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来混总归会是要还的
那天，我正在办公室里整理我刚刚结束的一个案子的卷宗，助理小周打了内线过来，说是一位姓秦的女士指名道姓要让我给她打离婚官司。我笑了笑，我王艺早就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了，是人都要招待，是官司就接，就算是没钱赚有人得罪，我也不敢放过一次机会。
现在，s城每天来事务所指名道姓地要我接手官司的人不在少数，没有预约我基本连面都不会见一下。事务所里有些眼红的人常常说我摆谱，我想说我就是摆谱了，那又怎么样呢？有时候人就是贱，当你不摆谱跟着人身后点头哈腰的时候，人愣是觉得你是因为没有资本才会这样做。
如果每一个要求见我的人，你都要来请示我一下的话，我想我每天不用处理案子了，只要守在电话旁等待着你的电话就好了！
我说完就准备掐断电话，小周却在那头急了，那个......王律师......这个有些不一样......她在这里坐了已经有三个小时了，也不说话，就是时不时地看我笑笑。我被她笑的有些头皮发麻，就给您打了电话了！
哦？这样啊，那好，如果她能继续保持着这优雅的坐姿两个小时的话，那你就引她上来吧！我倒是被小周的话调起兴致来了，因为打了这么多年的官司，形形色色的人千奇百怪的事儿也都见识过了。现在接手案子，除了看案件本身的难易度、影响力、报酬之外，能够引起我兴趣的当事人也会是我考虑的一个重要因素。毕竟，我这个人生来太闲了，就喜欢做有挑战的事情。
两个小时过后，小周很准时地把人给我带上来了。当办公室的门推开之后，我看到了一个优雅而自信的女人，她对着我笑了笑，伸出手，您好，王律师，久仰了，我叫秦小欣！
我看着她的手，白皙而修长，指甲修理的漂亮又不花哨，都说女人的第二张脸比她的第一张脸更能说明她的生活状态。很明显，眼前的这个女人向来都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而且她不似一般要面对离婚的女人那般慌乱和消沉。
我握了握她的手，秋高气爽的季节却冰冷刺骨，你好，秦小姐，你的耐心很好，请坐吧！
秦小欣也不扭捏，就势就坐了，在我吩咐小周给我送杯咖啡上来的时候，她也不自觉地说了句，温开水，谢谢
！
我暗自笑了笑，看来她不仅是个养尊处优的女人，还是个喜欢发号施令的女人。我抬起头看着她，开门见山地说道，秦小姐，让您上来还不代表我已经决定接手您的案子了，我得先看看资料。
王律师的规矩我知道，但是，至少我现在能坐在这里，就说明我比大部分慕名来找您的人要幸运一些。说着，秦小欣就从她的手提包了掏出文件来，我从文件拖出来的一瞬间看到了一朵白色的小花，我又瞄了一眼她胸前的黑色西装，那里有几处明显的针孔，看来她家里有人过世，而她在见我之前刚刚摘掉，似乎是并不想让别人知晓这件事情。
我还没有打开文件之前，就习惯性地问了句，有您丈夫出轨的证据吗？
没想到秦小欣却突然拧眉反问我，王律师是从哪里看出来我丈夫一定出轨的呢？
说实话，我当时倒是被秦小欣这么一问给问愣住了，因为来找我的女人十个当中有八个都是阔太太，八个当中有六个是老公在外面有女人的，六个当中大概有四个是老公有女人的同时其实她们自己也有小白脸的，而她们只是不甘心罢了。
秦小欣倒是第一个这样反问我的，我笑了笑，不可置否地说了句，抱歉，看来您的故事版本不太一样！
她倒是并不介意，他是个很招女人喜欢的男人，身边形形色色的女人也很多，但是，我不知道他跟她们到底是属于哪一种关系，他就像鱼一样在女人河里游刃有余，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出轨了。
秦小欣的这番话再次让我惊讶了，我的确也没有听过一个试图和丈夫打离婚官司的女人这样形容一个男人，像是站在一个事不关己的立场上去客观地评判他，我想这个女人要不是太爱了，要不就是心死了。
而这样的猜测在我看清楚卷宗里面的那个男人的名字的时候，我就不觉得奇怪了，那是嵌入我的灵魂我却又轻易不敢触碰的两个字-----穆池！
身体里涌上来的情绪让我想立刻撕掉手下的那份文件，但是，理智告诉我也许这只是一个同名同姓的人
。不过，似乎老天并不想让我如此好过，秦小欣好心地提示道，王律师，您怎么了，看起来脸色有些不好。
我笑着摇摇头，没事，咖啡太甜了，我不喜欢吃甜食！
秦小欣表示理解地点点头，我老公也不爱吃甜食，他说甜食就跟甜言蜜语一样，吃多了，人就不容易保持清醒的头脑！
甜食就跟甜言蜜语一样......
吃多了，人就不容易保持清醒的头脑......
所以，穆先生，别企图用对待其他女人的方式来蛊惑我......
......
脑海中，支离破碎的片段开始闪烁起来，因为秦小欣刚才说的这句话正是出自我之口。一年前的某个夜晚，我曾经勾着某个人的脖子，珍重地警告道。
王律师......王律师......
秦小欣的呼喊声拉回了我的思绪，她指了指我的手机，您的手机一直在响。
我冷冷地瞥了一眼，没事，我看卷宗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断！
说着，我就往后翻看，一直到一张照片从卷宗里面滑落下来，照片中那清冷的眉宇，薄唸的嘴唇，寡淡的神色......无一不昭示着秦小欣口中的穆池就是那个卷走了我两百万和一颗心的混蛋！
我啪的一声合上所有的卷宗，点了一支烟，对着秦小欣说道，你的这个案子，我接了！
她似乎对于我的痛快还有些意外，都说王律师对案件很挑剔，您能这么快的做决断，倒是让我有些惊讶。不过，有一点我还是要事先声明，您不是我找的第一个律师，当然，我希望是最后一个！
我一挑眉，吐了口烟圈，问道，什么意思？
具体什么原因，我并不清楚，只是我每找一个律师，很快，他们就会给我答复说是这个案子他们接不了，让我另找他人。
我笑了笑，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你的意思是在告诉我你的丈夫是个危险的人物，接下你这个官司很有可能给我招来很多麻烦
。并且，你现在跟我说明是想要告诉我，一旦我接下了，那么，后面我真要出了什么意外跟你也没有关系，我说的对吗？秦小姐！
秦小欣耸耸肩膀，也毫不避讳，前半段是王律师您自己的推测，后半段倒的确是我的意思，因为我会付您高额的律师费用，所以，其它的事情跟我无关。
我笑着点点头，老实说，我喜欢跟这种聪明且直接的人打交道，不用逗圈子，也不用猜谜语，好，我知道了！至于具体的律师费用......要看我最终能够帮您争取多少利益回来！
秦小欣表示可以接受，随即也站了起来，给我递过来一张名片，那好，就麻烦王律师了，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地方，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接了过来，慢走，不送！
秦小欣看了看我，便又踩着她优雅的步伐走出了办公室，当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慢慢地从那些卷宗里掏出来那张照片。我和穆池兜兜转转分分合合地纠缠了那么多年，我倒是真的一张他的照片都没有。
我看着那双眼睛，突然就拿起桌子上的裁纸刀，一刀一刀地划下去，因为我最痛恨这双眼睛。每当我要抵挡住他的蛊惑的时候，只要一对上这双男人少有的勾人撩动的眼睛，我就会迷失自我。
正当我挖的正起劲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却突然又被人给推开了，秦小欣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上的照片，愣了一下之后又笑着说道，对了，王律师，我刚才忘记提醒您一件事情了，我找的几位女律师后来都相继成为我丈夫的红颜知己。关于这一点，我也很无奈，他似乎天生就有这种本领！
我笑了笑，镇定自若地把照片给盖了起来，谢谢你的提醒，我一定恪守一名律师的本分，争取捍卫好自己的领土主权不被帝国主义列强侵犯！
没有想到王律师原来也可以这么幽默，那我衷心地希望您会是我这场离婚官司的最后一个律师！
说完，秦小欣就消失在我的视野中了，我慢慢地收敛脸上的笑容，拿起桌子上的那张没了眼睛的照片，穆池，出来混总归是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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