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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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纾汝

    倾盆之雨,以风驰电掣之势,席卷了整座江城,即便是午夜本应鸦寂雀息的时刻,却也蒙蒙亮如白昼,每一道电闪雷鸣,都惊起了一众飞禽,扑啦啦的寻一处藏身去了。

    城里的一处客栈内,木榻之上,一个身影卷缩着,裹着凉凉的布衾,瑟瑟发抖,布被中传来阵阵婴儿的啼哭声。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格外惊悚可怖,骇人心智。

    “轰!”一声惊响,一道光闪。

    “啊!”女子凄惨的尖叫,从榻上翻身而下,怀中抱着啼哭的婴儿,踉踉跄跄地冲了出去……

    ……

    而在这样消磨意志的雷鸣之夜,一处府邸却是安详闲适,就像是另辟的一处世间境地一般。

    因这一处院子,灯火通明,卧房内点着檀木香,烟云冉冉而生。榻前那一盏红烛信自燃着,摇曳生姿,忽明忽灭。

    烛火下,男子的身影,隐约可见。子阙除了顶上玉冠,只着那一身素衣绸衬,安坐于榻前,翻阅书籍。那瘦削而挺拔的身躯,一动不动,那俊朗坚毅、带着一丝不属于凡尘的沧桑的脸庞,温润如玉,那专注的神情,让人忘却了此情此景外惊乱的天涯了。

    那秉烛小厮的身影,却开始摇摇晃晃起来,只是那猛的一声惊雷,又让那少年坚持了片刻……

    一道闪电清晰了那小厮的面容,竟是个漂亮的少年,肤色白得淡出了俗尘,羸羸弱弱,困顿的模样,却像是将要偃息了一般,令人心慌。

    “未人,你且先下榻罢。”子阙轻声道。

    “母亲……”酣沉的梦呓声。

    “……”子阙微笑着,随后一记雷声轰响,劈醒了睡梦中的苏未人——

    “啊!”

    “未人,你可以先去就寝了。”

    “公子……”

    “口水。”子阙笑了,随后低头看书,又翻过了一页,出声,“累了,便去睡罢,夜半也无事需你助我。”

    未人提袖擦拭去了嘴边可疑的口水,还不太愿离去。

    “去罢,明日还有事着你去做,你兄长不在,许多事还要麻烦你啊……”

    “公子也早些歇息!”苏未人仰头打了个哈欠,穿过了几重门,回他那偏处的院落去了。

    几重门庭外,那执着油纸伞的身影渐行渐远。子阙收翕起形神眼目,心念一动雷电的嘶鸣声戛然于息。幽幽然朦朦出现了熠熠白光,未至片刻,又归于黯然。

    中室的卧榻上,一女一婴,清寂而眠,安详的像是那雨中的白莲,超脱于万物而外。

    子阙脸色苍白,拭去了额间细密的汗渍,伴着枕边那本《四海注》浅眠。不久也化蝶酣枕,与那庄周考论道学而去了。

    室外,那庭院中一树菩提仍旧与暴怒的天神做着殊死搏斗,就像,那猛虎勇者一般……

    ……

    “都家小妹。”

    都珺棂慌忙起身,神情黯然,“子纾……子纾哥哥……”

    “孩子起名了吗?”子阙心念一转,觉着还是从孩子的事说起为妥。

    女子似受了重大的打击一般,身形一晃,颤颤巍巍道:“还……还未……他,他怎么样了?”

    “由未人照料着,未人他师从神仙谷药仙常华,你便放心好了。”子阙上前坐着,拂手示意都小妹也坐,神色温和,轻声道:“此番寻我,是否是你大哥他有什么事?”

    “子纾哥哥,求你随我去一趟建溪罢!肆水一带疫症四起,岁贡缴纳不上是小,可建溪百姓许多都患了疫症,今年秋冬恐怕十分难过,万般无奈之下,才前来寻你……请你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施以援手……”都珺灵将要泣出声来。

    “难得还将我记念于心,我心甚感,必然不会推辞了去,恰巧府中给未人练手的药材才刚到,大约可以运去一些排得上用场的,只是进出关文牒甚多,恐怕要去那位府中叨扰了……”子阙指尖轻扣于案上,细细想来。

    “子纾……”话音未落。

    “唤子阙这么多年来你竟还未改过来吗?”子阙眯眼笑道。

    “可我始终记得,那年灯火重檐下的是刘子纾,飘曳而上的纸灯上,书的也是刘子纾……如今坐于我身旁,愿与分忧的,必定也是当年的刘子纾……”是坚定的话音,都珺棂却泪流满面。她知道,虽然彼此相惜,却再也回不到从前,命运使他们水天相隔,难相触袖。

    “出了帝都,我便不是刘子纾,那些回忆早已随我的母亲封锁在了重重危楼之中,刘子纾存在或不存在,早已没了意义。”子阙少有的冷眼而坐,满目尽是疮痍之感,令他那俊秀的容颜泛出了些冷凌,“况,那子纾本就是个懦弱的名字,我并不喜欢。”

    “公子阙……”都珺棂视线飘散开,淡淡地说道,“多么美好的名头啊……”可是,却那么地陌生……

    “道法唯一,似变未变,红尘皆如此。子阙是子纾,名变本未变。万般苦难,皆一笔一划勾勒出了子阙。阡陌之中踱出的子阙,一如我的梦那样,远离喧嚣浮华,远离皇城纷杀风云……”子阙假寐举首,仿佛透过层层叠嶂外,便是触手可及的天涯。

    可,逃的了宿生,却避不过使命,纷纷纭纭几多年华,终究也只为了一件事踌躇罔顾,弯弯绕绕的路途都通往那一座塔楼,锁住了那无法逃避的此生……

    “子纾哥哥,凡事放开一些不好吗?”就像她啊,放不开也要试着去放开一些杂绪,即使那违背她的本心,即使那曾让她舍去生命。

    子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轻咳几声,脸色更白了,“罢了,随你去了,”他握紧了尺木,站起身来,望向门外那方寸之地,落花沐浴了阳光,蓦地开口:“启程罢!不早了。”

    感觉写的有些矫情。。。无所谓了,反正我不要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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