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只是利用
出了暗室，桃红便直奔秀珠平日里所住的房间。只是找遍了整个院落，却不见秀珠的人。问了院子里其他的宫女，才知道秀珠方才似乎进了娘娘的寝殿。
难道是因为秀珠对小姐的照顾，被其他的下人见着了偷偷禀报了白芊芊，所以才把秀珠叫去。不然，秀珠只是一个偏殿的宫女，品级低，而白芊芊的身边自有贴身宫女伺候，怎么也轮不到让秀珠去伺候啊！
暂时找不着人，桃红也不敢将此事张扬。思来想去，还是只得先去一趟太医院。在这皇宫里挣扎着活了这么多年，她也早已不是当年小姐身边的那个单纯丫鬟。
在这个充斥着阴谋与权欲的皇宫里，要想在这个人吃人的地方体面的活下去，若是没有一点心机和手段，只能沦落为被人踩着脑袋往上爬的垫脚石。
当初白云雀将她送进宫里，本就没安好心，自然是希望她能趁机被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折磨而死。小姐死后，她们这群丫鬟依旧被分配在小姐的院里，掌管冷家庄内务大权的白云雀，自然不愿意养她们这群闲人。只是迫于大少爷的威信，不敢明着刁难她们。
后来，因为大少爷常年出远门，她最终也不能幸免。在这宫里，她能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坐到姑姑的位置，自然也是用了不少手段。但即使心变得再肮脏，她也不会将这些用在小姐的身上。
太医院里有她熟识的太医，现在只能求那人给颗保命的药丸，让小姐先撑过去今晚。然后再想办法将小姐救出去。
而此刻，太医院早已荒废的炼药房里。
“谷大人，这是您要的东西。”
琉璃殿里的王公公，也正是昨晚打了冷清悠的那个太监，将昨晚从冷清悠身上顺走的牛皮袋双手捧着，恭敬的递给药炉前的人。
白皙的面容上，神色十足的谄媚。
眼前的人虽早已不是太医院的太医，可就凭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也担得起一句“大人。”更何况，这人的身后，还有一堆他梦寐以求的珍奇宝物。
将牛皮袋交给药童，谷太医习惯性的伸出手指摸向下巴，却在摸到光滑的一片时，不自然的收回手。
“惠妃娘娘她·····”
“这件事，娘娘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他是琉璃殿的人，却背着娘娘替别人做事。皇宫里，最是忌讳这种吃里爬外的事。若是让人知道了，他这颗项上人头怕是也保不住了。
“公公办事，老夫自然是放心的。一点薄礼，还请公公笑纳。”
接过沉甸甸的檀木盒子，王公公的脸上已然笑出了一朵花。平日里，他不爱金银，却唯独喜欢收集各种玉器宝贝，单就手中这个价值不菲盒子来看，里面装的东西，必定也是千金难求的宝物。
“公公不妨打开看看，是否合您的眼。”
“谷大人出手的东西，岂有洒家挑剔的份儿。洒家就在此，多谢大人了。”
装模作样的躬身谢了谢，王公公急不可耐的打开手中的檀木盒子。看到盒子里色泽上乘，手感极为温润的玉如意，双眼已是直接眯成了一条缝。显然。王公公对眼前的这份“薄礼”极为满意。
看着眼前贪婪丑陋的小人，谷太医细小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老夫还有一件小事，要托公公帮忙。”
“谷大人尽管直说。您的事，就是洒家的事。”
“娘娘抓来的那个人，老夫要亲手要她的命。”
“这·····”
惊骇于谷太医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杀气，王公公抱紧了手中的盒子退后两步。心里也是极为讶异。
早在之前，谷太医开出那个药方子，开口要那人的血时，他心里头就有些纳闷了。娘娘有没有病，他这个琉璃殿的太监总管自然是看得出来的。
原本以为是娘娘折磨那人的手段，可现在看来，倒像是谷太医一早就设计好的。放了那人的血不算，还要亲手把她杀了。
这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头？不仅娘娘要她的命，就连早已告老还乡多年的谷太医，也这般处心积虑的要她死。
“谷太医，您和那人，可是有仇？”
“无仇。”
“那………”
“公公，既然那人早晚都得死，那死在老夫的手上，也不过是把日子提前了一点。到时候娘娘若是问起，公公只说那人没熬过去便是。这点小事，应该没有为难到公公。”
“谷大人，人可是娘娘亲自交到奴才手里的。娘娘没让她死，奴才也不敢让她先断了气啊！”
看出王公公脸上的犹疑，谷太医自然猜得到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既贪恋他给的宝贝，又不愿惹太多麻烦上身。
“听闻公公近日开始礼佛，老夫那儿还有一尊观世音菩萨的玉像。若是这件事了了，老夫愿将那佛像割舍，不知公公意下如何？”
“大人这话，可当真？”
那玉像，他可是早有耳闻。
听说是十几年前，谷太医救驾有功，当今圣上亲自赏赐的。
“老夫这话，自然是千真万确。”
“好，这事儿交给奴才便是。”
那可是，无价之宝啊！
见王公公兴奋的转身就要回琉璃殿拿人，谷太医忙将人叫住，细声吩咐道：“公公且慢！此事，希望公公能做得隐秘些，老夫也不希望节外生枝。入夜后，你只需将人带到这炼药房来，其余的事，交给老夫便是。”
***
“小姐，小姐，醒醒。”
扶起石**的冷清悠，察觉到小姐身上的体温越来越冰冷，桃红忙将手中的药丸塞进她嘴里，喂她喝了几口水，将药丸灌进去了，才又扶着人重新躺下，为她裹好被子。
不行，小姐的情况越来越不乐观。
照这样下去，怕是连今晚都撑不过。
“白···云···飞··”
听着耳边小姐细弱蚊呢的呢喃，桃红捉摸着她口中的那个名字，突然眼前一亮。
也许，她知道该怎么救小姐了。
如果是那个人，以当年他对小姐的感情，即使知道这里是皇宫，应该也会来救小姐吧！
不管怎么样，她都必须要试试。
既然找不来白云飞，能将大少爷找来，也还是有希望的。
她们这些宫女，若是没有令牌，平日里自然是不能离开皇宫的。但只要有银子，没有什么事情办不到。
***
入夜。
一直守在暗室的桃红被嬷嬷叫了去，吩咐暗室外的宫女好好的守着，桃红前脚刚离开暗室，王公公后脚便带着人进来。
将暗室里外的人都支开了，王公公立刻挥手让下人直接将石**的人裹在棉被里抬了出去。趁着夜色，一路抬到了太医院的炼药房。
“谷大人，您要的人，奴才给您带来了。”
看着裹在棉被里的那张陌生的脸，谷苇子招手让药童递上另一个檀木盒子。
乐颠颠的接过盒子，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急拉起，方才还春风得意的王公公，已经七窍流血的倒在地上。连一个“啊！”字都没叫出口。
“贪心不足蛇吞象。老夫的东西，岂是你这种人能染指的。”
“拖下去，找个地方埋了。”
将药房里的人都打发去外面守着，谷太医拿出怀中的药水滴在冷清悠的脸上。片刻，便见她脸上的人皮面具渐渐脱落。
不愧是他教出来的人，这易容术是越来越精进了。
揭掉冷清悠脸上的面具，谷太医又拿出一个药瓶，倒了几滴灵水在她的嘴巴里。
昏迷中的人，冰冷的体温渐渐回转，消散的意识也开始凝聚。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紧闭的双眼慢慢的睁开。明亮的烛火中，冷清悠黑亮的杏眼正对上一双细小的眼。
“师傅？”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是，要做什么？”
见谷苇子站在床前，手里握着刀，刀尖正直指着她，躺在**的冷清悠茫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师傅。
“老夫不是你的师傅，从一开始，就不是。”
“师傅，您在说什么呢？您不是我的师傅，那你是谁？”
师傅今日怎么怪怪的？
而且，这里是哪里？难道在她昏迷的时候，被人救出来了？那白云飞和哥哥呢？想要起身，却发现手脚都被牛皮绳缚住。越是挣扎，绳子就勒得越紧。方才只是才动一下，冷清悠细嫩的手腕已经勒出了一道红痕。
“老夫是前太医院的太医，谷苇。”
太医？
一个太医，怎么会成为江湖中的游医？再说，就算是太医，可也是她的师傅啊！
“您不也说了是前太医吗？师傅，您赶紧给我解开，我要去找我哥。”
“你有见过哪个当师傅的，会杀自己的徒儿吗？”
“你到底要天真到什么时候？你还看不出来吗？老夫不是你的师傅，从一开始就不是。当初救你，不过是为了利用你。更何况，你这辈子估计都想不到吧！当初，你会被暗夜抓去，都是老夫一手策划的。”
“这，这不可能。”
五年前，明明是师傅把她从棺材里带出来的。
在谷里的时候，是师傅整日整夜不眠不休的给她疗伤。也是师傅不管下雨天晴，都背着药篓上山去采药给她解毒。这些年，是师傅手把手的传授她医术。师傅虽然脾气古怪，对他们一向严厉，而且嘴巴毒，损起人来丝毫不留情面。可她明明感觉得到，师傅是真心的把她和大师兄当徒儿疼爱的。
就连，就连这一路上来，不也是师傅一直在帮助她吗？不仅解了她身上的蛊毒，而且治好了白云飞，现在又帮着她救哥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师傅？
可是这样一个人，现在却亲口说出：一直以来他对她的好，他对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利用她。
她不过是这时间最普通的一个女子，师傅如果要利用她，图的，是什么？
思绪流转到这里，冷清悠眼前的迷雾渐渐消散，心里有一个念头隐隐在跳跃着。如果，师傅他对她的好，真的是有目的的。那么，她身上唯一有的东西，便只有凤鸣珠了。
“你都猜到了，不是吗？”
他一手培养的徒儿，一个眼神动作，又怎会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没错，我要的，便是你体内的凤鸣珠。当然，还有这个袋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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