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其颜如水，其情如冰
玄云看着面前的老者，眉眼不由柔和起来：“旺山叔，别来无恙，年许不见，您老身子越发硬朗了。那鱼真的长到三尺有余了？”
那老者仔细看了看玄云，眼中晶莹闪亮：“有劳少爷挂怀了，老奴酒也喝得肉也吃得，这身子嘛，倒也没什么毛病，只是三少爷不在家，有时觉得心里空的慌，总觉得缺点什么。少爷当年走得匆忙，没什么交待，老奴觉得当年少爷对别的都不甚着紧，唯独对那鲤鱼很是在意，少爷走后，那鱼没人照顾，我就学着少爷一天三次喂，那鱼……”
“咳，咳。”两人身边突然响起两声轻咳。打断了老者的话头，却是那骑黑马的少年悄悄走到近前，少年对玄云恭敬一礼，道：“三哥，你身上甚多血污，可有要紧的伤势？”
玄云回了一礼：“四弟。不要紧，几点皮外伤而已。”
那黑衣少年正是玄云四弟第五元一。
元一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小声说道：“四月前父亲接到一信，看后大发雷霆，将信烧了，立刻着大姐带人出来，像是要追索什么人，我问过仆从当时情景，上次父亲如此生气还是因为三哥私放太子出关，我就觉得这次定和你有关，大姐那里我不敢问，也问不出，只好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如今看来，果然事关三哥，三哥你定不能跟大姐回去，以父亲性子，怕是……，即然大姐来了，不管缘由如何，总是要带你回去的，她的随从并非家里仆属，全是其师门中人，我指挥不得，一会大姐若是发难，你和旺山叔先走，我嘱他自带亲信，在前十里等待，你去那换得宝马，径直......”
“元一，你和雨儿有什么要紧的话还未说完吗？”青轿中传出了清冽柔美的女声，声音空灵好听，若空谷清溪，流水潺潺。
元一眉头皱了皱，回身恭敬一礼，高声说道：“三哥昔年在城北掌着酒楼数座，元一接手后尚有账目需要仔细过问，那几座酒楼虽值不得许多财产，终是家族产业，大姐稍候，元一马上便可询问清楚。”
他回过头来，神色不变，继续小声说道：“我得知消息后，告诉旺山叔，旺山叔以照顾大姐为由跟了上来，着亲信接应，我亦自带亲信，就在林后，待会你俩自走，我来阻住大姐，脱身之后，三哥可问旺山叔后路如何。”
玄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拍了拍元一的肩膀，轻声说：“我先去见见大姐。”再次整了整仪容，向青轿走去。
元一目送玄云前去，虽然脸上神色一如古井无波，但双眼却在一瞬间闪过半是心疼半是不解的神情。
玄云抿着嘴走到青轿之前拱手行礼，对着轿中人说道：“小弟惭愧，竟让大姐不远千里来此，路上风尘雨雾，沾染了大姐贵体，弟惶恐，先给大姐赔罪了。不过能再次一睹大姐芳华，心中也无遗憾了，大姐这次来，是要将小弟我，以锁链加身，押解回京吗？”
轿子帷帐从中一分，伸出一只纤纤玉手，这只手不肥不瘦，不长不短，色如白荷，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小指轻轻挑起一边帷帐，走下一位青衣女子，顿时连空中的风也停顿，似乎惊叹于这女子的美貌，不敢近前亵渎。
此女素颜无妆，双眉细长弯弯，眼睛如一片静湖，相貌极美，只是看起来甚是冷漠，她先是一个万福礼，然后淡淡说道：“三弟万福，我这次来路途安稳，倒没受什么风霜之苦。至于父亲大人的命令吗，却是要妾身将你带回去，无论何种方式。”
玄云苦笑一声：“无论何种方式？死活也不论吗？”
第五水颜淡淡的说：“那到没说。”右手一挥，身边众人会意，远远离开，避开二人。
“我素知你脾气，战败可以，束手就擒是决计不会的。元一和旺山的心思我也知道，他俩硬要跟来，我也不好拒绝，只是它们的随从早被我遣人阻在二十里之外了，你却指望不上了。再者，你每每力竭之时偏要挺直胸膛，胸有成竹之时总是一副倦怠疲赖的模样，现在你这样器宇轩昂，自己状态如何就不用我再说了吧？让我师门弟子动手的话，你我面子上都不好看吧。”水颜看着眼前沉稳如山的玄云，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并拿眼斜睨了一下走近的元一。
元一恰好听到二人对话，宽大修长的袍袖中右手一抖，他竟也若无其事站在一旁，似乎什么都没听到。眼睛眨都不眨，只是双眼光芒忽明忽暗，似乎在算计什么。
“呵呵，虽然元一性子谨慎，谋事周全，终瞒不过大姐，大姐可知将我抓回去，父亲会如何处置呢？”玄云看了看身边两个面无表情的人，感觉有点头痛。
“元一自然是好谋略，我也懒得算计，只是太了解他，他会怎么办，别人不知，我却不用想。至于父亲如何决定，那就不关我事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父亲即然叫我带你回去，我自然带你回去便是，别的，我管不了，也不会管。”水颜依旧平淡的说，神色上没有一点波澜。
一边的元一，双眼一闪怒意，恭敬而平静的对水颜说：“大姐可知，三哥回去，怕是性命堪虞了吧？”
“恩，以父亲的脾气，大约也就如此吧。”水颜依旧神色不动。
元一皱了皱眉，不再说话，只是将牙咬了一咬。
玄云长舒了一口气，将胸膛又挺了一挺，看着天边浮云说道：“元一，你和旺山叔回去吧，身上沾了伤，见到父亲不好交待，你不说，大姐也不会对父亲说什么。这许多年了，我也该回去看看父亲了，还有那些花和鱼……”
元一低头思忖一番，果决的对二人一揖，说道：“既然如此，小弟立刻归家，恭迎兄长及大姐。”说罢回身上马，驱马先到旺山面前，目视前方说道：“大姐已知你我的谋划，现在我们即刻回家，再做安排，方可有转寰的余地。”说罢，一催坐骑，就此绝尘而去。
旺山原地搓了搓手，叹了叹气，目送元一快马离去，走向水颜及玄云，到二人面前长长一揖，痛心说道：“老奴身为第五家的管家，是看着诸位小姐及少爷长大的，小时候三少爷最是心善，大小姐最会照顾弟弟、妹妹。待得诸位公子小姐年纪渐长后，各自的心思老奴越来越不明白了，府上各位的院落总是有几个空着，我老了，这次奔波之后就要拜别老爷、夫人、少爷、小姐，是我该回老家养老的时候了，既然大小姐定然能请的动三少爷，老奴就先回府侯着，给少爷和小姐打扫好庭院……”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看了看不做声的两人，纵身一跃三丈，右手一钩在树上留下三个孔洞，荡得两下，在林间如通臂猿般，双臂交替抓握树枝快速远去，看那方向是追元一而去。
(本章完)
那老者仔细看了看玄云，眼中晶莹闪亮：“有劳少爷挂怀了，老奴酒也喝得肉也吃得，这身子嘛，倒也没什么毛病，只是三少爷不在家，有时觉得心里空的慌，总觉得缺点什么。少爷当年走得匆忙，没什么交待，老奴觉得当年少爷对别的都不甚着紧，唯独对那鲤鱼很是在意，少爷走后，那鱼没人照顾，我就学着少爷一天三次喂，那鱼……”
“咳，咳。”两人身边突然响起两声轻咳。打断了老者的话头，却是那骑黑马的少年悄悄走到近前，少年对玄云恭敬一礼，道：“三哥，你身上甚多血污，可有要紧的伤势？”
玄云回了一礼：“四弟。不要紧，几点皮外伤而已。”
那黑衣少年正是玄云四弟第五元一。
元一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小声说道：“四月前父亲接到一信，看后大发雷霆，将信烧了，立刻着大姐带人出来，像是要追索什么人，我问过仆从当时情景，上次父亲如此生气还是因为三哥私放太子出关，我就觉得这次定和你有关，大姐那里我不敢问，也问不出，只好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如今看来，果然事关三哥，三哥你定不能跟大姐回去，以父亲性子，怕是……，即然大姐来了，不管缘由如何，总是要带你回去的，她的随从并非家里仆属，全是其师门中人，我指挥不得，一会大姐若是发难，你和旺山叔先走，我嘱他自带亲信，在前十里等待，你去那换得宝马，径直......”
“元一，你和雨儿有什么要紧的话还未说完吗？”青轿中传出了清冽柔美的女声，声音空灵好听，若空谷清溪，流水潺潺。
元一眉头皱了皱，回身恭敬一礼，高声说道：“三哥昔年在城北掌着酒楼数座，元一接手后尚有账目需要仔细过问，那几座酒楼虽值不得许多财产，终是家族产业，大姐稍候，元一马上便可询问清楚。”
他回过头来，神色不变，继续小声说道：“我得知消息后，告诉旺山叔，旺山叔以照顾大姐为由跟了上来，着亲信接应，我亦自带亲信，就在林后，待会你俩自走，我来阻住大姐，脱身之后，三哥可问旺山叔后路如何。”
玄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拍了拍元一的肩膀，轻声说：“我先去见见大姐。”再次整了整仪容，向青轿走去。
元一目送玄云前去，虽然脸上神色一如古井无波，但双眼却在一瞬间闪过半是心疼半是不解的神情。
玄云抿着嘴走到青轿之前拱手行礼，对着轿中人说道：“小弟惭愧，竟让大姐不远千里来此，路上风尘雨雾，沾染了大姐贵体，弟惶恐，先给大姐赔罪了。不过能再次一睹大姐芳华，心中也无遗憾了，大姐这次来，是要将小弟我，以锁链加身，押解回京吗？”
轿子帷帐从中一分，伸出一只纤纤玉手，这只手不肥不瘦，不长不短，色如白荷，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小指轻轻挑起一边帷帐，走下一位青衣女子，顿时连空中的风也停顿，似乎惊叹于这女子的美貌，不敢近前亵渎。
此女素颜无妆，双眉细长弯弯，眼睛如一片静湖，相貌极美，只是看起来甚是冷漠，她先是一个万福礼，然后淡淡说道：“三弟万福，我这次来路途安稳，倒没受什么风霜之苦。至于父亲大人的命令吗，却是要妾身将你带回去，无论何种方式。”
玄云苦笑一声：“无论何种方式？死活也不论吗？”
第五水颜淡淡的说：“那到没说。”右手一挥，身边众人会意，远远离开，避开二人。
“我素知你脾气，战败可以，束手就擒是决计不会的。元一和旺山的心思我也知道，他俩硬要跟来，我也不好拒绝，只是它们的随从早被我遣人阻在二十里之外了，你却指望不上了。再者，你每每力竭之时偏要挺直胸膛，胸有成竹之时总是一副倦怠疲赖的模样，现在你这样器宇轩昂，自己状态如何就不用我再说了吧？让我师门弟子动手的话，你我面子上都不好看吧。”水颜看着眼前沉稳如山的玄云，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并拿眼斜睨了一下走近的元一。
元一恰好听到二人对话，宽大修长的袍袖中右手一抖，他竟也若无其事站在一旁，似乎什么都没听到。眼睛眨都不眨，只是双眼光芒忽明忽暗，似乎在算计什么。
“呵呵，虽然元一性子谨慎，谋事周全，终瞒不过大姐，大姐可知将我抓回去，父亲会如何处置呢？”玄云看了看身边两个面无表情的人，感觉有点头痛。
“元一自然是好谋略，我也懒得算计，只是太了解他，他会怎么办，别人不知，我却不用想。至于父亲如何决定，那就不关我事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父亲即然叫我带你回去，我自然带你回去便是，别的，我管不了，也不会管。”水颜依旧平淡的说，神色上没有一点波澜。
一边的元一，双眼一闪怒意，恭敬而平静的对水颜说：“大姐可知，三哥回去，怕是性命堪虞了吧？”
“恩，以父亲的脾气，大约也就如此吧。”水颜依旧神色不动。
元一皱了皱眉，不再说话，只是将牙咬了一咬。
玄云长舒了一口气，将胸膛又挺了一挺，看着天边浮云说道：“元一，你和旺山叔回去吧，身上沾了伤，见到父亲不好交待，你不说，大姐也不会对父亲说什么。这许多年了，我也该回去看看父亲了，还有那些花和鱼……”
元一低头思忖一番，果决的对二人一揖，说道：“既然如此，小弟立刻归家，恭迎兄长及大姐。”说罢回身上马，驱马先到旺山面前，目视前方说道：“大姐已知你我的谋划，现在我们即刻回家，再做安排，方可有转寰的余地。”说罢，一催坐骑，就此绝尘而去。
旺山原地搓了搓手，叹了叹气，目送元一快马离去，走向水颜及玄云，到二人面前长长一揖，痛心说道：“老奴身为第五家的管家，是看着诸位小姐及少爷长大的，小时候三少爷最是心善，大小姐最会照顾弟弟、妹妹。待得诸位公子小姐年纪渐长后，各自的心思老奴越来越不明白了，府上各位的院落总是有几个空着，我老了，这次奔波之后就要拜别老爷、夫人、少爷、小姐，是我该回老家养老的时候了，既然大小姐定然能请的动三少爷，老奴就先回府侯着，给少爷和小姐打扫好庭院……”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看了看不做声的两人，纵身一跃三丈，右手一钩在树上留下三个孔洞，荡得两下，在林间如通臂猿般，双臂交替抓握树枝快速远去，看那方向是追元一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