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卑微
当山洞外已经完全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光洒进来的时候，秦彦绝终于恋恋不舍地准备把文郁锦送回去了。
他再次抱起文郁锦，像一匹健硕的狼王，奔跑在夜晚的山间，在树枝与草丛间跳跃，耳边只有猎猎的风声。
云阡学院内是一片灯火通明，在漆黑的苍昙山中如同一盏醒目的明灯，秦彦绝轻易就找到了它的所在。
因为云阡学院的围墙上都设有阵法，所以他没有硬闯，大大方方地拿着尚黎殊的令牌从正门走进去。
离开学院执法的视线范围之后，他就直接跳到了树上。
他的脚步很轻，只用脚尖轻点树枝，离开的时候连一片树叶都不会震落，所以根本没有人发现他的踪迹。
他随着人群找到了宿舍，但他不知道文郁锦住在哪个房间，他记得文郁锦身边那几个小丫头的长相，准备等她们回来之后，直接把文郁锦交给她们，所以现在只能静静地隐匿在树上。
天知道他为了克制自己不去看怀中那个人，下了多大的功夫。
喜欢的女孩儿就在自己的怀里，冷淡如他都无法控制地心猿意马，更别提手还紧贴着文郁锦身体，可他能做什么？他什么都不能做……这简直就是折磨。
不过好在没让他等多久，他就看见了他要等的人。
寒微然、慕思、还有高落凌，旁边还跟着三个男人。
秦彦绝觉得那三个男人有点眼熟……
好像是自己的舍友来着，夏廉、陈翊，旁边那个应该是荀傅如吧。
这人也太多了……他一时间有些为难。
知道他跟文郁锦有接触的人越少越好，但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觉得文郁锦应该快醒了。
秦彦绝从树上跳下来，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也没有引起任何关注，他抱着文郁锦径直走到寒微然面前。
寒微然正在不遗余力地调笑高落凌和陈翊，高落凌越害羞她就越高兴，慕思也偶尔开口打趣，夏廉在旁边一直劝她都不消停，最后只能跟荀傅如一起在旁边无奈地笑。
当身边突然多出了一个黑影的时候，几人都下了一跳，说话的不说了，笑着的不笑了，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夏廉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不可置信地走到秦彦绝面前。
秦彦绝的样子与两个月之前稍有些差别，夏廉一时间有些不太确定：“你，你是……你是秦兄？”
秦彦绝的眼神落到他脸上，没有说话。
夏廉看起来有些激动，抓住他的袖子继续问：“是不是？是不是秦兄？你……这些日子都去哪儿了？怎么走之前都不与我们说？”
秦彦绝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臂，把怀里的人递到寒微然面前。
之前文郁锦的脸一直埋在秦彦绝的胸膛中，几人都没有看到那是谁，虽然奇怪但也没有多想；此刻文郁锦的脸完全暴露在众人面前，看到是文郁锦之后，寒微然几乎要从原地跳起来，当场就变了脸色，质问道：“锦儿怎么了？……你对锦儿做了什么！”
眼看寒微然就要动手，夏廉急忙拦住她，说道：“别着急别着急！先把文姑娘接过来，听听秦兄怎么说……”
“你别在旁边给我和稀泥！”寒微然冲着夏廉吼了一句，把他推到一边，恶狠狠地从秦彦绝手中把文郁锦抢过来。她一个女子打横抱着文郁锦竟然丝毫不显吃力，可见寒微然的实力也增长不少。
“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把你留下！”寒微然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怒气，可她眼神中的狠戾仍是不减半分。
不止是寒微然，慕思和高落凌也有些不满。不管秦彦绝是因为什么理由，他一个男子，这样抱着文郁锦总归是出格的，虽然他们修行之人并不看重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但是不管怎样，名声还是要的。
也幸亏这是晚上，附近来往的人不算多，若这是白天，被旁的人看去了，指不定怎么编排文郁锦呢。
这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荀傅如居然开腔了：“就算是乡野村夫也该懂得保护女子的声誉吧？秦彦绝，你这一手可有点毒啊。”
陈翊斜了他一眼，似乎有些责怪他说话太重：“还是先等秦兄说完吧，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了些。”
荀傅如不再说话，从鼻子里短暂而急促地哼出一声。
秦彦绝的眼神从众人脸上一一划过，最后看向文郁锦。
寒微然发现了他的动作，冷哼一声，呛他：“有什么话就直说，难道你真想打锦儿的注意？！”
秦彦绝下意识摇摇头，终于开了口：“她在突破，我发现了。”
他的话很短，隐去了很多不必要的东西，听着有些费劲，但众人还是在努力听他讲。
“她很痛苦。”
“她倒在地上，喊了一宿。”
“她成功了，我才出去。”
“她就晕过去了。”
“我把她送回来，给你。”
寒微然眯着眼睛看他，她知道文郁锦这几天出去是为了突破，他说的也合理，可是……
“嗯？你刚才说一宿，那就是说锦儿突破成功之后是早上，可你现在才把锦儿送回来，在锦儿突破成功之后到现在，整个白天的时间，你都做什么了？”
“我……”秦彦绝有些难以启齿，他不会说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瞒过去了。
而寒微然已经临近暴怒的边缘，看见秦彦绝犹豫，瞬间失去了忍耐力。
“你还想说你什么都没做？你觉得可能吗？！”她把文郁锦交给高落凌和慕思，气急败坏地指着秦彦绝的鼻子，恨不能杀了他。
秦彦绝没有反驳，因为他确实做了，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擅自占用了文郁锦那么长的时间，让她跟自己这种人独处一室，若是让旁人知道，流言会毁掉她的一生。
他现在有些后悔了，他本不想这样的……
眼看寒微然就要爆发，夏廉赶紧劝道：“秦兄不是那样的人，微然你冷静一点。”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锦儿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能冷静！”寒微然吼道，一手抓住夏廉的衣领，另一只手依然指着秦彦绝：“我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人心隔肚皮，忠臣也会偶有奸相呢，就连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何况是他这样的屠夫！”
“够了！”眼看着寒微然说得越来越难听，夏廉一把甩开寒微然的手，冷着脸训斥：“你这种性子是该改改了！秦兄纵然有错，可不也是为了文姑娘好？若他不去，文姑娘就要一直暴露在野外，万一遇到危险到时候谁也说不清！这个后果，你来承担吗！”
寒微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夏廉，一句话也不说，呼吸十分急促。她第一次见到夏廉如此冷厉的模样，而且还是冲着她来的，一时间有些吓呆了。
夏廉也意识到自己情绪外放得过头了，避开寒微然的眼神，语气软了一些：“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秦兄是为了保护文姑娘才……”
“你……你居然……”寒微然似乎根本没在听他说什么，还是直勾勾盯着他，眼底居然流转着泪光。
“微然，我不是……”夏廉暗道完了，然后就想上前解释，可寒微然竖起手掌，不让他靠近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把眼泪憋回去，然后扯出一个很勉强的笑，说：“别过来，我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完美的人，恐怕你早就嫌我了……就当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吧。”
“不是啊微然，我没有这么想……我错了好不好？你别这样，微然……”夏廉有点慌，一向精明的头脑在这一刻却突然短路了，他甚至想不出用什么说辞能让她改变想法。
可寒微然似乎根本不想再听他说话了，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闭嘴，现在是在问秦彦绝，跟你没关系。”
而后她转过头继续看着秦彦绝，等他的答案。
秦彦绝不会说谎，只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我把她抱回我住的山洞，放在床上，我练刀，她睡觉，后来我坐在床边看她。”
“就这样？”寒微然冷笑一声，“你心可真大，你知道这种事如果传到外面锦儿会怎么样吗！”
秦彦绝不说话，气得寒微然居然笑了几声，然后扶着额头，说道：“看在你上次救了我们的面子上，这次我就不再追究了，可下次再见到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秦彦绝点点头，又说：“别告诉她。”
“什么？”
“别告诉她是我做的……”
寒微然又笑 ，这次却是在嘲笑：“怎么，害怕锦儿知道你的真面目？”
“不，”秦彦绝摇头，“我不想打扰她，只要她不想，我可以不让她知道我的存在。”
他犹豫了一下，又憋出两个字：“求你。”
这倒是把寒微然吓了一跳，虽然她并不是很了解秦彦绝，但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性格，能让他说出这种话，肯定是对他极为重要的事。
这下搞得寒微然不好意思了，想想自己刚才确实有些过分，面上挂不住了：“嗯……嗯，我们不说就是了。”
秦彦绝放心了，越过寒微然再次看了一眼文郁锦，说道：“我该走了。”
然后转身，又跃向树林。
荀傅如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喊道：“既然如此，不如一辈子都别出现在文姑娘面前！”
也不知道秦彦绝听到没有，一旁的陈翊叹了口气，说道：“荀兄这是何必呢……”
他再次抱起文郁锦，像一匹健硕的狼王，奔跑在夜晚的山间，在树枝与草丛间跳跃，耳边只有猎猎的风声。
云阡学院内是一片灯火通明，在漆黑的苍昙山中如同一盏醒目的明灯，秦彦绝轻易就找到了它的所在。
因为云阡学院的围墙上都设有阵法，所以他没有硬闯，大大方方地拿着尚黎殊的令牌从正门走进去。
离开学院执法的视线范围之后，他就直接跳到了树上。
他的脚步很轻，只用脚尖轻点树枝，离开的时候连一片树叶都不会震落，所以根本没有人发现他的踪迹。
他随着人群找到了宿舍，但他不知道文郁锦住在哪个房间，他记得文郁锦身边那几个小丫头的长相，准备等她们回来之后，直接把文郁锦交给她们，所以现在只能静静地隐匿在树上。
天知道他为了克制自己不去看怀中那个人，下了多大的功夫。
喜欢的女孩儿就在自己的怀里，冷淡如他都无法控制地心猿意马，更别提手还紧贴着文郁锦身体，可他能做什么？他什么都不能做……这简直就是折磨。
不过好在没让他等多久，他就看见了他要等的人。
寒微然、慕思、还有高落凌，旁边还跟着三个男人。
秦彦绝觉得那三个男人有点眼熟……
好像是自己的舍友来着，夏廉、陈翊，旁边那个应该是荀傅如吧。
这人也太多了……他一时间有些为难。
知道他跟文郁锦有接触的人越少越好，但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觉得文郁锦应该快醒了。
秦彦绝从树上跳下来，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也没有引起任何关注，他抱着文郁锦径直走到寒微然面前。
寒微然正在不遗余力地调笑高落凌和陈翊，高落凌越害羞她就越高兴，慕思也偶尔开口打趣，夏廉在旁边一直劝她都不消停，最后只能跟荀傅如一起在旁边无奈地笑。
当身边突然多出了一个黑影的时候，几人都下了一跳，说话的不说了，笑着的不笑了，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夏廉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不可置信地走到秦彦绝面前。
秦彦绝的样子与两个月之前稍有些差别，夏廉一时间有些不太确定：“你，你是……你是秦兄？”
秦彦绝的眼神落到他脸上，没有说话。
夏廉看起来有些激动，抓住他的袖子继续问：“是不是？是不是秦兄？你……这些日子都去哪儿了？怎么走之前都不与我们说？”
秦彦绝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臂，把怀里的人递到寒微然面前。
之前文郁锦的脸一直埋在秦彦绝的胸膛中，几人都没有看到那是谁，虽然奇怪但也没有多想；此刻文郁锦的脸完全暴露在众人面前，看到是文郁锦之后，寒微然几乎要从原地跳起来，当场就变了脸色，质问道：“锦儿怎么了？……你对锦儿做了什么！”
眼看寒微然就要动手，夏廉急忙拦住她，说道：“别着急别着急！先把文姑娘接过来，听听秦兄怎么说……”
“你别在旁边给我和稀泥！”寒微然冲着夏廉吼了一句，把他推到一边，恶狠狠地从秦彦绝手中把文郁锦抢过来。她一个女子打横抱着文郁锦竟然丝毫不显吃力，可见寒微然的实力也增长不少。
“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把你留下！”寒微然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怒气，可她眼神中的狠戾仍是不减半分。
不止是寒微然，慕思和高落凌也有些不满。不管秦彦绝是因为什么理由，他一个男子，这样抱着文郁锦总归是出格的，虽然他们修行之人并不看重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但是不管怎样，名声还是要的。
也幸亏这是晚上，附近来往的人不算多，若这是白天，被旁的人看去了，指不定怎么编排文郁锦呢。
这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荀傅如居然开腔了：“就算是乡野村夫也该懂得保护女子的声誉吧？秦彦绝，你这一手可有点毒啊。”
陈翊斜了他一眼，似乎有些责怪他说话太重：“还是先等秦兄说完吧，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了些。”
荀傅如不再说话，从鼻子里短暂而急促地哼出一声。
秦彦绝的眼神从众人脸上一一划过，最后看向文郁锦。
寒微然发现了他的动作，冷哼一声，呛他：“有什么话就直说，难道你真想打锦儿的注意？！”
秦彦绝下意识摇摇头，终于开了口：“她在突破，我发现了。”
他的话很短，隐去了很多不必要的东西，听着有些费劲，但众人还是在努力听他讲。
“她很痛苦。”
“她倒在地上，喊了一宿。”
“她成功了，我才出去。”
“她就晕过去了。”
“我把她送回来，给你。”
寒微然眯着眼睛看他，她知道文郁锦这几天出去是为了突破，他说的也合理，可是……
“嗯？你刚才说一宿，那就是说锦儿突破成功之后是早上，可你现在才把锦儿送回来，在锦儿突破成功之后到现在，整个白天的时间，你都做什么了？”
“我……”秦彦绝有些难以启齿，他不会说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瞒过去了。
而寒微然已经临近暴怒的边缘，看见秦彦绝犹豫，瞬间失去了忍耐力。
“你还想说你什么都没做？你觉得可能吗？！”她把文郁锦交给高落凌和慕思，气急败坏地指着秦彦绝的鼻子，恨不能杀了他。
秦彦绝没有反驳，因为他确实做了，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擅自占用了文郁锦那么长的时间，让她跟自己这种人独处一室，若是让旁人知道，流言会毁掉她的一生。
他现在有些后悔了，他本不想这样的……
眼看寒微然就要爆发，夏廉赶紧劝道：“秦兄不是那样的人，微然你冷静一点。”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锦儿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能冷静！”寒微然吼道，一手抓住夏廉的衣领，另一只手依然指着秦彦绝：“我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人心隔肚皮，忠臣也会偶有奸相呢，就连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何况是他这样的屠夫！”
“够了！”眼看着寒微然说得越来越难听，夏廉一把甩开寒微然的手，冷着脸训斥：“你这种性子是该改改了！秦兄纵然有错，可不也是为了文姑娘好？若他不去，文姑娘就要一直暴露在野外，万一遇到危险到时候谁也说不清！这个后果，你来承担吗！”
寒微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夏廉，一句话也不说，呼吸十分急促。她第一次见到夏廉如此冷厉的模样，而且还是冲着她来的，一时间有些吓呆了。
夏廉也意识到自己情绪外放得过头了，避开寒微然的眼神，语气软了一些：“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秦兄是为了保护文姑娘才……”
“你……你居然……”寒微然似乎根本没在听他说什么，还是直勾勾盯着他，眼底居然流转着泪光。
“微然，我不是……”夏廉暗道完了，然后就想上前解释，可寒微然竖起手掌，不让他靠近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把眼泪憋回去，然后扯出一个很勉强的笑，说：“别过来，我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完美的人，恐怕你早就嫌我了……就当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吧。”
“不是啊微然，我没有这么想……我错了好不好？你别这样，微然……”夏廉有点慌，一向精明的头脑在这一刻却突然短路了，他甚至想不出用什么说辞能让她改变想法。
可寒微然似乎根本不想再听他说话了，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闭嘴，现在是在问秦彦绝，跟你没关系。”
而后她转过头继续看着秦彦绝，等他的答案。
秦彦绝不会说谎，只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我把她抱回我住的山洞，放在床上，我练刀，她睡觉，后来我坐在床边看她。”
“就这样？”寒微然冷笑一声，“你心可真大，你知道这种事如果传到外面锦儿会怎么样吗！”
秦彦绝不说话，气得寒微然居然笑了几声，然后扶着额头，说道：“看在你上次救了我们的面子上，这次我就不再追究了，可下次再见到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秦彦绝点点头，又说：“别告诉她。”
“什么？”
“别告诉她是我做的……”
寒微然又笑 ，这次却是在嘲笑：“怎么，害怕锦儿知道你的真面目？”
“不，”秦彦绝摇头，“我不想打扰她，只要她不想，我可以不让她知道我的存在。”
他犹豫了一下，又憋出两个字：“求你。”
这倒是把寒微然吓了一跳，虽然她并不是很了解秦彦绝，但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性格，能让他说出这种话，肯定是对他极为重要的事。
这下搞得寒微然不好意思了，想想自己刚才确实有些过分，面上挂不住了：“嗯……嗯，我们不说就是了。”
秦彦绝放心了，越过寒微然再次看了一眼文郁锦，说道：“我该走了。”
然后转身，又跃向树林。
荀傅如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喊道：“既然如此，不如一辈子都别出现在文姑娘面前！”
也不知道秦彦绝听到没有，一旁的陈翊叹了口气，说道：“荀兄这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