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龙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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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神秘人

    场外斜坡上的风雨灯忽然亮了,随着一声骂娘的声音,狼狗狺狺叫着狂奔下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和狗的撕咬声传来,那声音直刺向人的骨子里去。

    乔冷秋正要溜着门出去,却被人一把扯住手肘,那人小声对他说:“别出去,外边危险……”

    冷不丁被人一扯,乔冷秋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要是这人说出去,他免不了得受一顿鞭打。那人像是为了安慰他,悄声说,“想跑,今天也不是时候。”

    斜坡上的惨叫把棚子里的人都惊醒了,在亮如白昼的风雨灯下,一个凄惨瘦弱的身影在与狼狗搏斗,与其说是搏斗,不如说是挣扎,在野性的狼狗尖牙利爪的攻击下,那瘦弱的逃跑者连招架的机会都没有。只听得那摧人心肺的尖叫,恐惧和痛苦让嘶声绝望而沙哑。渐渐的,那个身影挣扎不动了,狼狗的嘴里叼着一块血肉,眼睛通红的朝棚子这边走过来。

    那狼狗通身黑缎子一般,眼里闪着绿光,可以断言它还有一半狼的血统。他叼着一块从人大腿上撕下来的肉,尖利的犬齿沾着血腥。狼狗主人一抖索链,那狼狗一扬脖吞咽下口中的人肉,龇裂开冷森森的狗牙,用舌头吧嗒一声舔净下巴上的血沫子,接着它伸出舌头,涎水从牙齿缝中滴下来,虎视眈眈地望着棚屋的门。

    这恶狗随时都可能冲进来咬向屋里的人。

    乔冷秋心早跳到嗓子眼了。他听说狗通人性,如果这狗看穿了他刚才想逃跑的心理或行动,将会有什么后果?他觉得那狗的眼睛闪亮得像要崩出火星,刺一般的穿透他的内心。它随时准备做出判断,然后猛扑上去咬断他的喉咙。

    他装作把眼睛看往别处,担心狗一但通过眼神看透他的内心,真的会三下五除二的咬死他。

    “看清楚了,谁想跑,就是这个下场!”

    牵着狗链子的恶汉把那个可怜的人拖过来扔在地上,那人血肉模糊,看不清了面目,看样子早断了气,屋里人吓得目瞪口呆,大气也不敢出。

    仅仅一步之差,躺在这里被咬死的这会多个乔冷秋!

    “谁还想跑?想跑的出来!”恶汉哗啦着铁链子对着棚子喊。

    “不敢,不敢……”人群中发出稀稀落落的声音,这些带着颤音的回答一听就知是出自内心,是臣服者向施虐者发出的唯唯诺诺的应答。确认这拨人已被吓破了胆,恶汉嘿嘿地狞笑着,向破棚门狠踢了一脚,这才转身把尸体拖走了。

    惊魂甫定,屋里一片沉寂,没有人说话,死亡的气息和人肉浓烈的腥味在空气中飘荡,黑洞洞的棚屋像墓穴一般的宁静。

    第二天,一切照常,干活,流汗……挖土,和泥,劈泥,磕砖坯,装车,拉车,卸车,装窑,出窑……乔冷秋的手磨出了血泡,钻心的痛,但还是不敢怠工,生怕吃鞭子。

    干活间隙,他总想找到那位昨晚及时拉住他没让他出去的人,那可是他的救命恩人,昨晚他吓呆了,连句谢谢也没敢说,他觉得一定得当面道声谢谢,否则于心不安。

    但这个人是谁呢?他仔细查看,干活的人群中没有一个像那个救过他的人。他影绰记得那人脸色白净,上唇留着两撇小胡子,容长的脸庞略显圆润,而面前的人个个汗流浃背,形容槁枯,怎么看怎么不像。他不死心,又悄悄的逐个问:“你昨夜拉过我胳膊吗?”

    “没有……”

    “没有……”

    他几乎得到同样的回答。

    一连几天几夜,乔冷秋要找的人都没有出现。

    时间在一天天过去,劳累和疲乏成了他生活的全部,他慢慢忘掉了那个神秘的救过他的人,而对眼前的现实却越来越熟悉。

    这个黑砖窑三面环山,一面是一片黑乎乎的密林,奇怪的是,三面所环之山脚都是上好的白垩土,是制砖的好材料。砖厂建在一个巨大的平台上,周围由铁丝网圈围。往北望去,密林阴郁,烟雾缭绕。再远处,隐约可见人工堆积的物料堆,据人说那是煤矸石。原来远处有成片的煤矿。偶尔有几声闷响,那是爆破的声音。

    时日已久,乔冷秋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和劳作。但一想起自己被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笼里,想起自己的父母和姐姐,不禁悲从中来。如此窝囊的被骗到黑砖窑,他甚至不敢去想小雪,如果小雪知道他如此没用,会作何感想?他不敢往下想。

    每天干活,乔冷秋总是留意周围的环境,想找到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经过观察,他发现晚上是黑砖窑防守最紧的时候,这个时候反而没有多少机会。而白天,高台上的岗哨一般会跑到平台上的简易房子里睡觉,那只狼狗也爬在树下犯困。即便人和狗都没打盹,乔冷秋也判断在东边的砖窑尽头有一个视觉盲区——这个位置离窑口较近,从高台上往这里看被窑顶的烟囱里的浓烟遮挡。窑口往前50米远的地方有一株枯树,树下是一个陡峻的石崖,石崖下是茂密的丛林。这棵树的树龄少说也有上千年,树围约有三人合抱,枝杈遒劲,苍然挺立。枯树根部生发出几支新枝,居然也长到丈余高。

    这里因为靠近窑口,所以成为黑砖窑防守们最放心的地方。在乔冷秋看来,这个时时有人进出的窑口是他认为最有机会逃走的地方,因为只要窑口的人打个盹,他就可以顺着枯树逃之夭夭。

    太阳毒辣辣地照射着,热汗如水一般的滚动,衣服和肉体早与烟尘煤灰纠结在一起,汗水螫得眼睛刺辣难忍。窑场里的工奴们脸上身上都没有了颜色,他们似乎在一个灰色的世界艰难的劳作,这个世界如地狱一般没有报酬,没有要求,没有情感,有的仅仅是供他们刚刚能活下来继续无偿劳作的粗粝的饭食和简陋的栖所。

    管教看起来有三十来岁,理着板寸头,身体结实得像一头牛。他虽然在瞭望台上的一把遮阳伞下执勤,但他看来对是否有这把伞遮荫并不在意,太阳毒辣的照射对他也不算什么。他经常光着一身黑油油的腱子肉走下高台到处晃悠,看谁不顺眼就抽一鞭子,听到对方的呻吟声他就咧开一口黑黄牙的嘴哈哈大笑。他简直就是个魔鬼!

    一步走慢,乔冷秋背上就挨了一鞭子,乔冷秋痛得哎哟了一声,转过脸怒目管教。

    “你小子还盯我?看我不挖了你的眼!”管教大怒,转身就要到高台上取刀。

    “吕管教消消气!吕管教消消气!”和乔冷秋一起抬砖坯的张大爷见要出大事,赶忙帮乔冷秋求请:“这孩子不敢盯您,他对谁都是这个眼神,他是真心干活,你看这砖坯都是他磕的,活干得不错。”

    “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小老儿不敢,小老儿不敢!”张大爷一迭连声地求饶。

    “好,看你老老实实在这里干了几个月的面,我今天就暂饶了他。”吕管教作势转身,一边用手示意道:“跟我过来!”

    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乔冷秋心跳加速起来,他有些紧张接下来可能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张大爷只是瞥了眼乔冷秋无助的眼神,转身干活去了,这回他没敢帮腔说话。

    转身上了高台,又沿着台阶向山跟走了一百步的样子,那里有一个大棚子,棚子前倒是瓜棚豆架,一派盎然绿意。

    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门里走出一个女子,看起来二十余岁,相面虽然普通,但有一双忽灵灵的眼睛极有魅力,他看到吕管教领着一个年轻人走过来,不但没有畏惧,反而用鄙夷的眼神盯着吕管教,不耐烦道:“吕愣子,你又要吓人家良家少年了!”

    这吕愣子放下一付凶神恶煞的表情,故作低声下气般地说:“三丫儿,不把他们驯服,他们咋能好好干活?这可都是为了你爹的窑场哦。”又涎着脸说:“其实我真心是为了我的小心肝儿三丫儿。”一边说,一边顺势摸一把三丫儿肥硕的丰胸。

    三丫儿似乎是条件反射似的一躲,笑道:“你这畜生,滚一边去。”

    乔冷秋还是乔家庄的纯洁少年,跟小雪也仅限于情窦初开时的耳鬓厮磨、相拥低语,这种大尺度的当众调情,还真没见过,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刚刚的恐惧一下子变成了羞愧。

    “哦,你带来的原来还是个雏儿,看起来生得蛮俊俏的嘛。”三丫儿盯一眼手足无措的乔冷秋,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看上了这个工奴?好!待我剁了他的手喂狗!”吕愣子顺手就摸腰间的短刀。

    “说你是个畜生,还真是个畜!只想着剁这个剁那个,剁了手你帮我家干活?”三丫儿嗔道。

    “好好好,不剁不剁,只要妹子高兴!”吕愣子干脆一把抱起三丫儿,滚到了屋里的一张木床上。他一边对三丫儿上下其手,一边转脸吼道:

    “还不到后院拆谷!真想惹老子不高兴剁了你呀!”

    吕楞子顺手抄起一把生锈的斧子向乔冷秋扔过来,斧子带着呼呼风声,直冲乔冷秋脑门飞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