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心甘情愿
丑十二手足无措地站在丑十一身边，看着他血如泉涌、眼神渐渐空洞，伸出手却不敢触碰，连指间都在颤抖，慌乱而惊惶的模样，从来都未曾在她那张一贯冷静的脸上看到过。
在场的几人之中，只有文郁锦一个修行者，她自然就担负起急救的重任。
一团蓝青色的灵力出现在她的指间，屈指一弹，那团蓝色的灵力就如同在空中漂浮的水珠一般，飞到了丑十一身边，它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迅速成长变大，将丑十一破碎的腹部包裹起来。
血液不再流淌，而丑十一所经受的痛苦也减轻许多，他就像回光返照一般恢复了精神。
虽然看起来丑十一的情况有所好转，但文郁锦心知，这样做只是治标不治本，若想丑十一恢复如初，还是需要大夫来医治。
而且丑十一不是修行者，也不是秦彦绝不知痛觉，所以他必须尽快接受治疗。
文郁锦转头看向秦彦绝，秦彦绝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蹲下来将丑十一打横抱起，一行人便准备离开这里。
丑十二的眼神一直紧紧盯在丑十一身上，仿佛丢了魂魄的行尸走肉般追随着丑十一而去。
见此情景，文郁锦无奈地叹了口气，在离去之前又送出些灵力，捏了个手诀，让蓝青色的灵力将整个院子包裹，一丝血腥之气都没有流出，若无迹的头领不再传唤这七个奇异之人，可以保证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在三日之内都不会暴露。
文郁锦走后几息时间之内，蓝青色的灵力就渐渐淡化为无了，看不出任何端倪。
……
丑十一的情况不太乐观。
一回到苍云芊昙，丑十一就被送到了最里面的房间，只有丑五和两位大夫，以及听闻消息后赶来的丑四跟随，丑十二、文郁锦和秦彦绝都被拦在了门外。
丑四是修行者，可以解除文郁锦设下的保护，也可以从旁稳定丑十一的伤情，按道理来说是万无一失的，可丑十二还像没有回魂似的，站在紧闭的门前一言不发。
明明丑十一刚进去的时候是昏迷状态，半途中硬生生疼醒了过来，门外的三人只能听见他隐忍的呻吟，这比让丑十二看着更加揪心。
整个过程持续了两个时辰，门一打开，丑十二从丑五的臂弯下冲了进去。
丑五没拦她，看向文郁锦：“你们先去吃午饭吧，我将昨夜的发现和今早的事情……一并告知老大。”
文郁锦连忙问道：“确定是‘无迹’了吗？”
丑五点头：“嗯，那七个奇形怪状的人就是无迹制造出来的，拥有岩石般坚硬的躯体，但行动不便，而且只有五年的寿命，在‘无迹’中还有许多像和他们一样的人。”
文郁锦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人，或者说已经是怪物了，竟然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在那个世界中，文郁锦也只是在各种虚构的文学作品中看到过这样的“生物”，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中竟然真实存在着，实在是令人心惊，也让她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丑五没再多说，与丑四一道走了。
见文郁锦呆立着没有反应，秦彦绝不由得担心起来，走到她身边，想拍拍她的肩膀，又怕她觉得唐突，便收回了手，问道：“锦儿……没事吧。”
文郁锦被他的声音唤醒，摇摇头：“没事。”又望向房间中的两人，说：“我们进去看看吧。”
这并不是一句询问，说完之后，就算没有得到秦彦绝的答复，文郁锦也抬步走了进去。
丑十一的腹部被层层包扎起来，从外面能看到些斑驳的血迹，丑十二跪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也不知心中到底在经历着什么，捏着衣摆的手指攥得很紧。
她没有再劝丑十二什么，因为她已经完全了解了这个姑娘的性格，与秦彦绝一样，只要认定的事情，就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说好听点，这叫坚决；说不好听的，这就叫倔。
看到丑十一没事，丑十二也只是一时没从惊吓中缓解过来，文郁锦就放心了，握住秦彦绝的手腕，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
走在琅潭的街道上，文郁锦突然说了句：“谢谢。”
秦彦绝一头雾水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谢谢。
文郁锦弯着眼睛笑了起来，觉得他又呆又蠢，实在可爱，在他疑惑的眼神注视下掩着嘴笑了片刻，才解释道：“很多事情都要谢谢你啊——谢谢你几次三番救我，谢谢你包容我的任性，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谢谢你……”
说道最后，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脸颊：“我也想不起还有什么要谢你了。”
他们二人挨得很紧，秦彦绝低着头就能看到她灵巧的琼鼻和红润的嘴唇，以及眨眼时像蝴蝶翅膀一般的长睫，咽了口唾沫，语气也不由自主变得正经起来。
“不需要谢我。”
他说。
“无论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纵然在这拥有万般色彩的琅潭，随风摇曳的杨柳、波光粼粼的湖水、还有四季皆繁茂的锦簇花团，甚至是从他二人身边路过的南方姑娘的摇曳身姿，都没有在他的眼中留下任何痕迹。
他的眼中只有面前这个略带惊讶之色的姑娘。
他说——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
不知在黑暗中徘徊了多久，丑十一才睁开眼睛。
光线从窗外漏进来，但却被罗帏阻隔在外，衬得周围阴暗无比，屋内的景象也有些不真实了。
“我这是到阴曹地府了吗……”
他揉揉眼睛，感受到了指腹触及到的温度，松了口气。
再次清醒过来，仍然还能感受到腹部钻心的痛楚，但他还活着。
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他把手挪到床边，想支撑自己坐起来，但却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心中一惊，手也蹭得一下缩了回来，眯着眼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床边趴着一个人。
从发型和身形来看，这人竟是……
“十二。”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缩回来的手又放了回去，再她柔软的发丝间摩挲，眼底也泛出了温柔的波纹。
他从来都不知道，女子的头发竟然这样软，虽然这个女子还是个小丫头片子，但——她不是说喜欢自己吗？那便不再是小丫头了，可以嫁人了。
想到嫁人，他自己一个大男人也羞赧起来——虽然他才十九岁，但还有一年不就弱冠了？——嫁人，她能嫁给谁呢，嫁给自己？
他越发觉得指腹上的温度灼热得好像能将他燃烧一般，但又舍不得收回。
反正小丫头现在还没醒，先放着吧。
……就这么揉她的头发，好像还挺舒服的。
过了一会儿，丑十一突然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猛地把手拿走，就看见那双盖在头发下面的眼睛不知道何时睁开了，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眸子里还闪着亮晶晶的光。
丑十一尴尬地笑了笑：“什么时候醒的啊？”
丑十二没答话，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在屋子里活动了几下之后，又回到了床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丑十一吓得赶紧往里面缩了缩，伤口一阵阵得疼，却不敢表现出来。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又看了过来，丑十一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赶紧微笑以对。
余光中，丑十一看到了她的左手。
那只原本小巧玲珑、皮肤光滑细腻的手，竟然出现了两个血肉模糊的洞，足有大拇指那么粗。丑十一思索片刻，就回想起还在那院子中时，自己受伤之后隐约看到的画面。
难道回来之后，她都没有去包扎一下吗？就任由血这么流着？
他心中突然冒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火气。
他捧起了丑十二手上的左手，动作轻柔至极，仿佛他手心里的是什么稀世珍宝。
丑十二轻轻挣扎了两下，见他没有松开的意思，便由他去看了。
“怎么不处理一下，自己的身子自己都不爱惜，你当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胡闹也不是你这么个胡闹法！”
一边小心翼翼地看，口中也不闲着，数落着面前的姑娘。
“你是不是不要命了？那时候怎么就敢赤手空拳地抓着那鞭子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鞭子什么样，那一刺下去还得了？你说说你……”
说到最后，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胸膛微微起伏着，眼睛竟有些发涩。
他清楚得记得丑十二是因为什么才这样做的，感动混着内疚交织在一起，将他整颗心都填满了。
丑十二比他冷静许多，看着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说完了？”
“你不必觉得愧疚，我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
说完，便起身出门了。
丑十一只觉得掌心那小小的温暖离开了，顿时感觉如堕冰窖，捂着脸，发出了几声呜咽。
……
“还，还会说成语了你这小子……”
文郁锦慌乱地转过身去，用背部抵御他的视线，同时说了这么一句。
她在逃避。
她不知道秦彦绝是不是那个意思。
她不敢问。
在场的几人之中，只有文郁锦一个修行者，她自然就担负起急救的重任。
一团蓝青色的灵力出现在她的指间，屈指一弹，那团蓝色的灵力就如同在空中漂浮的水珠一般，飞到了丑十一身边，它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迅速成长变大，将丑十一破碎的腹部包裹起来。
血液不再流淌，而丑十一所经受的痛苦也减轻许多，他就像回光返照一般恢复了精神。
虽然看起来丑十一的情况有所好转，但文郁锦心知，这样做只是治标不治本，若想丑十一恢复如初，还是需要大夫来医治。
而且丑十一不是修行者，也不是秦彦绝不知痛觉，所以他必须尽快接受治疗。
文郁锦转头看向秦彦绝，秦彦绝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蹲下来将丑十一打横抱起，一行人便准备离开这里。
丑十二的眼神一直紧紧盯在丑十一身上，仿佛丢了魂魄的行尸走肉般追随着丑十一而去。
见此情景，文郁锦无奈地叹了口气，在离去之前又送出些灵力，捏了个手诀，让蓝青色的灵力将整个院子包裹，一丝血腥之气都没有流出，若无迹的头领不再传唤这七个奇异之人，可以保证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在三日之内都不会暴露。
文郁锦走后几息时间之内，蓝青色的灵力就渐渐淡化为无了，看不出任何端倪。
……
丑十一的情况不太乐观。
一回到苍云芊昙，丑十一就被送到了最里面的房间，只有丑五和两位大夫，以及听闻消息后赶来的丑四跟随，丑十二、文郁锦和秦彦绝都被拦在了门外。
丑四是修行者，可以解除文郁锦设下的保护，也可以从旁稳定丑十一的伤情，按道理来说是万无一失的，可丑十二还像没有回魂似的，站在紧闭的门前一言不发。
明明丑十一刚进去的时候是昏迷状态，半途中硬生生疼醒了过来，门外的三人只能听见他隐忍的呻吟，这比让丑十二看着更加揪心。
整个过程持续了两个时辰，门一打开，丑十二从丑五的臂弯下冲了进去。
丑五没拦她，看向文郁锦：“你们先去吃午饭吧，我将昨夜的发现和今早的事情……一并告知老大。”
文郁锦连忙问道：“确定是‘无迹’了吗？”
丑五点头：“嗯，那七个奇形怪状的人就是无迹制造出来的，拥有岩石般坚硬的躯体，但行动不便，而且只有五年的寿命，在‘无迹’中还有许多像和他们一样的人。”
文郁锦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人，或者说已经是怪物了，竟然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在那个世界中，文郁锦也只是在各种虚构的文学作品中看到过这样的“生物”，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中竟然真实存在着，实在是令人心惊，也让她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丑五没再多说，与丑四一道走了。
见文郁锦呆立着没有反应，秦彦绝不由得担心起来，走到她身边，想拍拍她的肩膀，又怕她觉得唐突，便收回了手，问道：“锦儿……没事吧。”
文郁锦被他的声音唤醒，摇摇头：“没事。”又望向房间中的两人，说：“我们进去看看吧。”
这并不是一句询问，说完之后，就算没有得到秦彦绝的答复，文郁锦也抬步走了进去。
丑十一的腹部被层层包扎起来，从外面能看到些斑驳的血迹，丑十二跪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也不知心中到底在经历着什么，捏着衣摆的手指攥得很紧。
她没有再劝丑十二什么，因为她已经完全了解了这个姑娘的性格，与秦彦绝一样，只要认定的事情，就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说好听点，这叫坚决；说不好听的，这就叫倔。
看到丑十一没事，丑十二也只是一时没从惊吓中缓解过来，文郁锦就放心了，握住秦彦绝的手腕，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
走在琅潭的街道上，文郁锦突然说了句：“谢谢。”
秦彦绝一头雾水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谢谢。
文郁锦弯着眼睛笑了起来，觉得他又呆又蠢，实在可爱，在他疑惑的眼神注视下掩着嘴笑了片刻，才解释道：“很多事情都要谢谢你啊——谢谢你几次三番救我，谢谢你包容我的任性，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谢谢你……”
说道最后，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脸颊：“我也想不起还有什么要谢你了。”
他们二人挨得很紧，秦彦绝低着头就能看到她灵巧的琼鼻和红润的嘴唇，以及眨眼时像蝴蝶翅膀一般的长睫，咽了口唾沫，语气也不由自主变得正经起来。
“不需要谢我。”
他说。
“无论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纵然在这拥有万般色彩的琅潭，随风摇曳的杨柳、波光粼粼的湖水、还有四季皆繁茂的锦簇花团，甚至是从他二人身边路过的南方姑娘的摇曳身姿，都没有在他的眼中留下任何痕迹。
他的眼中只有面前这个略带惊讶之色的姑娘。
他说——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
不知在黑暗中徘徊了多久，丑十一才睁开眼睛。
光线从窗外漏进来，但却被罗帏阻隔在外，衬得周围阴暗无比，屋内的景象也有些不真实了。
“我这是到阴曹地府了吗……”
他揉揉眼睛，感受到了指腹触及到的温度，松了口气。
再次清醒过来，仍然还能感受到腹部钻心的痛楚，但他还活着。
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他把手挪到床边，想支撑自己坐起来，但却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心中一惊，手也蹭得一下缩了回来，眯着眼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床边趴着一个人。
从发型和身形来看，这人竟是……
“十二。”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缩回来的手又放了回去，再她柔软的发丝间摩挲，眼底也泛出了温柔的波纹。
他从来都不知道，女子的头发竟然这样软，虽然这个女子还是个小丫头片子，但——她不是说喜欢自己吗？那便不再是小丫头了，可以嫁人了。
想到嫁人，他自己一个大男人也羞赧起来——虽然他才十九岁，但还有一年不就弱冠了？——嫁人，她能嫁给谁呢，嫁给自己？
他越发觉得指腹上的温度灼热得好像能将他燃烧一般，但又舍不得收回。
反正小丫头现在还没醒，先放着吧。
……就这么揉她的头发，好像还挺舒服的。
过了一会儿，丑十一突然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猛地把手拿走，就看见那双盖在头发下面的眼睛不知道何时睁开了，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眸子里还闪着亮晶晶的光。
丑十一尴尬地笑了笑：“什么时候醒的啊？”
丑十二没答话，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在屋子里活动了几下之后，又回到了床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丑十一吓得赶紧往里面缩了缩，伤口一阵阵得疼，却不敢表现出来。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又看了过来，丑十一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赶紧微笑以对。
余光中，丑十一看到了她的左手。
那只原本小巧玲珑、皮肤光滑细腻的手，竟然出现了两个血肉模糊的洞，足有大拇指那么粗。丑十一思索片刻，就回想起还在那院子中时，自己受伤之后隐约看到的画面。
难道回来之后，她都没有去包扎一下吗？就任由血这么流着？
他心中突然冒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火气。
他捧起了丑十二手上的左手，动作轻柔至极，仿佛他手心里的是什么稀世珍宝。
丑十二轻轻挣扎了两下，见他没有松开的意思，便由他去看了。
“怎么不处理一下，自己的身子自己都不爱惜，你当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胡闹也不是你这么个胡闹法！”
一边小心翼翼地看，口中也不闲着，数落着面前的姑娘。
“你是不是不要命了？那时候怎么就敢赤手空拳地抓着那鞭子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鞭子什么样，那一刺下去还得了？你说说你……”
说到最后，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胸膛微微起伏着，眼睛竟有些发涩。
他清楚得记得丑十二是因为什么才这样做的，感动混着内疚交织在一起，将他整颗心都填满了。
丑十二比他冷静许多，看着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说完了？”
“你不必觉得愧疚，我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
说完，便起身出门了。
丑十一只觉得掌心那小小的温暖离开了，顿时感觉如堕冰窖，捂着脸，发出了几声呜咽。
……
“还，还会说成语了你这小子……”
文郁锦慌乱地转过身去，用背部抵御他的视线，同时说了这么一句。
她在逃避。
她不知道秦彦绝是不是那个意思。
她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