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宠无双:纨绔嫡女妻
字体: 16 + -

第一百一十四章:故遇此舟

    谁不知道文家大小姐性子泼辣、行事乖张,活似个混小子,可如今一看,竟然不比别家的闺秀差分毫,反而这气质模样隐隐要压上一头,德六不禁感叹人言可畏,多好的姑娘,被编排成那副模样。



    这倒是德六想差了,文郁锦刚来到这个世界那段时间,还真就是个喜欢调戏小姑娘的混小子模样。



    话说回来,见了文承景之后,德六就紧跟了上去,殷切地问起文夫人、文郁锦还有秦彦绝的好——文丞相自然要他自己亲自领着,哪儿轮得到下面那些徒弟呢。



    文郁锦的注意力一直在秦彦绝身上,方才他忽然跑出去,着实吓了她一跳,这会儿问他,却支吾着说不出来。



    其实秦彦绝也正云里雾里呢,他分明看到了那个记忆中杜老将军身影,可转瞬就不见了踪迹,而且他也确信那人不可能是杜老将军,但还是忍不住追了上去。



    那会儿还是在天擎边军,他仗着自己的身体对痛觉不敏感,在战场上就不免胆大许多,浑身被戳了几个窟窿眼儿还不肯停手呢,心里总想着反正死不了,又不疼,这也确实让他比别人的战绩更加耀眼。



    可他的身子毕竟是普通人的身子,旧伤旧疾一股脑儿冒出来,够他受的。



    正逢那时战事吃紧,古樊国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批精锐武器,隐有盖过天擎边军的势头,自然无暇让他养伤,便带着残破的身子上了战场。



    现在想想,那时候到底是托大了,若不是杜老将军替他挡了一刀,恐怕死在战场上的就是他了。



    杜老将军受伤后,虽然他全力往回赶,甚至伤口都崩裂,撒了一路,看得人都觉得瘆,可那一刀太狠,半路上杜老将军就去了,到死也没见到秦彦绝为他流一滴泪。



    其实他不是不想哭,而是悲伤都憋在心里了,什么情绪都朽在里面、烂在里面,想哭却哭不出来。



    杜老将军死后,他就大病了一场,浑身热得像烧起来了,大半时间都昏睡在帐子里,醒着的时候就跪在地上开始呕,吐出来的全是酸水,恨不能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似的。



    过了几日才有好转,待到老将军下葬的时候也是冷着一张脸,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棺材放下去,那神情任谁看了都要怕,也难怪边军的人会将他当做怪物了。



    方才秦彦绝正是恍然看见了杜老将军,他知道这不可能,杜老将军是他看着没的,断不可能有起死回生这一说,所以他才想上前看看,可那人走得太快,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这话说出口任谁都觉得荒唐,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说与文郁锦听。



    他想了想,凑过去跟文郁锦耳语:“我好像看见了和杜老将军相像的人。”



    文郁锦被他的气息弄得耳根子发软,可一听这话便觉得寒意顺着脊梁爬上来,什么旖念都散了:“许是你看错了呢,那人不也往宫里去了,你别瞎想,待会儿在宴上好好找找,肯定能找着。”



    进了宫里,人渐渐多起来,一些初次入宫的官员家年轻儿女都已经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还有好些瞧见秦彦绝的姑娘,都在打听他是谁家公子,能被邀请来皇宴的定是有些身份,只是往常没见过,有可能是新贵。有地位,又有容貌,若能有这样的人做夫婿,会让多少女子羡慕呢。



    不过也有人说了:“没看见人家与文家大小姐一道儿走呢,若是自以为比得过文家大小姐,便去凑上一凑也可行。”说着,目光扫过所有人的脸,啧啧一声:“就怕到最后丢了脸面哟。”



    一姑娘被讽得气急,上下打量她:“你又是哪家的?怎也从没见过?不会是什么地方的乡野村夫混进来的吧?”



    那女子耸耸肩:“你要是想说小公公们眼神儿不好,不用这么磨磨唧唧。”



    “你!”虽然不服,但那姑娘很快住了口,她家不是什么权贵,别看只是惹了这些宫里的腐人,要真让那些人记上了,她家也休想好过。



    身为修行者,自然听到的比旁人多许多,这些话一字不漏地传入文郁锦的耳朵,她偷笑一阵,在秦彦绝疑惑的目光中凑近,在他耳边轻声说:“好多人都喜欢你呢。”



    秦彦绝往后缩了一下,低着头再不看她了,文郁锦知晓他害羞了,握着他手腕的手捏了他两下,他虽羞,可却没把手收回。她觉得还不够,抓着他的手掌翻过来,一笔一笔写下“喜欢”二字。



    她手软的指间在他的手掌上留下一道道酥痒的痕迹,这陌生的感觉几乎要将他逼疯了,被她抓着的手掌也像是正被春风挠痒痒,最后一撇写完,她又将自己的手覆上去,十指相扣。



    这一幕落在了那些姑娘眼里,先头那位看其他人震惊的震惊、懊悔的懊悔,又好笑道:“瞧,不管那公子是谁家的,都已经定给文家了,你们就别一直盯着人家看了。”



    文郁锦终于忍不住了,回头唤她:“微然。”



    那女子竟正是寒微然,有些日子没见,这姑娘好像黑了许多,也难怪别的姑娘要说她是“乡野村夫”了。



    方才那几个姑娘都愕然看着寒微然,估计是惊讶于面前这女子竟和文家大小姐认识,不过寒微然在听见文郁锦叫她的时候就立刻转身走了,想说的话也只能憋回去了。



    再说寒微然,跟文大人文夫人问过好之后,三个年轻人就凑到一块儿。她瞥了秦彦绝一眼,酸道:“真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文郁锦拍开她,笑骂道:“你不也没来找我吗,是不是跟……嗯?”



    说到这个,寒微然就头疼:“快别提了,我哪有心思跟夏廉出去玩啊,我爹不是回来了吗,可这劲儿训我,你瞅瞅我都黑了多少,跟块儿碳似的。”



    说着就把袖子捋上去了,文郁锦哭笑不得,又问:“其他人呢?”



    “还在路上呢,我爹跟你爹一样……”她偷瞄了文承景和文夫人的背影一眼,复又小声说:“性子急,规矩又多,自然赶早不赶晚,你家前脚刚走,我家后脚就出门了。”



    到了殿上,只见大殿最里面正中央摆了两张椅子,两侧分别排开,是大臣及亲眷的坐席。文承景和寒宗德老友相见叙起旧来,两家都坐在了御座近前。



    在如此富丽堂皇的地方,文郁锦和寒微然仍说着笑话,可能是因为早就见过,可秦彦绝也像没看见这片奢华似的,不是低着头、就是在看文郁锦,他的动作都落入寒微然眼中,她用胳膊肘顶了顶文郁锦,揶揄地笑起来。



    文郁锦被她笑得臊得慌,却没遮掩,道:“他乐意看我,我总不能捂着不让看吧?”说完还回头冲他眨了眨眼睛。



    一些与文承景和相熟的官员陆续都来了,说过三言两语就纷纷落座,不久后又有一人踱步过来,张口便道:“文大人,寒将军,晚生仰慕两位大人许久,特来此拜会。”



    原本这人并没有引起秦彦绝的注意,但他下一句话便是:“早就听闻镇北边军神勇无比,晚生刚从天擎边军回来,不知何日可以有幸见见镇北的好汉。”



    听见“天擎边军”四个字,秦彦绝穆然抬首,这一看不要紧——这不正是他方才看见过的“杜老将军”吗!



    他瞪大了眼睛,“倏”地站了起来,险些将桌子掀翻,这里的动静也令文承景等人侧目,只见秦彦绝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人的侧脸,还握紧了拳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见到啥父仇人了。



    文郁锦轻轻拍着他的手背安抚他,同时也悄悄打量起那人。



    他看起来不过而立之年,听口吻还以为是个书生,没想到却穿着如寒宗德一般的官服,竟也是个武将,头发用玉钩挽成个髻,手中握着……和秦彦绝手中一模一样的阻刀。



    那人也转过身来,看向秦彦绝,这时候秦彦绝才看清了他的长相。



    确实是和杜老将军极为相像的脸,却并不是杜老将军,这人的眉眼较于杜老将军稍显柔和,眼睛也明亮无比,正如他的口吻一般,像个弱不禁风的书生。



    “彦绝,出什么事了?”文承景也纳闷儿,秦彦绝这孩子平日总是一副超脱世外的样子,怎么今日见了这人,就好像换了个芯儿似的,若不是有文郁锦拉着,恐怕就要冲上去了。



    那人许是被秦彦绝盯得不自在,想表达一些善意:“这位小兄弟是?”



    不等有人回答他,秦彦绝就开口了:“你是谁?”文郁锦能感觉到说这话的时候,他在微微地颤抖,想必内心极不平静了。



    那人皱皱眉,却是又转过身朝文承景和寒宗德拱手:“方才忘了说,晚生正是杜若珘。”



    寒宗德恍然大悟:“你是……你是杜濯的儿子?”



    杜濯就是秦彦绝口中的杜老将军,杜若珘点头:“现在镇守东面的正是兄长杜若玔。”



    文承景叹了口气,正在杜若珘疑惑之际,就听见他指着秦彦绝说:“这孩子以前也是天擎边军的人,叫秦彦绝,你……应当听说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