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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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阿萍吃饱后阮清又让人打包了几样才带着她从后门出府。



    大雪还在下着,许是肚里有热食的缘故,阿萍觉得不像刚才那样冷了。



    阮清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在前面,阿萍大步大步的踩着他的脚印走,心想这样也算风雨兼程了,如果时间能够一直停留在这里,那该多好。



    不一会儿,大雪落满了她一身,走一段就要抖抖。



    前面的阮清忽的停下脚步,阿萍一头撞在他背上,居然只到他背心处。



    “怎么了?”阿萍紧张的四处打望,深怕是温良恭带着人杀过来了。



    “倒是忘记给你戴件斗篷,不过府里没有你这样的小人,只怕也没有你能用的。”



    “没事,就快到了,跑一跑立马就能到。”



    很平常的一句话,阮清却噗嗤笑了起来,她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



    阮清看了她一会儿抬手将她头顶的雪花拂去,顺势将手掌放在她头顶,阿萍觉得自己变成了移动的拐杖。



    “走吧。”



    “你刚才在笑什么?”



    “笑你不像个女孩儿。”



    “为什么?”



    “女孩儿应该是娇滴滴软绵绵的,哪里有跑一跑的?”



    “好像是。”就像陈篱,她就算动起来也让人感觉像飞仙,不会觉得她像个男的。



    “不过我不愿意娇滴滴软绵绵,因为那样就不能上山采药了,有些药草长的偏还要吊绳子趴悬崖呢。”她说完后扭头去看阮清的脸,他侧眸看她嘴角带着笑意,手掌用力揉了揉她的短发却没再说什么。



    到了医馆阮清没有敲门而是带着阿萍越墙而过。馆里一片宁静,阿萍带着人左转右转到了房间。



    “进去吧。”



    “不不,你等我一下,我进去视察敌情。”说完,阿萍推门而入,点着火折子到处看了确定没人后才点了灯。



    阮清抬步进去,只见房间里有三张小木床,里面两张没人睡只放些草药和几本医书在上面,靠门的小床简单的铺设了床褥。床尾一张大书桌,桌上纸张书籍堆放十分凌乱,除了书便只一面朝房间另一侧的巴掌大铜镜。



    “确定没有人,可以放心睡了。”阿萍盘着腿坐在靠门的小床上打着哈欠说。



    阮清笑了笑将书桌上的书本收拾一番后才起身,“我尽快抓到他,安心的睡吧。”



    阿萍坐在床上看着被关上的门,深深的叹气。



    除夕很快就来了。



    医馆的人提前几日就已回家,现在只剩几个打杂守门的孤寡老人,阿萍无处可去只得每日出来觅食再回馆里看书。



    阿萍一手提着红色兔子花灯一手拿着刚买的热食站在远处看城墙上燃放的花火五颜六色比花灯比行人更加绚丽。



    直到花火放完,奉旨的宦官在城墙上高喊普天同庆然后洒下各种天家赏赐的福糖福果,人群蜂拥而来。



    阿萍像一条逆流的鱼,艰难的走出人群快步回去,只是今夜守岁,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医馆里黑漆漆静悄悄,阿萍捧着吃的打燃火折子推门进去。灯芯被埋在油里光线不明,她用细棍挑起来,房间顿时亮了。



    “就今晚,浪费一点应该也不碍事。”



    自言自语的收拾了书本坐在书桌前,募得一愣,她不爱照镜子所以平时那面铜镜都是朝房间里面,但现在它变成朝门口了。



    有人来过。



    除了温良恭的人,阿萍不做他想。她不知道那人还在不在房间里,只能假装不知道的站起来朝门口走去。站起来的瞬间她余光见中间的木床下有两双脚,刚才光线太暗所以没看见。



    她害怕的捂住嘴,不敢再慢立马朝门外跑。



    眼看要跑出去了,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手刚抓住门栓便被人从后面一把勒住,“你想去哪里。”



    “啊!”阿萍惊叫起来却被人捂住嘴,那声音在她耳边冷冷的说,“终于让我找到你了,云萍。”



    阿萍闻声脑子一僵开始奋力挣扎但耐不过对方高大,那人见她顽抗便没了耐性勒她的手直接抚上纤细的脖子捏住将她一把提了起来,阿萍被迫张着嘴有气却只出不进,面上涨得通红太阳穴的青筋暴起手脚脱力双眼却越睁越大。



    时间在这个时候过得特别快,又特别慢,仿佛下一瞬间就要死了,仿佛死是漫长的一生。



    她紧抓那人的手指试图掰开他自救,但纹丝不动。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只嘴巴不甘心的大张着想要呼吸,眼睛绝望的闭上想要得到解脱。



    这时,紧闭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那人后退不及,单手将她举在身前,阿萍还没来得及睁眼便被大力破开的门板撞到一旁去,一得自由顾不上火烧般 的喉咙张大嘴用力的呼吸新鲜空气。



    “你怎么样?”



    阿萍听出是阮清,抬头却是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眼睛还在哗啦啦的掉眼泪,阮清用手摸了摸她青紫的脖子深吸一口气将她抱起来交给后面的人,“先带她出去。”



    许是放下心来阿萍在路上睡了过去。



    耳边一阵飒飒的声音,有些吵,阿萍勉强睁开眼睛却见一直吻部短且上翘的胖蛇昂扬着身子在她面前。



    “啊!”



    “诶,你醒啦?”



    阿萍闻声转头看去,一个坐着轮椅的白衣少年正撑着头一脸天真的看着她,“听说你受伤了,我带着小猪来看你。”



    阿萍看看他又看看面前的蛇,心想这蛇怎么这么眼熟。



    “小猪,快过来别吓着姐姐。”



    那条长着猪鼻子的蛇想必就是小猪了。



    小猪扭着身子下了床爬到那少年的膝头上盘着。



    “我·······”阿萍喉咙痛,说出来的话都不成声,捂着嘴咳起来。



    “大哥在前院谈事呢,你是上吊了吗?怎么脖子这样黑。”



    阿萍摇头,不能说话便不想理他。



    “公子莫要再刺激姑娘了,她胸口肋骨受伤严重,若岔气儿了很可能救不回来。”老大夫扶着花白胡须坐在门口煎药,听到阮荇阳不停的打扰患者终于忍不住开口劝道。



    “这么严重?”



    “幸好送回来得及时,不然真要交代了。”



    “无趣,那算了,本公子回去了。阮七。”



    阮七闻声而现,阿萍都没看清他从哪里出来的。阮荇阳的轮椅被推着出去,到门口时忽的转头看她,“我住百宝院,你若无聊可以过来找我玩。”



    阿萍想到阮荇阳养的那些个宠物,飞禽走兽稀世罕见确实当得起百宝二字。



    刚才那阮荇阳待那么久也不舍得帮她倒杯水,现在她好口渴,阿萍撑着床想下地,结果手上一用力就胸口钝痛,不得不又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