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美人蛊
聂尊见我垂头丧气，径直走了过来。
“我再演示一遍，你将手放在我的裂纹上，试试看能不能感受到我是如何运转念力的。”
说罢，他抬起白皙的双手，将黑色风衣的领子轻轻翻了下来，露出了他后颈上那月牙形状的裂纹。
心中一暖，将裂纹直接暴露，还让我用念力去感应，这种事，简直就是把自己推到危险面前。
“你愣什么神呢？”聂尊漂亮的眉毛拧了一下。
我连忙点头：“哦哦，好，那你再演示一遍吧。”
说完，我就将右手抬起，缓缓抚上了他的后颈。
我感觉到他微微的一僵。
脸倏地有些红，是我刚刚这动作太轻柔有些暧昧了吧....
聂尊咳咳了两声，然后，他就抬头专心的盯着对面的瀑布。
他瞳孔收紧的一瞬间，我将念力加注在右手上，等待感应他裂纹上传达过来的他的念力分布。
可是，我忘了我右手上带了那枚红色的骷髅鬼戒。
正当我和聂尊同时运转念力的时候，我手上的那枚戒指突然发出了淡淡的光，连续晃了三下。
还没等我反应，一股热流夹杂着丝丝沁凉从我手心涌入我的身体，这种冷热交替的感觉让我浑身一震，脑子里也顿时出现无数的画面。
悬崖之上，淮度和聂尊并列站着：“你和她，只能有一个人从这儿离开，但是我可以让她永远的留在这里，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你知道我有这个能力，只要你现在决定，我就让她留下，你和她可以毫无威胁的在这里呆到天荒地老，这难道还不算好事？”
聂尊沉默。
淮度继续说：“回到那个世界，她也会死，但是在这里，你们可以享受近乎永恒的时光，只要你们想，我就可以给你们，而你需要做的就只是忠诚于我，这并不难吧。”
聂尊的眼睛里突然绽放了一种，璀璨的光。
“不，我要她离开，我留下来陪你。”
淮度皱眉：“你想好了么，你要知道，在这禁裂区的时光会是怎样的孤独，你怕孤独对吧，我不信你不怕，你真的要让她一个人回去，而你自己却在这里独自忍受漫长的岁月？”
聂尊眼中的光芒来回流转：“恩，我要她回去。那个世界才是她该好好生存的地方，虽然她现在自己还没发现，但是总有一天她会勇敢的承认，她是多么的想回去，是多么的留恋那个世界。”
淮度似笑非笑；“你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你的内心也非常留念和怀念那个原本属于你们的世界吧。”
聂尊再度沉默。
“我真是不明白，那个世界到底有什么好，可以让你们连永恒都舍得不要。”
“永恒的孤独，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淮度的脸色转冷：“看来我说这番话是多余了。既然你已决心让她自己离开，那我就依你，但是你别忘了，你还得留下来，还得在这里当我永远的奴隶。”
聂尊眼中的光芒终于像是流星一样，恢复了一闪而过后的暗淡：“好。只要你肯放她走，让她平安顺利的回到那个世界，以后我就是你鬼道的聂尊。”
一段段的记忆像是流水一样，在我右手上的戒指发着光的同时，从聂尊的裂纹上不断的涌入我的手掌再涌入我的大脑。
除了这段，还有。
我一动不动的呆立在原地。
聂尊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瞳术还没使用就侧头看我：“你怎么了？”
“恩？”我抬头看向聂尊，聂尊的眼神清澈无余。
“哦哦没什么，你继续，我感觉到了。”我有些心虚的说。
看样子，他是并不知道，这次的裂纹接触，让我能够看到他以前的记忆吧。
但是，他不知道没有错，因为，这本来就很奇怪不是么？
我悄悄将目光重新转移回那枚发光的戒指上。
难道说，都是这个戒指惹的祸？
“是你帮我了啊....”我在心里默默的对她说。
耳边徒然响起她的轻笑：“帮你倒更不如说是帮了他....毕竟...他一直这么什么都不肯说的话...我真怕这些事你永远都不能知道呢....”
心中酸涩骤起。
我很想好好的闭上眼睛，因为我突然发现，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睡过觉了。
因为之前一个月没有念力，我也没有感觉到精神力是如此疲倦。
而此刻，我真的心痛的好想睡一觉。
“喂，我在教你呢，你闭什么眼睛。”聂尊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可是我没有睁开眼睛。
我只是将按在他后颈上的手直接绕过他的后颈，从他的背后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从他腰间穿过，抱住他的后背。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睁开眼睛。
我将侧脸贴在他一贯冰凉直挺的后背上，轻声说：“让我睡一下，就一下就好....”
然后，我的意识，就逐渐的沉了下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脸还靠在聂尊的后背上。
猛地后退了一步，聂尊回身，可是动作却十分僵硬：“你醒了？”
他的声音也有些哑。
我看看周围，天已经黑了。
难道他就为了不吵醒我一直以这个姿势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十几个小时？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恩，我醒了。”
聂尊活动了一下筋骨：“你也真能睡的，不过，我感觉你呼吸始终均匀，看样子这次是没做什么梦。”
我回忆了一下，然后回答：“的确，没有做任何的梦。”
“恩，天色已经晚了，明天再继续练习这个吧，现在我带你回石室里去。”
聂尊活动完毕后，就直接动身了，就好像之前守了我十几个小时的人不是他一样。
现在我已经渐渐了解了他的这种做什么都肯说的性格，于是我耸耸肩，直接跟了上去。
他带我回了他曾经炼化成魔的那个石室。
“这石碑真是勾起回忆啊。”我心中感慨万千。
聂尊脸却突然红了。
我不禁皱眉，他怎么脸红了？
一段画面突然自我脑海中涌现，我也当即面红耳赤！
我连忙说：“我说的回忆不是那个....”
聂尊假装咳咳两声，然后我们两个就陷入了沉默。
“额...那个..”我率先打破沉默。
“晚上练什么？”
聂尊打了个哈欠：“你可是睡够了，我却困的很，你就在这儿守着我睡觉吧，就当是耐力的训练了。”
说完，他就径直走到那石碑下面，双手枕在头下面，也不再多看我一眼，直接闭上眼睛。
我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笑意，紧接着也走到他身边，靠着石碑缓缓坐了下来。
聂尊的睡颜真的很好看。
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婴儿，白皙的肌肤上面是紧闭着的双眼。
细碎的刘海凌乱的散开在他的额头上，让我忍不住想伸手去整理。
可我最后还是将已经伸了一半的手收了回来。
我收回手的时候，看到他的睫毛微微的颤了一下。
于是，我静静的开口：“我知道你没睡，那...不如你就听我说几句话吧。”
“现在想来...我们似乎也从未这样静静的说着话吧....”
“从你一直默默的在我身后保护我，一直到你被毁容被带离我身边，到后来你失忆，再到你重新想起我，又到你突然就成了魔，再到我关闭了裂纹换回了和你之间的羁绊，到最后，你为了我能离开禁裂区，故意疏远我....”
我苦笑一声：“现在想想，最不容易的大概就是，在这所有的一切发生过程中，我们都不曾认真仔细的交谈过哪怕一次，可是就是这样对对方毫无探知的情况下，你却就要为了我而付出一切吗？”
我的语气逐渐加重：“聂尊，你到底记不记得，你之所以来这禁裂区，是因为我啊！所以，一直都是我欠你，而不是你欠我，那你又怎么能忍心让我欠你更多，让我带着对你永远都无法化解的歉疚自己回去那个世界生活？”
“你...难道不要你的姐姐了吗？还是这一切都是你逃避回去的借口？我不管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我都不许你只让我一个人走。”
我的眼泪滑落了一滴：“如果，这禁裂区是我逃不掉的命运，那么我欣然接受，在这儿我即便是搏斗到最后一刻，就算我和淮度的实力千差万别，我也还是会试一试的。我希望你也能和我一样，而不是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就认输了，我们不要去妥协于淮度，也不用他拿着我能离开的筹码去威胁你，好不好....”
聂尊的睫毛再度颤了颤，可是他没有睁开眼睛。
我叹了口气：“如果我就这么回去了，我还不如死在这禁裂区算了。你以为那个世界不接受的人就只有你么....其实也还有我啊.....”
“如果，我愿意在这儿陪你，一直，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反击么，哪怕我们是打一场必败的战斗？”
听我说到这儿，聂尊突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