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罪之大道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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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秘密之地

    在青山上,内山与外山弟子之间有很大的区别,受到的待遇如同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教导内山弟子的师傅们无一不是青山各峰各派系的,那些成名在外的长老们。

    而外山弟子的师傅则是一些参与过入世修行后,织雨的那些师兄师姐们。

    他们之间,每月所领取的丹药数量也有很大差别。

    诸如此等等···

    按理来说,内山弟子享受的资源应该是取之不尽的。

    而修炼之余,接些杂活,以供所需的,通常是外山弟子才做的事。

    所以很多人不明白,织雨一个内山弟子,不好好静下心来修道,在这些小活小事上浪费时间干嘛?

    即便是与织雨关系亲密的小师弟,也不明白师姐为什么这么缺钱。

    只是织雨知道,她的心底有一个秘密,一个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不干事的人的秘密。

    ···

    在兑换完今日的劳酬后,织雨便与小师弟分开而行。

    可能是觉得今日有些劳累,她特意回了趟住居,洗了个澡,才去赶往她的秘密之地。

    此时天色亦深,浓重的黑云压在青山上空,看不得半点星光。

    织雨沿着熟悉的峰路,悄然来到清溪峰山下的某一处。

    那是个古朴的木阁,扎根在人烟不多的崖边,是个小医馆,名为‘清闲阁’。

    织雨独身一人走了进去。

    在绕过中堂,打开机关暗道后,她走进了医馆的地下,是个空间很大,人物不多,所以略显空荡的地下室。

    ···

    踏在灰石的台阶上,往下,

    光线不是很足,有些幽秘,甚至有咕噜噜,水的冒泡声在这密闭的空间内传响。

    在逐渐深入之后,环顾四面,后面是来时的路。

    隔着一段距离,正竖在前方的,是宽大的中式医柜,足以容那上百种药草的大型医柜。

    左右两边,先见得是摆在一边成排的是四张钢制软床,无人躺在其上。

    而另一边立着的则是些,大型透明的玻璃槽罐,足有成人两倍身高,一眼望去,足有十数以上。

    里面装的是泛蓝色的灵液,在严密的罐中也喷张着磅礴的活力。

    织雨能够感觉的到,每当来到这里的时候,她总是会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所以她知道,那感觉,是活着。

    有光透过玻璃,折射出来,映在她的脸上,深蓝一片。

    她径直来到中间的一个玻璃槽罐中。

    那玻璃槽罐外观与其它的并无不同,所以织雨认得的是那罐中的人。

    ···

    有一个身材瘦削,光着上身的少年,在这罐中沉沉浮浮。

    少年整个身体浸泡在灵液中,是正处于玻璃槽罐的中心位置,所以织雨在半仰着,在看着他,静静的,虽然有塞满心的话想说。

    罐中少年的双眼在紧闭着,头微微向下,双脚在半屈着,离罐底有段距离,蓝色的灵液溢过他的头顶,使他乌黑秀长的头发在水液中飘散凌乱···

    咕噜噜,咕噜噜···

    是呼吸机发出的声音,通过一根从玻璃灌顶插入的气管,连在少年的嘴里。

    织雨看着从少年嘴边冒出的鼓鼓大大的气泡,看的出神。

    那是呼吸,所以是活着,多可爱,她在想着。

    像是想起了很多事,手不自觉的贴了上去,贴在罐上,想离的更近,似在抚摸。

    隔着一块透明的玻璃,罐内罐外的人似乎产生了某种感应。

    她的手在动,他的手也在动,不知是不是被灵液的波动而带动,确是真实的动了。

    他的手也在靠近,向着那层玻璃,那外面的人,缓缓的,微微的靠近。

    一点一点,近着,终于,对着。

    “小玄子,你还好吗?”织雨在问着,没出声,问在心里。

    咚咚,咚咚···

    是心脏跳动的声音,在织雨的脑海中响起,她感觉耳朵听到了。

    哒哒,哒哒···

    是缓缓的脚步声,在这密室中传响。

    ···

    “他很健康,不是吗?”

    有人在说着,是轻柔的男声。

    “是的,他很健康。”

    织雨在恍惚的回着。

    随即,她收了收心,转过头看着身边的那人。

    那人身穿一袭洁净的白色清衫,举止文雅,相貌堂堂,端正的五官在脸上显得棱角分明,宛如被精心雕琢过一般,丝毫看不出来他已经到了三十多岁的中年。

    他叫薛若寒,是个大夫,也是这里的主人。

    “你眼角有泪。”那大夫在细心的提醒着,同时递过去一张白净的手帕。

    织雨接过,拭泪,谢过。

    ···

    时间流逝,织雨和薛大夫已然来到地下的内室,在对桌而坐。

    织雨在看着薛大夫的手,那可真算得上是一个‘妙手’,比她见过的所有女孩子的手都要生的洁净白皙,看不出一丝皮肤上的褶皱,也怪不得世人称其为‘妙手圣医’。

    有白烟淡淡,那是沸水蒸腾。

    他在煮茶,动作不紧不慢,缓缓有序。

    青瓷制的壶碗在他的手中来回转换,叮当咚当,在配上溪溪而落的淋水声,听起来像是一首轻柔的曲,让人心神安宁。

    他推杯至织雨面前,满杯的茶香四溢出来,格外温暖,香醇。

    织雨饮过,道:“不知为何,总觉得薛大夫的茶格外让人安心。”

    薛大夫浅浅一笑,道:“可能是因为煮茶的人让你放心。”

    织雨也笑过,从乾坤袋中取出这些日子所赚的钱或丹药,摊在桌上,零零散散,是倾囊而出,有多少便出了多少。

    “劳烦薛大夫了。”织雨再次谢着。

    “我也会尽我所能,只是,”薛大夫回道,面无转色,一一收下,话却未尽。

    “只是什么?”织雨问道,略显着急。

    薛大夫却没有先着急回话,只是又为织雨添了杯茶,而后意味深长,缓缓道:“六年了。”

    这时间,沉默着,

    因为六年这个词,它不仅仅是个时间概念,无论是对织雨来说,还是对薛大夫来说,都有着说不出的苦涩。

    这六年里的每个月的这一天,织雨都会来这,带着自己省吃俭用,挖空闲时的所赚来的钱而来,为了让薛大夫能用最好的设备仪器,最好的药材去医治小玄子,她坚持了六年。

    所以她这六年过的很苦,无比的煎熬,甚至活的像个死人一样麻木,有时候也会想一死了之,但她不能,因为小玄子还活着。

    是的,小玄子活着,她便要活着。

    所以,每个月的这一天,其实才是她最开心的日子,因为能见到他,只是这六年内,他从未睁眼看过她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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