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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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鬼门奸细

    南长老身为长老,这处住所的占地实在是不小。而且因为转修鬼道的缘故,原本住在周围的一些弟子仆役,也被他以各种借口支走了很远,因此,自己虽然搞出了很大的动静,但一时半会也未必会有人找过来。



    于是接下来,苏旭就好好地躺在原地休息了一会。等身体渐渐适应了伤痛以后,才咬着牙关从门口爬了出去,找到原先南长老给他金露锻体丹的那间藏丹室。



    南长老有个好习惯,喜欢将丹药的名字贴在丹瓶之上。因此苏旭没有花多大功夫,就找到几种在《炼丹初解》中提到的,治疗内伤的丹药。



    南长老已死,他也不用顾及什么,直接就把这些丹药吃了下去。过不了多久,就感觉体内的伤痛大减,似乎真的有了效果。



    他高兴之余,让小青也服下了丹药,就把它收到腰间的凶兽袋里去了。这也是小青出世以来,第一次乖乖地进到这袋子里。



    他在积攒了一些力气之后,又花了一些时间,在南长老住所之处找到了一些东西,让人看上去触目惊心的。而其中有一些是南长老和阴鬼宗使者来往的信笺,和做炼丹实验的记录,更是让苏旭恍然大悟,明白了许多的事情。



    原来南长老年轻的时候就醉心炼丹,以致于耽误了武道修行。虽然在丹药的帮助下,成功抵达开元期,并在开灵大典上成为了一名修士,但肉体根基不稳,导致在化气中期时终于达到了瓶颈,此后一直无法寸进。



    要是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大多都会选择出山游历天下,寻找机缘的。可南长老仗着自己炼丹术有成,又积攒下了不小的财富,却动起了歪脑筋,开始搜集起各种各样的偏门丹方来,指望可以找到解决此种问题的丹药,一了百了。



    在多方搜寻而不可得之后,像鬼息丸、伤情散这种有伤天和,为千羽武院所禁止的丹方,也逐渐进入了南长老的法眼,并且偷偷地做了不少试验。这些年来武院中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人失踪,不少便是南长老所为的。但他为人谨慎,小心经营下来,这些年竟然无人发现,倒让他的胆子越来越大。



    而且,鬼道本身就很注重对人体秘密的研究,在许多地方给予他很大的灵感的。于是,在灵气方面没有突破之后,南长老就变本加厉地将驱逐所有仆役童子,将自己的住所改造成聚阴之地,尝试从阴气方面想办法。对外则是宣称自己寿元无多,想要长时间地闭关参悟尝试突破,渐渐地淡出了门中事务。



    只是他搜集的鬼道功法、丹方越多,就越是浸淫在此道中不可自拔,而每日聚集的阴气渐渐地也就对他的身躯造成了影响。直到有一天南长老才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已近乎丧失了吸取灵气的能力,反而对阴气的亲和力大增。



    如此一来,除非他摈弃原先的功法转成鬼修,否则再想要进步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千羽武院将此处选为驻地所在,看中的便是南州中首屈一指的灵气浓度,阴气实在稀薄得可怜。他想转修鬼道哪里有那么容易?但要离开武院的支持,从此成为一介散修,他又没有这个勇气。



    于是在狗急跳墙之下,南长老竟然做出了一个丧心病狂的举动。



    他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联系上了阴鬼宗门中人,承诺如果对方能让他成功突破境界,延续寿元的话,他就协助对方将千羽武院拿下,作为他们进攻造化山的桥头堡,届时整个南州就都是阴鬼宗囊中之物。



    阴鬼宗作为与绝灵谷、造化山、昆仑洞等同级别的上位宗门,却由于名声的缘故受各方排挤,下辖区域只相当于区区两个南州的范围,每年收到的进贡,自然也是不可同日而语。眼下对方一名位高权重的长老甘为内应,能将地盘一下子扩大一半,哪里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因此一名同样是化气期的阴鬼宗鬼修,在南长老的指点之下偷偷地混进了武院来,附身在一名叫张旭的普通仆役身上,做了南长老和阴鬼宗之间的联络人。此后,南长老从阴鬼宗得到了祭炼鬼体之法,而阴鬼宗则要求南长老为他们炼制一枚“鬼门丹”,时间期限是五年以后必须交付。



    苏旭看到这里就已经很是心惊了,再往下看了一会,简直就要破口大骂起来,真想把南长老的尸体再杀死千百遍了。



    一份资料里面写着,鬼门丹这种东西,是阴鬼宗中极为重要的一种战略物资,存量极其稀少。



    这种东西要想炼制成功,首先关键就是要有一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未破身的童子或童女为主材,辅以许多其他珍稀材料才可以炼制的。



    这些要求总体来说都还是可以达到,但是另外一个要求就是苛刻之极了。那就是这名作为主材的人,五行灵根最好要平衡,相差不能太多。但拥有五行灵根之人本就少之又少,五种灵根资质又接近的人,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从这点来看,像自己这种五行灵根完全一致,出生时日又是对路的,简直就是天生的鬼门丹主材,不可能有人更加适合了。假如自己真的让南长老种下了禁制,他日如果没有找到备用人选,恐怕南长老还是会选择牺牲自己的。毕竟,得罪一个宗门还是一个弟子,所有人都会选后者的。



    而这鬼门丹炼成以后,并不像一般丹药那般形状的。而是储藏在作为主材的那名弟子身体里,而弟子本人就会变得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丝毫的个人意志了。



    届时只要阴鬼宗那边等待时机成熟,就可以发动口诀,种下鬼门丹的弟子整个身体,立时就会成为一个连接两地的媒介,效果和传送阵无异。不过这个媒介只能以阴气驱动,因此只有阴鬼宗弟子可以使用的,所以才以“鬼门”来命名。



    而最让苏旭气愤的是,鬼门丹可是一次性物品,一旦发动就会以载体的寿元维持时间,并且无法中止的。要是自己被炼制了的话,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怪不得各大宗门都要围剿阴鬼宗,像人寿丹、鬼门丹这样的丹方也能研究出来,到底干了多少天人共愤的事啊!”饶是苏旭并不算什么正义感爆棚的人,此刻也觉得义愤填膺了。



    但是生气归生气,眼下的情况该怎么收场呢?苏旭疲累地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好好思考着。



    难道要大张旗鼓地将此事上报给宗门吗?苏旭思索了一阵,就否定了这个选择。



    南州距离阴鬼宗管辖的赣州根本不算太远,以造化山和阴鬼宗的关系,两者之间肯定有着不少明争暗斗,说不准哪个弟子就是对方的眼线。要是这件事暴露出来,以自己仆役的身份,对方要下手并没有太大的难度的。冒一点点风险,就能得到一个鬼门丹主材,这笔账想必人人都会算的。甚至连千羽武院,得知此事后也很有可能将自己杀掉,以毁灭对方的念想。



    从另一方面来将,即使鬼门丹的事情没有暴露,长老身亡这样的大事,也势必会引起千羽武院的紧张情绪。到时候坐在风口浪尖的自己,不但未必能得到什么实质的好处,说不准还要被软禁甚至搜魂,以排除自己的嫌疑。



    相反,如果将此事隐瞒下来,自己却可以得到不少好处,规避许多风险的。



    南长老没有亲人,而且最近又经常以闭关为名消失于人前。有了张旭口中所说的,掌握在阴鬼宗手里的一丝魂念,想必千羽武院是没办法在短期内察觉他的死亡的。



    而且从近年的情况看,许多人都认为南长老大限将到,估计就算日后发现他已不在人世,也只会认为其是在闭死关的过程中归天的吧。



    至于另一边的阴鬼宗,从来往的信笺中可以发现,和张旭的联系大都是两年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使用类似于纸鹤这样的机关道具,而是采用了最原始的口口相传,每次到了时间就会有人找上门来,对上暗号以后就交换信笺。



    苏旭此时手中拿着的一张纸,上面写着下一次接头的暗号“六道轮回”,意思就是说再有人找上门来的话,必须要说出这四个字,才能证明自己真的是阴鬼宗派出来的。



    可是苏旭并没有办法找到张旭交给阴鬼宗的暗号是什么,也就是说自己无论如何是没有办法冒充张旭,和下一次来的人接头了。



    算算时间,距离下一次见面也还有一年零八个月,这些时间足够自己好生利用了。



    一旦对方找上门来发现情况不对,肯定会暗中展开调查,说不好就会查到自己头上。鬼道宗门中有的是逼供搜魂的方法,单凭自己肯定扛不住的,势必要早做准备。



    苏旭思前想后,在心中将种种可能出现的情况都猜想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明显遗漏的地方了,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将此事隐瞒下来。



    反正他的身份本来就登记成了南长老的专人仆役,由他来代传南长老的讯息,也是可以说得过去的。如此一来,南长老留下的海量丹药,以及怡心园里的各色灵草灵花,就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了。有这些资源之助,他是很有信心在一年多时间里,想出对付阴鬼宗使者的方法的。



    而自己的当务之急,就是将此地“聚阴拒阳”的格局,恢复成普通修士住处的样子。只有这样做了,等日后武院发现南长老身死,才会往正常的方面想。届时自己作为南长老仅有的专人仆役,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此时的苏旭并不知道,因为自己并没有及时地将此事上报,最终还是酿成了造化山和阴鬼宗之间的一场惨烈大战,并让自己此后的修仙道路,陡然增加了许多波折的。



    但是就算是让他重新挑选一次,他也仍然会选择这么做的。此时的他,因为南长老的事情,对宗门的好感度已经大减。在他看来,只要对自己有利就行,其他事情自有旁人处理,他是不会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