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1海上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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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平叛一

    白色的硝烟腾起,早有准备的铁人军一阵齐发,顿时就将冲在前面的叛军士卒打死了十数个。

    傅为霖急急忙忙朝后面躲去,刘国轩也是大吃一惊,谁也想不到,只有区区两百人马的朱克臧,非但不降,反而主动开枪,一副你死我活誓不罢休的模样。

    几声零碎的枪响,傅为霖大叫一声,软软的倒了下来。刘国轩抬眼朝枪声来处看去,只见王府院墙上,树丛中,屋顶上的暗处冒出了几股烟尘。刘国轩心中暗叫不好,大声命令道:“冲过去!”

    话音未落,第二阵整齐的枪声响起,更多的人倒地哀嚎。

    这一切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还未等到叛军众人反应过来,地上已多了横七竖八的三十多具死尸。

    刘国轩连忙缩起身子朝延平王府外挤去,他看出来了,埋伏在暗处的那些刺客,枪法精准,是专门射杀军官的,自己方才太显眼,定然已被当成靶子,还是先出去了再计较。

    叛军乱做一团,有往前冲的,也有跟刘国轩一样往门外挤的,又是两阵枪声,随即是更多的呼痛声,惨叫声。

    刘国轩挤出来后才下令道:“退出来!撤回来!”

    高寿死里逃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手臂受了枪伤,痛的嗷嗷直叫,见了刘国轩便忍不住大骂起来:“把我们放在那里当活靶子,自己先跑,算个什么东西。”

    刘国轩的胞弟刘国昌推了他一把,怒道:“小心着说话,不是我哥,哪来这几千人马,就凭你们几人也想成事?”

    刘国轩盯着延平王府四周的院墙看,忽而吼道:“别吵了!撑杆子,从四处院墙上去,人分散了他就没法打准。蔡恺,着你的人,盾牌手在前,刀斧手在后,一起冲进去,他顾头顾不了尾,只要冲过去就赢了。”

    蔡恺镇定下来,高声道:“愿做先锋的,立马发银二十两,将来战报写上头功,若是拖拖拉拉,等郑克臧的援军赶到,咱们都是个死。”

    重金下去,果然有十来个不怕死的站了出来。

    叛军重新整顿后,发起了第二次冲锋。

    二三十个身形矫健的好手抓紧杆子,被下面的士兵推上墙头,零零星星的来复枪响起,只有一两个中了弹,哀叫着跌了下去。他们敏捷的跳下院墙,随即掉入了陷阱,地上到处都是铁蒺藜,尖木桩,夜色中看不分明,挨到了却痛的动弹不得,最后又成了活靶子,被四周暗处埋伏的枪手一个个射中。

    王府三面大门都被砖石封死堵住,只有一道北门开着,蔡恺的敢死先锋手握大盾,嚎叫着冲了过来,他们身后是手执斩马刀和巨斧的步兵。前面有人挡子弹,后面的士兵胆子大起来,跟着一起冲进了延平王府。

    又是一阵排枪,藤牌木盾在铅弹子面前形同虚设,敢死之士们纷纷倒下。两队火枪兵交换位置射击,叛军士兵见状,一窝蜂涌了过来。

    王府仪卫扬起竹胎弓,一阵密密麻麻的破甲箭朝这群亡命之徒呼啸着飞过来,转眼间便有几人趴在地上,不住扭动着身子,又将后面的人绊倒,这阵儿工夫,第二排的火枪兵站到了前面,白雾升腾,噼里啪啦的枪声响起,冲势迅猛的人群顿时血柱飞溅,鬼哭狼嚎。

    后方正待冲杀的叛军见到前方惨状,纷纷扭头往门口冲,拥堵之间,第三轮排枪射击出带着高温的铅弹子,击穿了他们脆弱的身躯,在体内飞舞,撕开了五脏六腑。他们张口惊叫,却吐出了大股鲜血,身子抽搐面目扭曲,这恐怖的场景让后面的士兵丧失了斗志,争先恐后往王府北门外挤去。

    刘国轩当机立断,砍杀了两个退回来的士卒,大声喝道:“临阵退缩者,斩!”全然忘了他才刚刚仓皇逃出。

    蔡恺,高寿,刘秉忠立刻会意,带着家丁在后压阵。

    刘国轩命人抬了十几架云梯过来靠墙架起,弓箭手站在梯子上,躲在墙后朝院内发箭。王府仪卫和铁人军火枪手都穿着铠甲,被箭射中虽然疼痛,却不会致命,受伤的火枪手被拖进节堂,预备队迅速将空缺的战线补上。

    火枪手不受弓箭骚扰,专注于应付北门外的敌人,来复枪手在暗处不停换着位置,和院墙四周的步弓手狗斗。相比之下,来复枪手的优势是可以四处走动,劣势便是装弹速度,尽管换上了米尼弹,但和弓箭手比起来,还是慢得多。双方都不断有人倒下,慢慢的,火枪优势显现出来,弓箭手力竭,箭头越来越飘忽,劲道越来越小,被来复枪手逮着机会射死了两三个。

    高寿,李瑞换了一批弓箭手,再上墙头和来复枪手纠缠。

    刘国轩心急如焚,时间一点点儿过去,己方的优势越来越小。一进城就分了一千兵马去军械局,怎么还没消息?

    说曹操,曹操到,军械局的方向传来了轰鸣的大炮声。

    陈梦纬奉命带领一百铁人军士兵驻守在此。王府那里枪声不断,说明王府还未失陷,说明延平王和王妃还很安全。

    新造出来的榴弹炮第一次试射,便拿活人当了祭品。

    两门榴弹炮,四门刚造出来没来得及试炮的十二磅半蛇铳吐着橘黄色的火舌,朝细沙池外的叛军发出了死神的召唤。

    红夷大炮陈梦纬见的多了,这两尊长近五尺(1.53米)的开花榴弹炮却是他从未见过的,口径大概是五寸五分(170毫米),炮弹像小西瓜一般大小,说是有二十二斤半,有效射程三里,最远有六里。炮手装填之后躲的远远的趴下,发射手也将火绳拉的老长,毕竟这是第一次发射,谁也不知道这玩意儿会不会炸膛。

    等到红夷大炮发射之后,开花榴弹炮的发射手才用力拉下火绳,随后赶紧趴下。火绳牵引着燧发机构点火,一声清脆的啪嗒声后,陈梦纬看到炮口处燃起一丈长壮观的锥形火柱,紧接着,他看到一里左右的敌人那里闪出两个光点,极其沉重的爆炸声轰隆隆响彻天际。

    陈梦纬拿起望远镜,借着月色看到了令他倒吸一口冷气的场景,两颗炮弹的爆炸点周围,四五丈范围内全是碎尸体,血肉,肠子,脑髓,骨头渣子,断手断脚,黏糊糊的脂肪像饺子馅儿一样零零碎碎的摊在地上。

    军械局内是提心吊胆的工匠们,他们倒不担心性命,这年头,谁都舍不得杀他们。他们担心的是,花了三四千两银子研制的开花榴弹炮是否成功,这是他们耗时最长的作品,倾注于其中的,不光是手艺,时间,钱财,还有那份想要见到自己得意之作问世的心情。

    直到听到陈梦纬喊了一声,“逆贼跑了,继续射击,快,快。”

    只是两发炮弹下去,敌人就没命的逃窜,这说明,开花榴弹炮,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