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陈晟
河阳府最流行的小吃是清汤大面条，配上几根牛骨，几个汉子做在一起，来上一壶烧刀子，一边吃喝一边侃大山，甚是惬意。
这一餐两人有个五十钱也就够了，陈晟对这牛骨面摊算是老主顾了。虽然自己帮了忙，但总不能让个穷兄弟破费。
两人点了菜，互报了生年籍贯便以兄弟想称。
陈晟力气大，因为他喜欢吃肉，也喜欢啃牛骨。陈晟也喜欢喝酒，酒量还很好。
夏秀跟着喝了几口已经有点晕乎乎了。
“兄弟，你初来乍到有没有住处呢？”陈晟觉得夏秀虽然是个书生，但是很对脾气，所以愿意和夏秀来吃酒，也愿意帮上一把。
“还没，在下是今天刚到河阳府就碰到银子被抢”夏秀浅饮一口，带着苦笑，“非是陈兄出手，只怕是要挨上一顿打，银子还要不回。”
陈晟满一杯，哈哈大笑，“路见不平，某怎可袖手旁观，若是贤弟不弃便在我家先住下，这顿酒某也不能白吃。”
夏秀从老师处出世，这一路走来，虽然不过几年时间却也见到了人情冷漠。魔法带来的丰富的物质社会，也让老百姓更愿去追逐利益，似陈晟这般如兄长般关心回护是夏秀不曾体验过的经历，“小弟手里实在是银钱不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合适的活计，恐怕叨扰兄长。”
“哪里的话”陈晟笑道，“我这人就是好客，你不要多想，等你以后在这河阳府稳当下来再去找个住处也是不迟。”
夏秀不是个虚伪的人，当然也不是爱客套的人，朋友相交今日你帮我，明日我帮你这也是很正常的，既然陈晟愿意帮自己，也让自己节省了点花销。
“兄弟，你会些什么，想寻什么样的活跟某说说”陈晟又问道。
夏秀眉头微皱，又饮了一口，本不常喝酒的夏秀，对烧刀子这种烈酒入喉的滚烫却是浑然不觉，叹道：“唉。。。正是小弟发愁之事。”
陈晟也不笑了，似乎是被夏秀的情绪感染，也默默的喝了口酒。
夏秀又喝了一口，双腮泛红，接着说道：“小弟本是弃儿，侥幸有养父抚育，及至小弟七岁那年得遇老师教诲，习得练气术。只是学了个入门，我那老师旧疾复发，便去了。但小弟没有魔法修炼天赋，无法修炼魔法，而且我那年已经十七岁，更是错过了打磨筋骨的时候，所以这武者一路我也不能走，无奈只有在工地上打打零工消磨岁月。”
陈晟点点头，对当今学术概况也是略知一二，“本朝自二世皇帝定下国策便以西洲魔法学为重，因而我赛里斯才能在蛮族入侵烧杀掳掠后与废墟中逐渐崛起。但也因此，传统学者与武者才会受到打压，而今上更是荒淫无道，唉！不提也罢！只是贤弟却是在这河阳府站稳脚跟却是难呀。”
“兄长切莫有此言论，小心隔墙有耳！”夏秀有点慌，陈晟喝的多了，说话难免出格，“至少今上令我等百姓都能吃上饭，习得字，有一二举措失误还算不上无道之君。”
“呵呵”陈晟冷笑道，“贤弟久居乡野，自然于时事消息有所闭塞。”
“小二！拿酒来！”陈晟自斟自饮，一壶酒已经见底，小二递酒过来，陈晟续满饮尽又接着说道，“吃饭识字，这是太祖和二世陛下定下的国策，也是诸位先帝奋斗的结果。六世先帝故去，太子早夭，储位迟迟不定。梁王素有贤名，登位者却是越王，这其中的血雨腥风坊间早已传开，此事其一。”
陈晟又饮一杯，道：“其二，二世陛下复井田，压制门阀，三世陛下又改革井田，发展商贸，至六世陛下，四代先帝发展方有如今野无饿殍之局面。而今上好大喜功，为了蓬莱会盟争那盟主之位坐视门阀壮大，压榨百姓，土地兼并愈发严重，井田制早已名存实亡，使得多少百姓竟无一庐而安身？其三任用亲佞，限制内阁，大搞独夫之策。其四，为了敛财，大兴商贸，使得百姓逐利，高阶魔法师一文不值，更何况百家练气士与我等武者，反而娼妓优伶，商贾纨绔得百姓追捧，这是何道理？”
夏秀看陈晟一脸激昂，真是慌了，“兄长慎言，百姓逐利这也是没办法，如何能怪到陛下头上。比如以前物资不发达，老百姓穷时吃糙米，富了**米，便是再富也无非吃饱不愁，那百姓中逐利者自然少数。而今若是大户之家不仅吃米，还能吃得上肉了，甚至飞禽走兽想吃都有，那么百姓逐利不是正常？难道因此就怪打猎之人？没有西洲传入的魔法，我赛里斯如今恐怕还要匍匐在北蛮铁蹄之下，凡事有利弊，不可一概而论。”
陈晟听到此处已经有些不悦，“哼！莫非贤弟也是逐利之人，倒是为兄眼拙了！”
夏秀摇摇头，谈及此处也一脸正色，“我虽理解百姓逐利，但小弟却非此道中人。因为小弟所练乃是浩然之气，我师谈及钱财也时常教诲‘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触及夏秀幼稚而坚毅的目光，陈晟脸露愧色，“是为兄失言，误会了贤弟。只是为兄所说之事并非空穴来风，贤弟可知道上林宫的民夫已经反了！”
“啊！”夏秀吓了一跳，消息闭塞的小县城是不可能知道这种事的，甚至夏秀都不知道上林宫，“揭竿而起”这对夏秀来说只是书中的词汇，距离自己是如此遥远，而今就发生在自己身边，发生在自己认为还不错的时代。
陈晟顾盼左右，又小声接着说道：“今上初登大位，为了彰显受命于天之意，于三年前下令于洛山筑祭坛祭天，同时在山下上林丘修建上林宫以备百官出游。天坛不到三个月时间便已全部完工，而上林宫至今动工已有三年时间，从帝国各处抽调民夫多达十万，其中因不堪重负而死伤者多达两万多人。”
“啊！”夏秀对上林宫只是略有耳闻，陈晟所说种种细节夏秀是一概不知，“这些内幕兄长是从何处得知？”
陈晟一笑，“为兄经营货栈南来北往，这消息对官府来说是绝密，严禁外传。但對为兄来说想探听点官府内幕实在是易如反掌。”
陈晟看着夏秀一脸震惊之色心中却升起丝悲哀，“兄弟，官府邸报中所报之事都是官府想让你们知道的消息，虽不至于谎报，但避重就轻，报喜不报忧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夏秀虽不愿认同，但内心又知道陈晟所说之事与事实也相差不大，“兄长，这揭杆之事距今已有多久了？”
陈晟想了一下，“为兄得到消息乃是上个月，而从上林丘到河阳府快马加鞭也要半月时间，料来距黄氏三兄弟起事少说也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了。”
(本章完)
这一餐两人有个五十钱也就够了，陈晟对这牛骨面摊算是老主顾了。虽然自己帮了忙，但总不能让个穷兄弟破费。
两人点了菜，互报了生年籍贯便以兄弟想称。
陈晟力气大，因为他喜欢吃肉，也喜欢啃牛骨。陈晟也喜欢喝酒，酒量还很好。
夏秀跟着喝了几口已经有点晕乎乎了。
“兄弟，你初来乍到有没有住处呢？”陈晟觉得夏秀虽然是个书生，但是很对脾气，所以愿意和夏秀来吃酒，也愿意帮上一把。
“还没，在下是今天刚到河阳府就碰到银子被抢”夏秀浅饮一口，带着苦笑，“非是陈兄出手，只怕是要挨上一顿打，银子还要不回。”
陈晟满一杯，哈哈大笑，“路见不平，某怎可袖手旁观，若是贤弟不弃便在我家先住下，这顿酒某也不能白吃。”
夏秀从老师处出世，这一路走来，虽然不过几年时间却也见到了人情冷漠。魔法带来的丰富的物质社会，也让老百姓更愿去追逐利益，似陈晟这般如兄长般关心回护是夏秀不曾体验过的经历，“小弟手里实在是银钱不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合适的活计，恐怕叨扰兄长。”
“哪里的话”陈晟笑道，“我这人就是好客，你不要多想，等你以后在这河阳府稳当下来再去找个住处也是不迟。”
夏秀不是个虚伪的人，当然也不是爱客套的人，朋友相交今日你帮我，明日我帮你这也是很正常的，既然陈晟愿意帮自己，也让自己节省了点花销。
“兄弟，你会些什么，想寻什么样的活跟某说说”陈晟又问道。
夏秀眉头微皱，又饮了一口，本不常喝酒的夏秀，对烧刀子这种烈酒入喉的滚烫却是浑然不觉，叹道：“唉。。。正是小弟发愁之事。”
陈晟也不笑了，似乎是被夏秀的情绪感染，也默默的喝了口酒。
夏秀又喝了一口，双腮泛红，接着说道：“小弟本是弃儿，侥幸有养父抚育，及至小弟七岁那年得遇老师教诲，习得练气术。只是学了个入门，我那老师旧疾复发，便去了。但小弟没有魔法修炼天赋，无法修炼魔法，而且我那年已经十七岁，更是错过了打磨筋骨的时候，所以这武者一路我也不能走，无奈只有在工地上打打零工消磨岁月。”
陈晟点点头，对当今学术概况也是略知一二，“本朝自二世皇帝定下国策便以西洲魔法学为重，因而我赛里斯才能在蛮族入侵烧杀掳掠后与废墟中逐渐崛起。但也因此，传统学者与武者才会受到打压，而今上更是荒淫无道，唉！不提也罢！只是贤弟却是在这河阳府站稳脚跟却是难呀。”
“兄长切莫有此言论，小心隔墙有耳！”夏秀有点慌，陈晟喝的多了，说话难免出格，“至少今上令我等百姓都能吃上饭，习得字，有一二举措失误还算不上无道之君。”
“呵呵”陈晟冷笑道，“贤弟久居乡野，自然于时事消息有所闭塞。”
“小二！拿酒来！”陈晟自斟自饮，一壶酒已经见底，小二递酒过来，陈晟续满饮尽又接着说道，“吃饭识字，这是太祖和二世陛下定下的国策，也是诸位先帝奋斗的结果。六世先帝故去，太子早夭，储位迟迟不定。梁王素有贤名，登位者却是越王，这其中的血雨腥风坊间早已传开，此事其一。”
陈晟又饮一杯，道：“其二，二世陛下复井田，压制门阀，三世陛下又改革井田，发展商贸，至六世陛下，四代先帝发展方有如今野无饿殍之局面。而今上好大喜功，为了蓬莱会盟争那盟主之位坐视门阀壮大，压榨百姓，土地兼并愈发严重，井田制早已名存实亡，使得多少百姓竟无一庐而安身？其三任用亲佞，限制内阁，大搞独夫之策。其四，为了敛财，大兴商贸，使得百姓逐利，高阶魔法师一文不值，更何况百家练气士与我等武者，反而娼妓优伶，商贾纨绔得百姓追捧，这是何道理？”
夏秀看陈晟一脸激昂，真是慌了，“兄长慎言，百姓逐利这也是没办法，如何能怪到陛下头上。比如以前物资不发达，老百姓穷时吃糙米，富了**米，便是再富也无非吃饱不愁，那百姓中逐利者自然少数。而今若是大户之家不仅吃米，还能吃得上肉了，甚至飞禽走兽想吃都有，那么百姓逐利不是正常？难道因此就怪打猎之人？没有西洲传入的魔法，我赛里斯如今恐怕还要匍匐在北蛮铁蹄之下，凡事有利弊，不可一概而论。”
陈晟听到此处已经有些不悦，“哼！莫非贤弟也是逐利之人，倒是为兄眼拙了！”
夏秀摇摇头，谈及此处也一脸正色，“我虽理解百姓逐利，但小弟却非此道中人。因为小弟所练乃是浩然之气，我师谈及钱财也时常教诲‘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触及夏秀幼稚而坚毅的目光，陈晟脸露愧色，“是为兄失言，误会了贤弟。只是为兄所说之事并非空穴来风，贤弟可知道上林宫的民夫已经反了！”
“啊！”夏秀吓了一跳，消息闭塞的小县城是不可能知道这种事的，甚至夏秀都不知道上林宫，“揭竿而起”这对夏秀来说只是书中的词汇，距离自己是如此遥远，而今就发生在自己身边，发生在自己认为还不错的时代。
陈晟顾盼左右，又小声接着说道：“今上初登大位，为了彰显受命于天之意，于三年前下令于洛山筑祭坛祭天，同时在山下上林丘修建上林宫以备百官出游。天坛不到三个月时间便已全部完工，而上林宫至今动工已有三年时间，从帝国各处抽调民夫多达十万，其中因不堪重负而死伤者多达两万多人。”
“啊！”夏秀对上林宫只是略有耳闻，陈晟所说种种细节夏秀是一概不知，“这些内幕兄长是从何处得知？”
陈晟一笑，“为兄经营货栈南来北往，这消息对官府来说是绝密，严禁外传。但對为兄来说想探听点官府内幕实在是易如反掌。”
陈晟看着夏秀一脸震惊之色心中却升起丝悲哀，“兄弟，官府邸报中所报之事都是官府想让你们知道的消息，虽不至于谎报，但避重就轻，报喜不报忧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夏秀虽不愿认同，但内心又知道陈晟所说之事与事实也相差不大，“兄长，这揭杆之事距今已有多久了？”
陈晟想了一下，“为兄得到消息乃是上个月，而从上林丘到河阳府快马加鞭也要半月时间，料来距黄氏三兄弟起事少说也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