出宫!”



    一语毕,安宁宫中如沸水灌顶,嘈杂不堪。黥面会在女子脸上刻字留黑纹,对女子而言不仅意味着永世的羞耻,更是一世的毁容!冬梅立刻手脚无力,瘫软在地上,吓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己子再也看不下去了,她跪在刘伊面前恳求她放过冬梅。



    “公主殿下,贤妃固然有错,可错不至丈五十;冬梅固然没有替主改之,可晾在她只是一宫女份儿上,贬回原籍就是了,何必要黥面啊!”言辞恳切,近乎祈求。



    “本宫既任芈玲为‘大六尚’,即授予她相应权利。她有权处置后宫宫女,本宫未觉不妥,更无意插手。”



    “殿下,皇后当母仪天下,以慈悲为怀,您虽是公主但司掌后宫,也该当如是啊!”



    “本宫对贤妃只仗而已,此要放到朝廷,圣上会如何处置此等大臣?本宫还不够仁慈?”



    言语间,门外传来宫人提高了声音的传话,只听得他声嘶力竭地喊道,“圣上驾到!董贤妃驾到!”安宁宫就像是得来了一大救星,肃然中飘来一丝安慰。



    刘伊心头一紧。



    她眯起眼来,慎矜起身为圣上行礼。想来妘和就是来插手此事的吧?可刘伊之前已有报备,并不认为妘和会为董琰的几句话就变了主意。难道刘伊看错了妘和,事实并非如此?刘伊咬牙,心中怪罪得很这个耳根子软的混账哥哥,竟然只因董琰的几句话就来坏她好事。



    这下可好,原本已成定数的受品仪式,又见波澜。



    妘和进安宁宫时,冬梅正要被人拖下去行刑,妘和赶忙叫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己子见妘和身后的董贤妃腰板儿挺直,猜想她怕是已说下妘和,便赶忙以夫妻口吻上前,想为宫女讨个慈悲,为公主也说两句。



    “圣上,您快劝劝公主殿下,她要以朝廷之法处理宫女好是好,可也还应以仁慈为怀不是?”



    妘和向刘伊投去询问的目光,刘伊从高台上下来,不慌不忙。



    妘和身后的董贤妃虽趾高气昂,但妘和却并未说一句定论之言。



    刘伊将冬梅所受刑罚说了一遍,又主动问起妘和,“哥哥,您说如果这里是朝廷,要有臣敢枉顾照面,反倒跑去他处说道,陛下难道会置之不理?那岂不是慈悲为怀得贻笑大方了?”



    妘和扬起眉毛,笑而不语。刘伊见妘和并没有反对,一声令下让人将冬梅拖下去。这下原本以为心有依靠的董琰着急了,她本以为圣上会来责备公主,主持公道,却被刘伊几句话糊弄了过去。眼看自己最贴心的冬梅要被黥面,她怎能再保持沉默?!



    “圣上,琰儿只是认为公主为一女官办受品仪式却要妃嫔参加有违主仆之道,希望公主改之。可公主却如此惩罚我冬梅,未能及时赶到是琰儿的错,可冬梅有何错,她只是为我办事而已!”



    “董妃此言差矣。方才玲儿也说过,主若错,奴才当替主改之。冬梅既是你身边宫女,失察你的错误言行已是罪过,大六尚如此处置她有何不妥?”



    “公主殿下怎能如此狠心!?”



    刘伊不理董妃,她转向妘和突然跪下,“圣上,为一女官作受品仪式实属小事,圣上本已将后宫之事交与我,我却因此又惊扰了圣上,真是千不该万不该!”刘伊说得啃啃切切,言下之意却也明了,即提醒妘和,他身为皇上不宜插手如此小事。



    妘和悠悠笑起来,笑声绵长,看得几位均是不明就里,一头雾水。



    “含章啊,你看你,朕可真要好好批评你~”



    刘伊心中一沉,面色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