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婉清晕倒

苏婉清出嫁多年，说起来，和苏家现在，矛盾要说有，也是有的。但她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家，矛盾再大，能大到哪里去？难道苏家上下什么事都不做了，就记挂着一个已经没什么威胁的嫡女么？毕竟，像沈氏那样的怨恨，从刘氏转到刘氏儿女身上的，也是少之又少。

五爷因是旁系，平时能偶尔参事就不错了。他和苏婉清又能有什么接触？因此，五爷也真的不想往自己身上揽事。

他今天到这里，一是生气苏婉清欺负到他孙媳妇身上，一是也想见识下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女子。可现在，情势和他当初预想的，竟是完全不同啊！苏婉清怎么突然就不像方才那样强势，继续挤兑顾明珠了？如果她继续挤兑，那自己就能仗着长辈的身份，把什么事都往苏婉清身上推。什么事不是凭着一张嘴说，他还能怕了她吗？

但苏婉清突然改变战略，不再和顾明珠针锋相对，反而如五爷预期一样，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五爷一边劝着她“这不是你的错”，一边苏婉清就着急哭“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虽然是向着五爷的预期发展，五爷却是很郁闷的。像这种争斗，其实是非倒是简单，就是看气势在谁身上，主动权在谁身上。苏婉清这么一闹，呵呵呵，主动权，已经在她手里了。

现在，五爷想收场，都收不了。

顾明珠受不了了，苏婉清那手段，她又不是真的傻子，岂会看不出来？当即抱着胸，冷冷一哼，“没有理儿，也说不过我们，就开始装可怜，用你母亲牌位当救兵了？你也太没道理了吧？有本事，就当着我爷爷的面，光明正大的，再说你要打我啊！刚才不还是很骄傲的吗？”

“……”众人微囧，不可思议地看着顾明珠。这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而且苏婉清虽然表现的是找个意思，但五爷可以仗着长辈身份，说苏婉清“胡闹”，顾明珠身为一个方才还和苏婉清比嗓门的丧家之犬，有什么理由这样说？

五爷也气这个顾明珠的不懂事，他甚至觉得，难道自己这次来帮顾明珠做主，是错的？

五爷已经做好继续打圆场的准备了，他话含在嘴里，已经准备好劝慰的说辞了，谁知苏婉清根本就不生气，连抬头和顾明珠瞪视对话的机会都没有给。只是垂着眼捂脸，继续小声啜泣，哽咽，“说得对，我就是这样没用，五爷你惩罚我吧。”

五爷一下子收了话头，忍不住咳嗽一声，拐杖重重敲在地上，煞有其事地训道，“又闹什么？！她是刚嫁过来的，不懂事，你不要跟她计较。你做的很好了，你母亲泉下有知，肯定会觉得安慰。好了，婉清，起来吧。你看，你也不能为难我是不？一切由头，等主母回来，自有说法。”

五爷自认为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苏婉清也该给他个面子。果真，他眯着眼看去，苏婉清果然慢慢止了哭声。五爷再一个眼色使过去，那些婆子们嘻嘻哈哈地干笑，又上来扶苏婉清起来，好话说了一箩筐。当然，这次，还是有苏婉清的丫鬟们挡住了。

不过似是给五爷一个面子，也给自己一个台阶，苏婉清没再争什么，便慢慢站了起来。她侧身，向五爷行了个礼。却是一脸哀伤难过，并没有什么庆幸或高兴的表情。垂头看着母亲的牌位，已经不哭了，可是噙在眼中的晶莹泪珠儿，却是不受控制的，一滴又一滴，珍珠般，在苍白憔悴的脸颊上一直滚落，不见停。

五爷也是心中尴尬，不好再说什么。侧过身，扶着旁边人，便要离去。

却是身后一阵哗然，众人惊叫。五爷眼皮跳个不停，就见顾明珠手一抬，苏婉清摇摇欲坠的身子便倒了下去。更惨的是，她怀里抱着的牌位刘氏，也跟着一起摔在地上。牌位上的鸟屎，映在所有人眼中，看得分明。

苏婉清雪衣乌发，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眼闭着，阳光排刷般跳跃在她苍白的脸颊上，白皙得近乎透明。脸上的纤细汗毛，在阳光下，都看得那样分明。不是倾国倾城的美女，却也清丽夺目。

尤其是安静无声地躺着，像是大片大片的白莲绽放在眼前，又像是一大潭湖水汹涌而来，要将她就此淹没。

苏婉清不是最美丽的女子，却是很有意境的一个美人。

顾明珠脸煞白，也知道自己闯了祸。却是咬着牙，不吭一声。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只是抬了抬手啊！

说起来，她也是防着这个苏婉清故意使坏。她也是嫡女，宅斗的手腕，在家里时，也经常从庶女妹妹们那里看到。但可惜，都是些不上台面的，顾明珠眼高于顶，看不上。但她就提防着苏婉清呢！

因为苏婉清刚才那个凄然却冷漠的表情，别人不注意，她却不会不注意。她就怕在五爷转身的时候，苏婉清往台阶上撞啊往树上撞啊，所以一直看着她。这看着的过程，顾明珠就不由手脚慢了些。谁知那苏婉清到她身边，来了这么一手。顾明珠也是反应快，伸手想拉住她，或是跟她一起倒下去，但被苏婉清丫鬟们那声整齐的呼声喝住，等她回神，所有人已经转过身来，看着她了。

顾明珠气恼无辜，跺脚，怨声道，“你们喊什么喊？！”

五爷冷着脸，大声喝止，“你闭嘴！再也不许开口！”难怪他眼皮一直跳，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啊！五爷恨得不行，却只能咬着牙吩咐，“傻站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快抱起婉清……”

在苏婉清和五爷对峙的时候，苏婉清的丫鬟们一直起的作用，不过是和那个婆子们比力气。所有人也没有把她们放在眼里，谁知这个时候，一声凄惨的哭声，苗燕趴在了苏婉清倒下去的身前，不让任何人碰她家夫人，一副泼辣大闹样，“王爷，奴婢只是韩府伺候少夫人的丫鬟，因为少夫人怜惜，便一直在少夫人身边伺候。苏家的是非，奴婢无权多问。可是看我家少夫人这个样子，奴婢忍不住想问一问……五爷，您就当真要包庇她，让我家少夫人受这样的无辜之罪吗？！”

手指头，直直的，指的是脸色愤怒的顾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