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光三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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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公子

    世间轮转千年,自上古开天,万物皆有灵,逆化成妖,带雨就是一只时妖,操控人类世间的妖怪。



    长徐有一家时芳斋,外人道来都是卖些古玩的地方,只有黑市里的人会推荐那些家里有危亡人的人来这里买卖时间,买卖的方式很简单,不问姓名,不问出处,要么那稀世珍宝来换取,要么便以命换命。



    那年时芳斋来了个年轻人,从淮首过来,三天快马加鞭,到长徐城门口,那马儿便瘫倒在地,渐渐没了呼吸。



    从城门一路跑到时芳斋,刚进门就因为动作太大,弄碎了放置在桌上的琉璃盏。那是带雨最喜欢的琉璃盏。



    “买卖先不说,这琉璃盏怎么算吧?”



    “人命关天,先谈买卖!这把避云剑能换一个人多少年的寿命?”



    年轻人将一把剑放在柜台上,那把剑被一个粗制的铁鞘包着,露出剑柄,乌黑通亮,古朴细致的花纹盘旋着。



    避云剑是前朝开国皇帝路九渊的佩剑,后来一直挂在朝堂上当传国宝剑用,后来战火纷乱,大羽和祈风两国铁骑踏进元光国,这把避云剑随着元光太子不翼而飞,现如今,却在这年轻人身上。



    “你要多少年?给何人?”



    “淮首祁家长女,祁双。二十年!”二十年,足够她嫁给心上之人,生子侍业,只是她的愿望,亦是他的愿望。



    带雨抽出那把避云剑,剑身依旧锋芒,那时她曾远远的见过一次这把利剑出鞘,只是一眼,便确定它的真假。



    从柜中翻出一把剑鞘,那是避云剑的剑鞘。只是没有想到,时过境迁,当年那个辉煌的不可一世的人,子孙竟然沦落到那他的佩剑来换取心上人的姓名。



    “谈完了生意,现在该说说这琉璃盏的事情了,那是元光皇帝路九渊立后大典时所用的琉璃盏,西域进贡而来,价值连城,你打算,怎么赔?”



    “那把避云剑是我身上最后一件贵重之物,已经用来换命,时芳斋不是还收人寿命吗?我余下的寿命,可否换下这琉璃盏?”



    带雨拾起几块碎片,粉红色的琉璃散着细微的光芒,这年轻人,还真是和当年的他一样,明明自己不占理,可是争辩的时候依旧让人无法反驳。



    可惜那人早已飞升而去,做了那天上天,神上神,自此之后,经年流转,再也留不住他回眸之颜。



    “你觉得你有几年的寿命,才能抵上我这心爱之物?十年?二十年?”



    带雨的问题将年轻人噎住,看到他略微尴尬的脸,带雨竟然觉得有些爽快,像孩童抢过了一颗糖,心中欢喜,妙不可言。



    “罢了,我对你那几十年的寿命还不感兴趣,日后你便到这时芳斋来做些活,十年后,方可离开。”



    “我可不可以,再回去看她一眼?”



    年轻人沉吟良久,才憋出这句话,带雨也不恼,从袖间取出纸笔给他:“将你姓名留下,一个月后,我要在时芳斋见到你!”



    年轻人拿起笔,再微黄的纸页上写下:路之山。



    年轻人策马扬鞭,那时杨花纷落,夕阳下,少年的骏马飞驰,带起了孩童怎么也放不上的纸鸢。



    路之山还是按时的回了时芳斋,带雨从阁楼下走下来,门前站着一匹白马,年轻人换了一身素色长袍,目光停留在堂前悬挂着的那把剑上。



    “明明是前朝的弃剑,为何还要高挂再着堂前?”



    带雨闻言一笑,看着那把藏在鞘中的利刃:“物件不过是个承载物,对于知情人来说才知道它的价值,更何况,来时芳斋的人,你认为会是什么人?”



    要么腰缠万贯,要么穷困潦倒,但,都应是有所爱之人将亡,才会来此处,卖宝卖命。



    “是我考虑得少了,这把剑是是我祖上佩剑,这点,我不隐瞒,可是那盏琉璃盏和这把宝剑,和老板你又有何渊源?”



    “现在祈风一直再找前朝余孽,你这么大大方方的说出自己的身份,就不怕我举报了你到官府换些赏钱?”



    路之山也笑了:“老板真是说笑,你着店里哪样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我在你这里抵了十年的工期,又怎么会轻易将我送出去。”



    带雨坐到桌上,倒了一杯茶,翡翠的杯子晃着晶莹的液体:“你们路家人的性子,还真的是一模一样。要不要听个故事?”



    那年元光还未开国,漠北崎歌台以北,是大羽和祈风两国,以南是云东国,那时云东皇帝荒淫无度,民不聊生,偏偏漠北一带大羽和祈风总在云东边界试探,那时有一位翻匀将军,姓叶,在漠北守了整整三年,最终溃不成军,一代枭雄战死沙场,淮首宫闱里,也不过换了皇帝一句:“他不是还有儿子吗?死了就死了呗!”



    那一句话最终成为了叶家谋反的起点!



    路九渊是叶家的门客,叶家长子前往漠北的时候,路九渊带着叶家次子进宫面圣,自那夜以后,云东皇帝便卧榻不起。



    带雨那时还是一只小妖精,刚刚化作人形,玩得累了,就倒在花中休憩。彼时觉得身上一暖,睁眼看到那白衣公子,风度偏偏。抓着一件衣裳往自己身上盖。



    “小姑娘是哪个宫里的,天已经暗了,再不回去,怕是主子要打的!”



    带雨哪里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只知道自己是只妖,只分开心和高兴。当时只觉得新奇,竟两手一攀,挂在那公子身上。双眼朦胧。



    “子辛,你怎么!这是何人?”



    少年男声从公子身后响起,带雨抬眸一看,对上那张讶异的脸,顿时笑出声来。



    “不知那个宫里的小姑娘,在这里睡了,本想叫她回去,谁知竟成了这副模样。”



    白衣公子无奈的摇摇头,将她的手从自己脖子上取下,对她说道:“乖,回去就说遇到叶将军,帮着叶将军送了封信才回晚了,这样免得讨主子一顿打!”



    带雨看着那那两个少年转身要走,缓缓张口,怯生生的问道:“公子是何人?”



    白衣公子回过头,微微一笑,就如春风拂过湖面,泛起圈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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