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血色深夜
其实，要活捉莫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本来，轩辕凌还以为，莫白会趁着乱逃走。毕竟莫白身边的暗卫可不少。
可是，令轩辕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大军攻进莫府的时候，这场进攻甚至还没开始多长时间，他甚至还没有嗅到自己想要的血腥味，莫白竟自己出来了。
“停下。”莫白站在自己的面前，示意自己的手下们都先住手，莫家人自然很听话的都回到了莫白的身后。
轩辕凌也示意自己的人住了手，走上前来，直视着眼前的莫白。
定睛一看，又是一愣。
眼前的莫白，竟已经变成了黑发。
这怎么可能呢？难道，他的病已经好了？
眼下，已经将近月圆，每年接近月圆之时，这个少年的头发，周身，都会越来越白，好似要被这皎洁的月光所侵染似的。可是现在，他竟恢复了正常。
漆黑的墨发，那黑度，好似这妖娆美丽的夜空，好似他的头发从来没有变白过，好似那原来的白发莫白，是不存在的一样。
头发都已经变回正常人的漆黑，他的眸色，自然也已经恢复正常，不，不仅仅是恢复了本该有的漆黑，应该说变得比以前，还要漆黑。
若不是那张脸，是自己无数次见过的，化成灰也能认出来的，莫白的面孔，轩辕凌甚至要怀疑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不是莫白了。
“四皇子如此大张旗鼓的来我莫府，所谓何事？”莫白的声音比起以前来，是要有力很多了，以前，他因为体虚，说话总是有气无力的样子，而且声音很小，轩辕凌甚至不记得莫白正常说话的样子了。
可是，这声音轩辕凌是记得的，这声音的主人，轩辕凌一辈子也忘不掉。
“聪明绝顶，工于心计的莫白莫大堂主，难道看不出来？”轩辕凌冷冷一笑。
莫白恢复健康了，莫白不再是原来那个病怏怏的站都站不起来，说话有气无力，声音细若蚊丝的病秧子了……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莫白不再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不再一心帮自己登上皇位了
若是还是在病重，那么莫白即便是再聪明，也难以逃脱病魔的折磨。
莫白在病重的大部分时间里，都是昏昏欲睡，神志不清的，可以清清楚楚的思考问题，观察格局的时候，是很少的。
但是即使是那样，莫白还是能一语点破天机，帮助自己顺利的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此人的聪慧，由此可见。
这样的人，实在是太聪明，上帝把他变成一个病秧子，那其实是最大的公平，他被病痛折磨着都能做到这般地步，那么，要是没有生病呢？要是他的脑子，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的思考问题，观察局势，这天下，还有别人的份儿吗？
之前他之所以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一来是他病重，身体的负荷已经占据了他太多的精力，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再去考虑其他的事情，二是他大部分时间在昏睡，太险的招儿他不能走。
如今，他已经完全好了，还在乎什么？
男人，本身就是喜欢冒险的生物。
轩辕凌突然十分庆幸，庆幸自己当机立断决定在莫白还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过来攻打莫家。
——这样的莫白，无论怎么看，留着，都是一个威胁。
“你想要我是吧？”莫白随意一笑，“那你直接说一声便好，何苦这么大费周折？”
说这话的时候，莫白正异常的站在轩辕凌的对面，看似随意的走了那么两步，好似在活动筋骨一般。
他走路的姿势很是好玩儿，脚先轻轻的抬起，然后上前迈一步，落地，然后好像是脚上的神经牵动着身体一般，已一种很连贯，但是好似周身无骨般的姿态向前走上一步。
莫白之前病重的时候，走路就是这样，这倒不是在惺惺作态，而是莫白没什么力气，走起路来自是一摇一晃。
现在他应该是身体已经好了，但是走起路来竟还是一摇一晃，不知怎么的，轩辕凌看着感觉异常的别扭。
好似哪里不对，可是你若是问到底是哪里不对，轩辕凌自己也说不上来。
“怎么，难不成本王说一声，莫大少就自己过来了？”轩辕凌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嘲笑的表情。
此刻，他也懒得再和莫白兜圈子，装模作样装友善了，既然他敢发兵来攻打莫家，自然是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
“若是在下不过去，四皇子又想怎样啊？”莫白的声音里依旧透露着些许慵懒来，他站着的姿势也很是慵懒，似乎根本没有把轩辕凌和轩辕凌的五万大军放在眼里。
——这一点儿，很明显激怒了轩辕凌。
“那就强行请你过来。”轩辕凌冷冷的回答道。
莫白突然咧嘴笑了，那笑容，好似在嘲笑什么似的，他边笑边摇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东西一样。
这笑容令轩辕凌很不悦，轩辕凌压低了剑眉，声音里的怒气显而易见：“你在笑什么？”
莫白好似没有听见一般，还是在自顾自的笑，笑了好一会儿，等他笑够了，他才停下来，看着轩辕凌，眼神里充满悲悯：“我在笑你。”
轩辕凌的脸上，立刻染上了愤怒的色彩，有那么一霎那，他甚至想直接冲过来，一刀砍死这悲悯的看着自己的少年。
“笑我？”轩辕凌怒视着莫白，一字一顿道。
“是啊，笑你。”莫白的语气里，甚至都带上了显而易见的悲悯，“你怎么到现在，还是不明白自己输在哪里呢？”
“我没有输！”轩辕凌怒声答道。
莫白笑而不语，看着轩辕凌，那笑容，越发的越让轩辕凌愤怒。
“你信不信，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们莫家，没有一个人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轩辕凌的眼神冰冷，此话，绝不是在开玩笑。
“我信。”意料之外的，莫白竟没有再开口嘲弄轩辕凌，甚至语言都很是坦然。
“放莫家的孩子们走吧，我跟你回去，要杀要剐，随你安排。”片刻后，莫白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开口道。
“白少，不可啊！”
“白少，你不能跟这个畜生走！”
“白少，你先走，个畜生的脑袋，我一定取下来给你！”
“白少……”
莫白身后的莫家人闻言，几乎是一瞬间，都提出了反对意见，纷纷开口劝阻莫白。
莫白身后的万人，甚至已经拔刀站到了莫白的前面。
莫白伸出手，示意自己的手下们住口，然后上前去，拉住了刚刚站到自己前面的万人。
“万人，你退下。”莫白轻声道。
万人却还是不动。
“万人，怎么，你不听哥哥的话了吗？”莫白的声音很轻，却偏偏能让人听出一身的寒意。
万人皱皱眉头，现出犹豫的模样。
“白少，你不能跟他走，你一过去，这孙子一定会反悔！”
“就是，白少，让我们跟他打一场！”
“他们不就是人多吗？老子一个人能砍死他们一万人！”
“就是，就是，让我们跟他们打一场！”
“打一场！”
见状，莫白身后的手下又开始吵闹着要开打了。
“都给我闭嘴！”莫白突然厉声喝道。
瞬间，世界变得安静了起来。
“你们是能打，是能自保，甚至可以说，在自保的情况下，还能护我周全。”待所有人都安静后，莫白开口道。
“可是，莫家的医生们呢?那些年纪轻轻，过来我莫家学习医术的小姑娘，小男孩儿们呢？”
“当打斗一旦开始，你们难道也能护得他们安全？”
莫白厉声问道，眼神凌冽的扫过身后不断叫嚣着要开展的莫家杀手打手们，所扫之处，一片哗然。
现下，众人们终于明白了莫白这么做的目的，一瞬间，都没有人在说话，甚至有几个学医的小姑娘瞬间都红了眼眶。
“白少……”莫家的医生们红着眼睛，声音哽咽着。
“白少，我们既然进了莫家的们，就已经是莫家的人，作为莫家的人，我绝不愿意因为我，连累了白少。”这时，莫家医生中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突然开口说道。
“对，白少，我宁愿死，也不要你为了我，去当轩辕凌的俘虏！”
“白少，让我们跟他打一场吧！我们是莫家人！我们不怕死！”
“即便是医生，也是莫家的医生，我们不会给莫家丢脸的，即便是死，也带上轩辕凌老鬼做垫背！”
……
一时间，莫白身后又响起了求战的声音，手下们的热情全被点燃，纷纷喊着宁愿死去，也不愿投降。
“啪、啪、啪、啪……”这次的喧闹不再是被莫白打断的了，而是被一个掌声打断了。
站在莫白对面的轩辕凌，一下一下的鼓着掌，知道所有的叫嚣的声音慢慢的消失下来。
清脆的鼓掌声在夜色下显得尤为的明显。
“真是感人啊，莫白。”轩辕凌一边鼓着掌，一边笑着开口道，“主子跟手下危急关头，不离不弃，都宁愿牺牲，拯救对方……真是太感人了……”
轩辕凌继续鼓着掌，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
随后，他突然压低了眉头，眯起了眼睛，如同盯住猎物的猎鹰一般，盯着莫白以及莫白身后的手下们，冷冷的道：
“可是你们似乎忘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事情——决定权不在你们，也不在你们的白少……”
“而在于——我”
残忍的笑意出现在轩辕凌英俊的面容上。
轩辕羽对着身后挥挥手，毫不留情的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一个也不留，给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