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钿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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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第二〇五章 伏兵

    第二〇五章伏兵

    谢旻在新城刺史的位子上还没坐热,朝廷里使又派来个人,说是新城州的都督。

    谢旻将此人接进府中,心里不大有底,若是在东都城里,凭着他圆滑的手段,穿梭在各家之间总能活的很好,可是这是什么地方,掐住李闵上京的关口,动刀动枪的地方,那怕你腹有千言,刀片子往脖子上一架你还能说出什么来?!正是秀才遇见兵有礼说不清,更别提对面这位是个装糊涂的兵大爷。

    下人敬上茶水。

    此人坐在客位上,拿起杯喝了一口,道:“好茶,不过就是太淡了。”

    谢旻笑道:“这是江左的喝法,李都督是北人,喝不惯。不过那位李都督倒是很喜欢喝。”

    此人道:“李闵少年英雄,我可比不了。不过听说李闵领了圣旨到往京畿去,不知是真是假。”

    没错,看过前文的读者八成已经猜到时他是谁了,他正是被李家堡逐出来的李家少主,投到齐王幕下的李斌,字叔业。

    谢旻早听人回报,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假意道:“什么是真是假?”

    李斌道:“当然是李闵手中的圣旨是真是假。”

    谢旻摸不准李斌是怎么想的,便道:“依都督看来,是真是假?”

    李斌坐在椅子拍了拍扶手道:“这个和陆浑传过来不大一样。”

    谢旻摇着春扇道:“这个是我让人做的,新做的扶手,都督觉得还行?”

    李斌笑道:“好,好,比我坐的那个好多了。”

    谢旻笑道:“谢锡!”

    谢锡快步走上来,看了李斌一眼,不大友好。

    谢旻道:“去选两把好椅子送到李都督的府上去。”

    谢锡愣了下,拱手退下。

    谢旻用春扇一指,道:“我这个仆人傻乎乎的,上会还让李闵差点杀了。”

    李斌精神一振道:“还有这种事。”

    谢旻找个叉,然后笑道:“李闵以前在李氏堡住过多时,与将军也熟习,不知道你怎么看。”

    李斌摇头道:“刺史大人也知道,当时家中有事,跟李闵接触也不大多。”

    两个人沉默下来。

    李斌下意识地拿起茶杯,杯中的茶水都已经饮尽了,谢旻叫仆人上来续水。

    李斌道:“不必,桃然先生,小侄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谢旻挥手,将站在门口的仆人都退来去,道:“贤侄有什么说就是了。”

    两个人其实也差不了几岁,不过李斌谢旻两个现在可顾不得这个。

    李斌道:“李闵的前军已经进了新城的地界,桃然先生想必已经知道。”

    谢旻将春扇放在桌上,道:“我也正为此发愁。”

    李斌道:“明人不说暗话,齐王殿下将先生和我放在这么个地方是为了什么,就不用小侄多说,实话与先生说,这回不单是把我派来新城,伊阙那里也驻下了人马,也是李闵的旧识,石家庄的那位庄主。”

    “殿下还真会人尽其用!”

    李斌道:“这次我从东都带来骑军两千,其中有五百是从李氏堡带出来,原李氏堡的上将关再兴也被我请了过来,步军一万,石家两兄弟那里比小侄人只多不少。”

    谢旻若是不知道关西的消息,说不定真会顺着李斌的话往下说,不过现在,谢旻可不想多生事。

    李斌看着谢旻,道:“先生以为,凭着小侄手下的可能与李闵比一比吗?”

    谢旻拿起春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起来,抿着嘴,似乎在沉思。

    过了一会儿,摇摇头。

    李斌眉头微皱道:“桃然先生为何摇头?”

    谢旻道:“若说贤侄的人马都是从东都带过来的到也没有什么,李闵虽然勇猛,可也敌不了齐王殿下的百战之师,只可惜其中那些从李氏堡带过来的人——”

    李斌紧拧眉头道:“先生是说——”

    谢旻道:“非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关再兴与李闵关系非常,那些骑军更是跟着李闵连败殿下,在强军之中几近几出,出生入死,战场上的情谊非是平常可比,若是李闵阵前一呼——”

    李斌额上见汗,拱手道:“多谢先生指教。”

    谢旻摆扇道:“无妨,无妨。”

    李斌道:“这么说咱们只能守在城内?”

    谢旻点头道:“不但要守在城中,还要看好你手下的那些人,特别是关再兴!非是我多心,殿下在关再兴关将军这件事上做的真是不大好。”

    李斌叹道:“当时小侄人微言轻,不然——,嗐!”

    “报!”谢铁匆匆从门外走来,看了眼李斌,抱拳道:“禀少主,城外有支人马,自称李闵……”

    不等他把话说完,城头上战鼓暴响,一声紧似一声,哗啦啦甲页乱响,两名铁甲军卒冲入,朝李斌拜道:“都督,城外突然出现一支人马,自称陆浑都督李闵,关将军已经下令四门紧锁,待都督将令!”

    李斌猛起身朝谢旻抱了一拳,大步走了出去。

    谢旻吃了一惊,一是为李闵行兵神速,昨天才接到李闵出征消息,今日他已经到了,二是为关再兴真的不顾情面紧闭四门如见敌寇。

    谢铁谢锡两个走上来,腰上都挂了刀。

    谢旻站起来,道:“既然顾人来了,不能不一见。”

    谢铁道:“请少主着甲!”

    两个仆人抬着甲架上来。

    谢旻笑道:“不用,不用,真要是到了连我都要着甲上阵的时候,我着不着甲就都是一样了,再说凭着我和李闵的交情,他能把我怎么样,撤了吧,走,咱们上城去。”

    谢铁道:“万一被流矢伤着,也是小人的罪过,少主还是穿上吧,不然老主该责罚小的们了!”

    谢锡道:“就是,就是!”

    不提还好,一提老主,谢旻两眼一瞪道:“老主的话你们就听,我的话你们就不听是不是!我就不穿处样!”说罢大步走了出去。

    谢锡为难道:“我是现陪着少主上城还是给李都督送椅子?”

    谢铁瞪了他一眼快步跟了过去。

    谢锡懊恼地一跺脚,也跟了过去。

    新城原本是个安宁的偏远小县,夯土城墙一丈多高,护城壕还是谢旻来了之后才挖着,就是这一米多深的沟也只挖了一半多一点,当谢旻走上城的时候,李斌正在和李闵说话。

    谢旻站到李斌身边,扶着垛口往前看去,只见一杆大纛,黑底泥金写了个斗大的“李”字,下头是员小将,银盔银甲一团白缨如雪坐下白龙马手中长槊,眉目之间自有千步杀气,正是李闵。他身后是两排骑兵,人和马都披着甲,往后是步军一排排一列列横平竖直如刀裁斧剁的一般,团排横接如浪,长枪斜竖如林,寒光闪闪耀人二目,谢旻看了这整肃的军容不禁倒吸口凉气。

    李闵见谢旻走上城头,拱手道:“谢刺史,久违了!”

    谢旻道:“不知将军到来,有失远迎,请将军恕罪!”

    李闵道:“不敢,小将奉旨进京,请谢大人行个方便。”

    谢旻看了李斌一眼,道:“李将军既有圣旨,那话就好说了,请入城来请出圣旨,容本官与李都督看过,自然放行。”

    李闵笑道:“谢大人也是朝廷大官,怎么会不知道圣旨是可以轻易给人看的吗?谢大人世代为官朝是多有照应,不顾及这个,小将是个白身为官的人,可不敢轻易将圣旨给谢大人看,万一陛下怪罪下来,小将可吃罪不起,还请谢大人李都督行个方便!”

    李斌道:“李将军,谢刺史说的是好话,你是陆浑州的都督,使命是保守陆浑一地,本将是新城都督,使命是保守新城一地,若是见不到征发李将军的圣旨,本将又怎么能放李将军过去,不然本将就要吃罪不是!同在朝廷为官,同是在外领兵之将,请李将军恕罪!”

    李闵还没说话,却恼了他身后一人,呀呀怪叫声音如打了个雷,谢旻没站稳幸好谢铁谢锡两个在后头扶住,谢铁小声道:“他叫阿瓜,是李闵从青石堡带出来的人,力大过人,是个猛将!”

    阿瓜在马上,挥棒舞了两个花,大叫道:“还说什么!小白脸小黑脸!要是再说个不字!看你爷爷杀上去揪了你们的脑袋当球踢!”

    “阿瓜!不得无礼!”李闵断喝一声,止住了阿瓜,朝城头上道:“话已说到,本将若是非要过呢!”

    谢旻看向李斌。

    李斌沉吟了个,道:“李闵,你我也有段交情,不要逼我做出对不起朋友的事,身为守将,是不会放你过去的,你若真不听好言,咱们就只有疆场放对了!”

    阿瓜暴喝道:“放对便放对!怕你怎的!”说着提马冲了出去,他坐下的一匹宝马,吹风和般冲到城前,新城小县城池不高,众军眼看着个黑铁塔般的人冲过来无不惊骇,谢旻看见他凶神恶煞的模样便想转身逃跑,这时李斌喝道:“放箭!”

    城头上箭雨飞下,阿瓜忙舞狼牙棒上护其身下护其马,一时间手忙脚乱,李闵将他叫回去,高声对城头上道:“看在旧情份上,本将在此驻扎三日,三日之后若还不放行,那就只有疆场放对,谢大人李将军,那时就别怪李某不讲情面了!”说罢挥手,众军退后十里扎下大营。

    李斌吩咐手下将校严守城池,同谢旻走下城来,谢旻请李斌上了自己的马车,低声问道:“都督看李闵手下人马有几分战力?比都督手下人如何?若真打起来有几分胜算?”

    李斌拧眉不语,过了片刻,叹气道:“方才我暗地里算了算,李闵带来的人大约在三千左右……”

    谢旻点点头,道:“本官看之多不少,若是这些人,凭着将军手下齐王的百战之师,怎么也能打个平手。”

    李斌不顾谢旻渴望的眼神,打破了他的幻想,道:“打仗不是凭着谁的人马多就能胜,不然各派个人点一点不就行了,还打什么。”

    谢旻道:“那依将军看,李闵手下的兵如何?”

    李斌遥头。

    谢旻松了口气,可刚松了口气,就李斌的话就让他的心提了起来。

    李斌道:“真没想到,李闵不但是员猛将,练兵也还有一手。我看他手下的人十分精锐,特别是骑兵,少说有一半人身上都带着战场的味道,非是一般人可比。”

    谢旻吃惊道:“怎么会这样,陆浑小县地处荒辟他那里来的人,那里来的钱?!对了将军不是把关再兴将军也请来了吗?他不是跟李闵关系很好,还帮着带了段时间的兵,他在那里?请来一同商议个对策!”

    李斌反应过来道:“刚才只顾着李闵,只觉着少了什么,对呀,方才怎么没看见关将军?!”说着掀开帘朝外道:“关将军在哪里?”

    李斌的护从过来道:“回都督,关将军一直在城上安排守备,可是他见到李闵便躲到城楼里去了。”

    李斌自言自语道:“我说怎么没看见他……”

    谢旻道:“说来也是本官的责任,先来的确没把城中的防务做好,谢铁,拿些补品送给关将军,多说些好话,多换本官赔礼,明白吗?!”

    谢铁答应一声。

    李斌叫人请关再兴到刺史府中商议军情,李谢两个人在车中便都不说话了。

    新城的刺史府就是原来的县衙门,谢旻没心意修整,于是依旧是那个破败的样子,不过此时可没人有心思顾这个,谢李两人匆匆走进去,刚走入,门外就传来阵马蹄声,回头看,见一员红脸长短须大汉飞身下马上前抱拳,大汉道:“关再兴见过都督大人,刺史大人!”

    谢旻忙上前扶起道:“听说将军祖上是先汉寿亭侯?”

    关再兴羞愧道:“末将无能,辱没先祖威名!”

    谢旻拉住他道:“时运不至时强争也没用,久闻将军武艺不般韬略出众,当今天下不宁,正是将军用武之时,不愁不能彰显祖上威名,请,里边请。”

    李斌在旁边接不上话,只得跟着一同进屋,谢旻坐了上首,李斌坐了下首,关再兴虚着侧坐在一边。

    谢旻道:“关将军,你与李闵的关系本官也李都督都清楚,不过现在是国家当先之时,累赘的话本官也不话,关将军自明。”

    关再兴起身抱拳道:“为国为民,末将不会顾意自谊,若是李闵不识时务,强闯新城地界,末将少不得和他斗上一斗。”

    “好!”谢旻猛拍了下桌子,把余下的两人都下了一跳,谢旻不顾发红的手掌,扶关再兴坐下道:“关将军忠心可荐,本官一定在陛下和齐王的面前大大地保举一翻,光辉祖上之日不远矣!”

    关再兴连忙跪地称谢。

    谢旻扶起他。

    李斌这才插话道:“关将军以前在李闵身边带过兵,一定知道他们战力如何。”

    谢旻忙道:“对,对,对,关将军快说说。”

    关再兴坐回去,沉吟了下,道:“回刺史,都督的话,末将在李闵营中确实帮了他一些忙,不过今天看他手下人马,很多都是没见过面的,可见大多都是从陆浑招募,有多少战力末将也不好说,只是在东都的时候,李闵曾经招募过一批军户,其中大部分都是跟着梁王殿下平定关中之乱的人,这部分人战力自不必说,其余的人若是只从外貌上看,确实算得上精兵。”

    谢旻道:“你只说我军与李闵军一战可能胜之?”

    关再兴看了眼李斌,道:“回大人的话,战场胜负除了士兵精锐与否还要看将军的指挥。”

    谢旻跟着他看向李斌,李斌挥手让关再兴退来,道:“不管怎么说,李闵要是拿不出圣旨就不能让他他过去。”

    谢旻叹道:“这一仗看来是免不了了,只是李闵为何给咱们三天考虑?”

    李斌皱眉道:“或许李闵手下的人就是看上去唬人,打不了仗,想诈一诈咱们,多想无益,末将去安排人马,先告辞了!”

    谢旻送李斌出了府,心里还是绕着那个问题,李闵为何要给自己这边三天的时音,难道真是虚张声势,想吓退自己?

    一只飞鸽从空中划过,在谢旻的脸上闪过道暗影,谢旻的思绪被吸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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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里之外的邺城比新城这边要稍微冷一些,王弥却打衣服拉开,大步走出王府。

    “王将军!气色更胜往昔呀!”

    王弥寻声去看,见是张敝,这人在邺王面前说一不二,很是受重用,只可惜是寒门出身,不过王弥不敢自重是世家出身,对他有半点无礼之处,抱拳道:“见过张长史。”

    张敝笑道:“不必多礼,王将军这是去往何处啊?”

    王弥左右看看,道:“不瞒张先生,殿下委下事情,正要去请教先生。”

    张敝点头道:“快到中午,走,咱们去边吃边聊。”

    于是王弥跟阒张敝穿街过巷,来到一处小门面前,小二笑脸迎前,躬身道:“张先生,您可有日子没来了,坐可一直给您留着呢!”

    张敝道:“那个位置坐烦了,还有没有雅间?”

    小二道:“看您说的,没别人的还能没您的嘛。这边请!”

    三人上到二楼,王弥见其面积不大,沿过道左右各两个门,都用门帘挡着。

    小二道:“您来的巧,这里还没人,这边请,里间,好说话。”

    两个人跟着进了里间,正中间放着张长几,两边放着凭几和软垫,张敝吩咐道:“把蒸羊上来半只,你再挑几样好的上几盘来,不要酒。今天由他付账,不用给我省钱,好的只管上来就是!”

    王弥笑道:“张大人说的是,把你们店里好的都上来。”

    “好嘞,请您二位稍等。”小二退了出去。

    张敝往窗外一指,道:“你别看这家店面脸不大,却十分将就,别的不是,就说这窗户开的,临街而不乱。”

    王弥顺着他的指向往窗外看去,只见街上人来人往,靠在凭几个就能尽览市井风情,若是从外头望,多是看不到这里,可见建筑者的用心。

    “真没想到还能有这么这地方,对面这条街我也常走,就是没见过这里还别有洞天。”

    “是呀,正所为事在人为吗?”

    王弥听说张敝的话别有意味,不过弄不清这次是张敝自作主张,还是邺王让他来的,于是闭上嘴不再多说。

    不多时,小二报着菜名掀帘而入,手里提着大食盒放在桌上,从中取了好大个木盘,盘上放着热气腾腾地熟羊,香气四溢,让王弥都不禁咽了口水,道:“好,好,真没想到这个小店里还能有这东西!”

    张敝笑道:“我钱少以前只能吃一盘,这回有你这个财主在,我也能放开了吃!”

    小二道:“请慢用,还有几道小菜马上就好!”

    张敝摆摆手让他下去,不多时小二上来将菜上齐了,又拿了酒,退出去将门带上。

    张敝瞥了一眼门外,道:“殿下把事情都跟将军说了吧。”

    王弥正拿着羊骨啃,听了这话怎么还能吃得进去,放下骨头,道:“张大人也知道。”

    张敝笑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快吃,这家店里的羊肉凉了就不好吃了,可别浪费了。”

    王弥拿起骨头,送到嘴边道:“多谢张先生。王某必有厚报!”

    张敝笑道:“东西太好吃,把王将军吃糊涂了还是怎么着?谢我做什么。”

    王弥笑而不语,卖力地吃起来。

    吃了一会儿,张敝放下骨头,擦了擦手道:“羊肉好吃却难做,万一处理不好,膻味就大,有人就特别不喜欢吃这膻味,就像殿下。”

    王弥心道:张敝这人那儿都好,就是说话总喜欢藏着掖着,十分话只说七分,省下的三分还得自己想,但人家是殿下眼前的红人,他说的话还不能不听,不能不想,这让王弥有点痛苦,使他有点想念说话总是直来直去的师兄马尚封了。

    不过现在可不是怀旧的时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道:“末将才书学浅,还请张先生多指教。”

    张敝拿着筷子,夹着青菜道:“王将军夸奖了,不过我多见多闻,总能一两句,有什么错的地方王将军可不要怪罪哟!”

    “怎敢,请张先生直言。”

    张敝道:“做这道蒸羊,首先的就是杀羊,难处在如何杀了羊,却不让羊发现,不然受了惊,这道菜可就失了原味!”

    王弥沉吟道:“屠夫手里拿着刀,明晃晃的,羊怎么可能发现不了,末将也正为此为难。”

    张敝笑道:“圈里也不只它一只羊,你只要不让他知道你是奔着他去的就行了,人嘛总是会说服自己面对现实情况,就算提心吊胆也不会跟你对着干对吧,羊也是一羊。”

    王弥道:“这个好办,只要我不打着旗号,别人也说不出什么,只是圈门口总待着一只老羊,贼的很,虽然能躲过去,可是那只老羊总要叫一叫,它一叫,圈里的羊都跟着他跑了,屠夫也耐何不了!”

    张敝笑道:“那就先杀了那只羊,既解决了它又能警示众羊。”

    王弥忙摇头道:“不行,不行,那只老羊角很厉害,又有老主人看着。”

    张敝道:“那么,老羊的子子孙孙总不会都长着尖尖的角吧。圈那么大,有一两只小羊被吊走了,老主人又能主什么?!”

    王弥皱眉道:“这样不大好吧,都是一个地方上的,颜面上——”

    张敝将筷子重重拍在几案上,道:“都什么时候,想吃羊还怕颜面不好看?!你忘了,你是去杀羊的,不杀这只就杀那只。”

    王弥叹了口气,道:“也只有如此。多谢先生指教。”

    张敝拿起筷子,和颜悦色道:“将军还有什么疑问可尽管说。”

    王弥笑道:“羊圈末将熟的很,只要能把那只老羊按住,别的就不怕了!”

    张敝看着王弥好半天,把王弥看得十分不自在,张敝才低头吃菜,道:“听说王将军手下有只从青石堡带出来的人马?”

    王弥笑道:“请先生放心,末将自会处理。”

    张敝道:“现在可不是惜才的时候,王将军知道分寸的。”

    王弥点头道:“末将明白。”

    一餐饭吃得王弥十分饿,从店里出来就奔着自己的住处去了,张敝叫过马车回到王府,入见邺王,邺王正在用餐,见张敝进来,便招手让他坐到旁边,用筷子点了几道菜,宦者端到张敝桌上,张敝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新城外。

    十里连营,旌旗猎猎,从城头过去杀气腾腾,守城军兵无不小心翼翼,从营中传出半点动静都会使新城军兵胆颤心惊。

    日近黄昏的时候,谢旻登上城来,虽然他不懂什么军事,可不让也自己检查一遍城防,谢旻是睡不着觉的,从垛口远望过去,昏黄的夕阳里李闵的大营十分宁静,谢锡跟在后头见谢旻正看得出神,偷偷从怀里还出饼,大大地咬了两口。

    谢铁边上瞪了他一眼,低声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没看着少主都还没吃呢!”

    谢锡朝他翻了个白眼道:“你到是站着说话不腰痛,老子在城头上看了一天,吃口饼怎么了?!老子又不是对面那帮人,连饭都不吃!”

    谢旻猛回身,把谢锡吓了一跳。

    谢旻盯着谢锡道:“你方才说什么!”

    谢锡见谢旻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心里不踏实,这两个谢旻就奇奇怪怪,一定是心里的气没处撒,谢锡可不打算这时候自己送上去,于是把饼一扔,道:“少主要错了,我这就去受罚!”

    谢旻喝住他道:“你方才说什么?”

    谢铁看出点什么,朝谢锡道:“把你方才说的,再说一遍,少主是想到什么了。”

    谢锡这才安心,道:“我说我这就去受罚。”

    谢旻急道:“上一句,是上一句。”

    谢锡瞪着大眼,道:“上一句,上一句,啊,我说的是‘我又不是对面那些人,连饭都不用吃’对吧?”谢锡看向谢铁。

    谢旻连声唤过守城的军官,道:“从李闵扎营算起,你见过几次炊烟?”

    军官愣了下,这是什么问题?!不过对面的是个大官,只得苦思冥想,掰着手指头,好半天才道:“好,好像只有一次。”

    “什么时候?”谢旻道。

    军官道:“就是他们扎营的那天。”

    “然后呢?”谢旻道。

    军官摇摇头,“末将在的时候就没见过了。”

    谢旻道:“去,去把所有值更的军官都叫来,我有话要问。”

    军官领命,去不多时,李斌带着人来了。

    李斌道:“谢刺史可是发现什么了?”

    谢旻道:“还要再问问清楚,你们当值的时候可见过对面有炊烟?”

    几个当值的军官你看我我看你,都摇了摇。

    谢旻喃喃自语道:“这么说李闵只做过一次饭。不对,不对,我说那里不对!哈哈哈!哈哈哈!”

    谢铁谢锡见少主不停狂笑,害了怕,李斌上前扶住谢旻道:“谢刺史,你这是怎么了?!”

    谢旻扶住李斌,摇头笑道:“李将军啊李将军,咱们都给那小子骗了!方才我就觉着那里不对劲。”

    李斌朝对面李闵大营看去,隐隐传来鼓角之声,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谢旻往前一指,道:“李将军,你看那边。”

    李斌顺他指向看去,见一群鸟落在营里,脑袋里头闪出个什么,却一时没抓住。

    谢旻道:“李闵好算计,他怕咱们识破他的诡计,便叫人在营中趋赶飞鸟,可惜留下人的手太少,要做的事情太多。”

    “对!”李斌冲到垛口,使劲揉了揉眼睛,反身冲一下城,大叫两声,跃上马,城门大开,十几骑飞出城直奔李闵大营而去。

    谢锡再傻这时候也看了点门道了,惊奇道:“李闵那小子没在营里?”

    谢铁叹道:“何止他不在,就连他手下的兵也都不在。”

    谢旻长伸个懒腰,转身下城,道:“也没都走,不还留下几个看营的吗?”

    谢锡奇怪道:“我听他们营里头的鼓声不像是没人啊?!”

    李斌骤马而回,进了城门口,将手里的羊往谢旻前头一扔,叹道:“咱们都让李闵那个小贼骗了!弄几只羊绑到鼓边上,不清楚的还真以为有多少人!”

    谢旻看了一眼,摇着春扇往回走,道:“这么多天,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谢锡在他身后嘟囔道:“李闵脑袋坏了?平白的摆这么个迷昏阵做什么?”

    谢铁道:“怕了咱们少主呗!”

    谢锡抓抓头发,笑道:“对!”

    两个人只顾往前走,不想谢旻竟如被钉在地上一般。

    谢的试探问道:“少主?”

    谢旻长叹一声,道:“算了,算了,不管他,走,回家去。”

    李斌看着谢家三人长长的背影,又从城门洞朝李闵空空的大营望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离军营不远处的小山坡后头停着几匹马,从山头上连滚带爬下来个灰头土脸的人,张着口黄牙大笑着冲过来,道:“齐哥!齐哥!没追过来,他们直接回城了!”

    马边上的四个人同时松了口气,然后几个人向站在中间的大光头抱拳笑道:“齐哥神机妙算!”

    被称做齐哥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愣的同乡,齐大头。

    齐大头摆手道:“神机妙算的不是我,是都督。”

    众人忙点头称是。

    徐二狗在边上道:“齐大哥,你说咱们回去,都督该赏咱们点什么?”

    齐大头藐视了他一眼,道:“瞧你那点出息。”说罢飞身上马。

    “走,快点回去,说不定还能蹭点汤吃!”

    众人纷纷上马,在夕阳下的大道上掀起一道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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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浑城中某处大院里燃着火盆,长幔卷起两廊放着火盆,灯台上插满了蜡烛,将大厅照得通明也将一股股燥热吹到每个人的脸上,平时不怎么聚在一起的族人此时都聚在了这里,除了几个皱着眉发呆的,大多摩拳擦掌,其中一个腕扎箭袖,紧衣短打的年轻人劈腿坐在靠近门边的地方,不过他身边的人最多,他挥着手,笑道:“要我说,老祖宗就是太小心了,李闵狗贼出城之后就应该动手,把城门一关,拿了他们的家眷看谁还跟着李闵狗贼打?!想当初关羽怎么样,吕蒙让荆州土兵的家眷一喊,还不是要兵败麦城,他李闵比关二爷还厉害?!”

    边上的都点头道:“就是,就是。”

    雄赳赳气昂昂一派豪迈之气,将坐在厅里面那些中老年人们比得暗淡无光。

    又有人道:“三哥真是军中大将的材料,李闵狗贼有眼不识金镶玉,放着三哥这样的大将不用,愣是要让别人考什么科试!”

    青年人脸色一变,随既按了下去,笑道:“不说这个,今天就让李闵狗贼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

    “对!”

    “对!”

    众人纷纷叫起好来。

    “咳!”声音不大,可厅里的人都肃静下来,围在青年周围的那些人都散了。

    从厅外走进三人,当中的手拄枯木拐杖,满头白发,左边一人身材高挑,穿了领月白缎长袍,腰系玉带,挂口嵌珠宝剑,头上挽髻插了支金簪,面目清瘦二眉细长,挑着嘴角似笑非笑。右边一人穿青挂皂足登快靴,后背两把厚背刀,腰悬口长剑,脸色黝黑,神情严峻。

    老者走到上首坐定,望着空空荡荡地院子,沉声道:“张家老五,就不用我多说什么了,你们都识得。”

    那名带刀的正是张家老五,当初他这在陆浑城里得势的时候,厅中的大半都受过他家的气,不过如今都在同一个战壕里,大家也不好说什么,同样也没多热烈的反应。

    看着冰冷的场面,张家老五的脸色也不大好,站起身,强作欢颜,朝众人抱拳道:“小弟以前不经世事,多有得罪众位之处,请各位海涵!”

    老者又道:“这位是琅琊宫使者徐海临。”

    琅琊宫三个字一出,厅里人无不肃容,都打量起眼前这人。

    徐海临自在地坐着,没有半分起来的意思,只拿着折扇虚虚一礼。

    坐在门边上的青年哼一声道:“要是在下没看错的话,这位徐先生手中的折扇怕是李闵那个狗贼才会使的吧!?”

    徐海临笑道:“刚进城里,看着好玩就买了一把,怎么,这位兄弟想要吗?!”

    “不敢——”

    “好了!”老者的声音依旧不高,但在众人听到比千钧还重。

    老者道:“你们的事情以后自己解决,今天谁要是坏了事,自己可就别怪老夫动用家法!”

    一阵风吹进来,灯光剧烈晃动,照得所有人的脸一时阴一时阳。

    老者一张口就把所有人的心提了起来。

    “李闵已经知道咱们的计划。”

    从垛口伸出向长杆,杆上挑着灯笼,城墙两边照亮,但是城墙上的光线十分昏暗,隔上十几步就只能看见团黑影,分辨不出什么人。不时有一队卫兵通过。

    离着城边不远的小巷里伏着几名黑衣人,他们隐在阴影里,一边躲避着巡城兵一边焦急地朝城头望去。两只不大的火把在城头上闪了下,左晃三下,右晃三下。

    黑衣人们长出口气,紧握刀柄帖着墙跟直往李闵的都督府而去。

    原庆没想道到这个时候会接到通知,看看四周的同僚,他们似乎也才知道,这让原庆安心了点,假口方便,出了大厅,转角处被一个仆人拦住。

    原庆左右看看,见没人,拉着他躲到暗处,低声道:“快叫老祖宗停止行动,李闵已经有了准备。”

    仆人声音低沉道:“我正是来通知你这件事。”

    原庆松了口气,心道:老祖宗就是老祖宗,消息灵通。

    仆人道:“老祖宗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原庆心里慌张起来,道:“不行,不行,李闵诡计多端,既然他们已经察觉咱们的行动,咱们就不能,不能——”说到最后,原庆已经说不下去了,是啊,李闵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行动,那么现在停下还有什么用,现在自己还没被抓起来,说明李闵还不知道自己也参与到其中,自己还有机会。

    想及此处,原庆盯着仆人。

    仆人冷笑声道:“原大人以为杀了我,你就能洗脱罪名吗?原大人,老祖宗心里可有本账,没人能跑的了!”

    原庆知道自己别无退路,恨声道:“好,说,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仆人笑道:“原大人也不用悲观,有老祖宗在,还怕什么,跟老祖宗比,李闵也就是只刚孵出来的小鸡仔。”

    原庆不耐烦道:“说,要我做什么。”

    仆人附耳说了几句。

    原庆咬牙点点头。

    仆人道:“原大人,老祖宗说,现在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成功了,大家都好,失败了,你知道后果,想想你原氏一门老小,李闵当初屠了临邑,抄了陆浑,人头可还挂在城门上头……”

    原庆道:“好了,不用你再说,我明白怎么办!叫你的人准备好,我这就去!”

    仆人笑道:“明白就好,祝大人马到成功!”

    原庆匆匆回到议事大厅。

    原非坐在他身边,低声道:“大哥,你脸色怎么不好,吃坏东西了?”

    原庆强自镇定,点点头道:“去冬救济粮的事压着,那里有心思好好吃饭,哎,邓崖去哪儿了?”

    原非奇怪道:“他说去方便,你没遇见他吗?”

    原庆根本没去,支乌地答了两声,转头正好看见邓崖按着腰带走近来,脸上带着点兴奋之色,这功夫原庆只顾着想心头事,没心思多想什么,更怕邓崖与原非对话说出自己的破绽,提心吊胆地听两个人对话。

    原非道:“你可真够快的,我大哥半天才回来。怎么,方便舒服了?看你一脸笑容还以为有什么好事了呢?!”

    邓崖摸了摸脸,道:“有吗?”

    原非嘿嘿笑道:“你不是一直想从军做个真英雄吗?这回好了,有人不老实,正是你显身手的时候,快去找杜大人,城里头能打的将军都跟着都督出城去了,说不定能让你当把将军过过瘾。”

    邓崖摇头道:“不行,事关重大,杜先生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干,这时候可能出乱子!”

    原非点点头。

    “着火了!”

    大厅外人声喧哗,众人纷纷出厅看过去,原庆趁这个功夫,悄悄走向后院,同时邓崖了暗自退去。

    城外数里的林子里藏着许多人,凡沛按刀站在树边,仰头道:“还没有吗?”

    攀在树顶的小兵,摇摇头。

    凡沛道:“再仔细看看,误了事老子杀了你全家!”

    小兵打个颤连带着树枝都摇了起来。

    “凡兄,莫急,有老祖宗在,什么都不用怕。”张老三走过来拍拍凡沛的肩膀。

    凡沛轻轻一晃,张老三的手便给晃了下去。

    凡沛道:“听你们山外人的话就没个好!”

    “沛儿,坐下,记住,大将临敌第一就是沉得住气。”凡一尘坐在小凳上道:“都安排好了吗?”

    凡沛走过去,坐到边上的小凳道:“叔父放心,只要一声令下,谁也跑不了!”

    张老三闹了个没趣,讪讪地走回大哥身边,心道:等老子拿回陆浑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这些蛮子。他心里有气,头别到一边,望见个小兵和群士兵站在凡沛的马旁边,身材不高瘦瘦弱弱的,总有些熟悉的感觉,偷眼去看,见凡沛有意无意地总往那个小兵身上看,张老三是什么人,陆浑城里有名的姑娘有几个他没玩过,可是风月场中的老手,心道:看这小子正正经经,没想到也好这口。

    想及此处,张老三心里一阵厌恶,拿衣襟使劲擦了擦方才拍凡沛的那只手。

    “你老实了,一会还有场大战要打!”张家大爷背靠在树上,手拄着长刀,闭目养神。

    张老三心道:大哥这会真是急了,要亲自上阵。

    原庆匆匆走到后院,下人通禀后引他进入,几个女卫守在门边,下人低声说了几句,女卫将两人放入,进了屋,原庆见诸葛蓉萼都在,连忙施礼。

    “见过三位夫人。”

    绿萼左右看看,拉着原夫人的手,朝原庆道:“你家里可都安排好了?”

    原庆道:“请夫人放心,家中一切安好,只是祖父担心都督府精锐大半随都督出征,特意叫些家丁来支援都督府。请夫人示下。”

    不等绿萼说话,诸葛蓉淡淡道:“这个就不必了吧,都督府怎么说也是军机重地,几个蟊贼还奈何不了这里怎么样,就怕他们使个声东击西之术,原大人是府中重臣,也是要细心防范,再说原氏大族人口众多,还是让他们回去吧!”

    绿萼点头称是,原夫人道:“两位夫人说的在理,庆儿,府中自有护卫,你叫他们回去,也换我带话,让父亲叔父他们多加小心,一小撮贼寇算不得什么。”

    原庆心里急,额上细细的冒出汗,但脸上的表情不能带出半分来,那位诸葛蓉人来路不明确是个狠角色,计划实施之前曾被叮嘱小心应对。

    “回夫人的话,原家在陆浑深根多年,又有四方收纳的勇士,更兼杜大人爱护已经发下五十名军兵守护,一定十分安全,但是贼人中一定有些鸡鸣狗盗之徒,明枪大马自不怕他,要是用些江湖上的手段,这些军兵怕是察觉不出,正好,原家送一为这些人都是江湖上走惯了的,任凭什么招数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原府中已经有人照顾,多他们不多,少他们不少,这也是祖父一片赤诚之心,请三位夫人笑纳!”

    “这——”绿萼看向诸葛蓉。

    诸葛蓉妩媚一笑,真个是迷倒众生,是个男人都挺不住,只可惜原庆心里装了个天大的事,就算嫦娥飞到他面前,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诸葛蓉笑道:“既然如此说,那就让他们进府来吧,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不是?”

    “可是——”绿萼话刚出口,便被诸葛蓉的眼神止住,改口道:“姐姐这般说了,那就这么办吧,姐姐你看由谁引他们进来为好,别出了误会。”

    诸葛蓉叹口气,道:“要是噬魂那个怪婆娘在就好了,算了,还是我亲自跑一趟吧!”

    原庆忙道:“不敢,不敢劳动夫人,只请夫人写道首令就行。”

    诸葛蓉打着哈欠道:“你当我愿意大半夜的出去乱跑,如今府里的除了杜奕那小子的手令谁的话都不好使!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了了屋,叫过两个女卫,到了后院,叫开门,原庆出去,引十几个黑衣武士进来。他们都背着刀,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兵器,一看就是群在江湖上收罗来的人手,虽然低着头,却个个贼眉鼠眼直往四周看,留在诸葛蓉身的目光反道不多。

    府门外的一处黑暗小巷里隐着个人,当他见到门开了,黑衣武士都进去了的时候转身快速离开,一路来到处小门外,在门上轻敲三下,重敲两个,门吱地一声开个缝,继而又开了些,这人闪身进去,也不用人引路,径直来到架着藤架的小花园里,花园中坐着一男一女两位老者,都披着熊皮大氅,两个火盆一左一右,光影晃动忽明忽暗,没有其他的人。

    那人进来,跪倒在地,道:“人都已经进去了。”

    老头点点头,看向边上的老婆婆。

    老婆婆笑道:“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婆婆麻麻的了!要是反悔现在还来的及。”

    老头苦笑着摇头道:“来不及了,就算李闵会放过我,我了放不过我自己,我一辈子没低过头,不想老了老了还要去向个比自己孙子还小的娃娃低头,算了听天由命吧,你走吧,车已经备好,你去裴家,把小孙子带上,没有你我怕他们受人欺负。”

    老婆婆头靠在老头的肩上半晌没说话,站起来,拄着枯木拐,颤颤巍巍往外走,边走边道:“你要是先走了,就慢一点,等等我,我怕黑。”

    老头干枯的两窝渐湿润,当老婆婆的身影消失的一干二净的时候,老头朝跪在地上人道:“你怕了?”

    那人两个紧扣着地面,道:“不怕!”

    老头喝道:“好!,像我家的汉子!叫他们动手吧,成龙成虫就看今朝!”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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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老三焦急地朝着陆浑城的方向看去,突然朝树林里的众人道:“成了!成了!”

    张家大爷拄着刀柄几乎是跳了起来,凡家叔侄跟着站起身来,从山里来的各家头领都朝陆浑城的方向看去,只见三堆火光朝天,这就是得手的信号,城已经被拿下了,李闵又带着人远在新城,这一仗还有疑虑吗?若说方才大家心里还打着鼓,现在就只剩下好胜之心了,你推我搡个个争先。

    张家大爷挺起腰杆,自然而然地将凡一尘的头领地位拿在手里,拄刀高声道:“莫乱!按先头说的来各家要团结,入城三天后封刀!凡堡主,请吧!”

    凡家叔侄对视一眼,凡一尘道:“张家主熟悉地形,为了成功,我等不可拘礼,请张家主引我等入城,各位可有异议?”

    怎么用有?反正都是他们两家的事。

    张家大爷客套两句,当仁不让占了头位,呼拉拉树林里冲出无数人马,朝着陆浑城而去,走得近了,借着昏黄的光亮看去,只见吊桥高悬,城门未开,怎么回事?张家大爷转想去找凡一尘商量,可那里还找得见人,张家大爷心往下沉,不断安慰自己,吩咐众人快去找,又吩咐人到城壕边去叫城,一骑遵命跑过去,只听蹦地一声,城头上寒光一闪,那骑惨叫一声从马上跌落,众人大惊细看去,只见那骑身上竟钉着长长的箭杆,城头上传来大笑,道:“无知老儿!庞阿洪已经在此等待多时,你们已经落入我家都督的妙计中了,现在下马投降还来的急!”

    张家大爷血灌瞳仁,他这一辈子只有他玩人,什么时候被人玩!李闵一个小娃娃竟敢几次三侮辱他,张家大爷现在满脑袋都是报仇,满脑袋子都是愤怒,抽出长刀,高声道:“李闵小儿虚张声势!众位随我杀上城去!”

    话音未落,城头战鼓颦响如山崩地裂一般把张家大爷后头的话都盖住了,接着大地颤去,一骑报来道:“四面八方都是陆浑军兵。”又有人来道:“凡家堡的人都已经不见踪影!”

    张家大爷一口血剑喷出,摇摇晃晃栽在马上,张老三慌忙下去扶,各家头领见势不妙各领人马四面八方杀去,可现在那里还能跑得出去,左边一阵鼓响杀出队人马,为首一将身穿乌油铁甲,头带铁笠,手里长槊,高声喝道:“李愣在此下马受缚!”说罢取弓搭箭,白光一道正对前方冲来的一骑,众人大骇纷纷转马反向而去,走不多远前方冲出一队人马,为道大将头带金冠,身披锦袍,左手牵缰右手提槊,众人不等他说话,直接左转马头奔去。背后两队人马冲一来,众人这回可不管前面有多少埋伏,低头直冲就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