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战国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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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仁慈

    周大叔拎着匈奴首领的头到肖宁面前,提给少年看,他想用这么个血淋淋的东西吓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子弟。什么?上战场杀鞑子?是,每个北境的男人都有戎马沙场的梦想,但是真的亲身面临,有几人不恐惧退缩?



    



    周大树就曾经见到一些雪狼骑新兵在初战时脸色惨白,打完仗看到自家战友被杀死的恐怖场景,个个都蹲到草堆里呕吐。



    



    “呕——”王二胖子方才就脸色吓得不轻,见到这颗紫青色的头颅,瞬间忍不住吐了出来。



    



    “二胖,找个隐蔽的地方解决了,你这样像什么样子。”肖宁盯着那颗头颅,面色丝毫不变,淡淡的对王二胖子说道。



    



    “呃咳咳,好吧好吧,我去找个地方,呕——”王二胖是一刻也不想呆在这,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越来越严重,他屁颠屁颠的走到不远处的草札里,开始了他的惊天大吐。



    



    “嘿!小子,可以啊,新见杀人呕吐是常事,别硬撑着弄坏了身体!”周大树对肖宁的这种淡然有些惊讶,不过也理所当然的理解为小孩的倔强,不过肖宁却不理他,少年往尸体堆里看去,急切的吩咐起周大树:“周哥,你让你手下找找,这村里还有没有活口。”



    



    呵!小子可以啊!周大树一翻白眼,将匈奴首领的头掷在地上,口叼麦草,一副不买账的样子,道:“本人的马匪只负责保护你的安全,你还以为你是我老大不成?不威胁你安全的事情,老子没有义务去做!请便!”



    



    好吧,周大树言之有理,肖宁一想也对,于是自行驾着马往尸堆里走,那些匈奴马有些受了惊吓,早在主人人头落地前就四散奔逃,一些马儿重情义,依旧用拱着那道无头尸体,发出凄哀的悲鸣,肖宁就这么一路走过去,不是看到被横穿胸膛的百姓,就是无头的尸体,这其中有匈奴人,也有身穿农装的百姓,一片片的血流淌着,在细密的土里形成细流,汇聚到凹地里变成血红的池塘,它们渗进泥里,使得方圆之内的大地都显得黯淡。



    



    看来这村子,是没人活着了,肖宁正要放弃,忽地眼前一亮,只看见前方有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跪在地上,浑身还在颤抖,明显有气息。



    



    “小姑娘!你没事吧?”



    



    钗儿愣愣的抬起头,看着肖宁,疑惑的回道:“大哥哥你是谁啊?”



    



    见到这姑娘还活着,肖宁顿时欣喜起来,赶忙下马将她扶了起来,却看见她死死抱着一颗头颅。



    



    这大概,是她娘吧。不知为何,肖宁心中不知为何萌生一股悲哀之感,莫名想到他娘,当年的亡国之痛,该是如何之痛!



    



    “小姑娘,哥哥是来救你的人,跟我们走吧。”



    



    钗儿摇摇头,道:“爹让我往南跑,跑去一个有很多石头造出的墙,说那里有个叫侯爷的会帮我。”



    



    侯爷?说的是我那蠢爹吧,呵呵,这货现在还在疗伤呢,帮不了你的,不过肖宁现在可不敢这么说,这女孩现在神经还有些不正常,他可万万不能刺激了她,于是他出言安慰道:“是,哥哥就是那个带你去见侯爷的人。”



    



    钗儿听到这话,眸子终于恢复了些光彩,又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头颅,缓缓转身走到一个无头尸体面前,将这头安在了旁边。



    



    “大姨,对不住了,茹茹还不能去陪你,我要去找侯爷,侯爷会帮我找到爹。”



    



    周大树在看到肖宁牵着一姑娘的手回来时,眼中满是惊讶,一是没想到这村子真有幸存者,二也是为肖宁这股淡然的气魄所折服,往日被看清的庶出废材,在乱尸血塘中走得淡然,超乎他的想象。



    



    “周哥,我想请你的人把他们埋了,我可以给银子。”



    



    周大树盯着他看,却不能从少年眼中看出什么情绪波动。



    



    “二呆子,小子发银子诶!你不干我可干了!”王二麻子一听银子笑嘻嘻,哈喇子都要流出来,搓着手就往肖宁边上凑,周大树点了点头,吩咐手下去收拾百姓的尸体,他又转头看了眼肖宁,对方正握着农村姑娘的手,给她指着南边。



    



    “你看,这边就是南,一直往这边走,就能看到那座城池。”



    



    “小子你不会逃出来一趟,就是为了送个孩子回镇北城吧。”周大树问道,他发现自己看不透肖宁的想法,费了千辛万苦舍了药典到边疆,只是灭了一队匈奴斥候就像要回去?



    



    “这孩子不过是战争中万千受害百姓的缩写之一,前面还会有更多村子会被屠戮,他们可不会都遇到我们,你这是在做无用之事。”



    



    “我知道,”肖宁淡淡地道:“可我就是没办法无视。”



    



    “宁哥,我回来了,好了,咳咳咳!”这时王二胖终于从血腥的画面刺激中缓过神来,他用手帕擦擦嘴,走到肖宁身旁一愣,道:“宁哥,你下手这么快!吃起豆腐来毫不手软啊!”



    



    “去你妹的!这么小的女娃,我怎么下得去手?”



    



    “嘿?小!反正瞅着比琼彤大一些。”王二胖说话嘴里脑里都没逼数,吧肖宁起的满额黑线,呼啦啦的上前把揪住胖子的耳朵,提到钗儿面前。



    



    “小姑娘,还未请教芳名。”



    



    钗儿闻言头歪了歪,很明显不知道肖宁在说什么,二胖接话道:“姑娘,公子问你的名字呢!”



    



    “哦,我叫张钗儿。”



    



    “好,钗儿妹妹,你随着这胖子,他会带着你去城墙里找侯爷。”



    



    “纳尼?”王二胖子听完一脸呆懵,旋即反应过来,大叫道:“宁哥你可别坑人吧!俺出来是来和你混功名的,俺才不要现在才回去,再说了,就算我们回去也找不到侯爷!”



    



    去你大爷的!肖宁要疯!自己本来想着先把姑娘骗到镇北城再说,无论如何,那里至少安全是吧,这姑娘到了那里自然不会乱走,侯府里的人会收留他,等到时他回去再给她寻个差事,好歹养活自己不至于被饿死,结果二胖不明事理,只会坏事,竟然把这最重要的一环给泄露出去了!



    



    肖宁一脸愤怒的准备发作,王二胖还没弄明白啥情况,钗儿突然道:“去了南边也找不到侯爷吗?”



    



    “大哥哥,去了南边墙里也找不到那个侯爷?”



    



    肖宁盯着她的眼睛,不知为何,反正不想骗她。



    



    “找不到侯爷,侯爷就不帮茹茹,茹茹就找不到阿爹,茹茹找不到阿爹了,茹茹。。。。。。”



    



    钗儿说着说着,突然蹲在地上哭泣起来,肖宁平生最怕女人哭,一哭他就没辙,一哭他原本的气顿时失的无影无踪,只是赶忙蹲下身子安慰小姑娘,不时的还抬头瞪眼二胖。



    



    切,到时候回去了找不到侯爷,这姑娘不还是得哭,小爷我可不吃这个罪。



    



    王二胖子心里计算的可精,一脸犯傻的说不知错在哪里,急得肖宁咬牙切齿。



    



    最终,肖宁还是劝下了小姑娘,只是钗儿知道南边找不到侯爷后便死活不愿去,再加上胖子推三阻四,他自己又不可能去而复返,只得答应小姑娘自己帮着找她爹,这才抚平了小姑娘悲伤的情绪。



    



    “唉,不哄小孩不知道,现在带孩子才理解我娘当年不容易啊!”



    



    肖宁一遍哀叹,一遍看了眼躺在马背上熟睡的钗儿,一脸无可奈何,王二胖自然是不忘对肖宁一阵吹捧,后面周大树对这二人冷眼旁观,心里却在盘算着肖宁的下一步举动。



    



    “小子,你太过仁慈了。”周大树终于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



    



    “那可不!大哥常言,对待百姓要兼爱,行仁慈,还经常和我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水自然指的就是百姓,我对大哥的学识佩服的可紧呢!”



    



    “呵呵,你会错意了,我说的是仁慈会害了你。”



    



    那可不一定,肖宁笑了笑道:“这座村子在东海镇的辖区,而且在镇关之内,这里会出现大量匈奴骑兵,说明东海镇的局势必然处于劣势,否则敌军断然不可能分兵偷袭后方村庄,我方才在钗儿睡前问过她,得知他们村曾经先后走过两批男人,她爹是第一批,都是被雪狼骑带走的,这说明镇关已经及时发布了疏散令,并且征调壮丁前期维护城防,这也是我敢答应钗儿去寻他爹的底气之一,他爹确实有可能还活着!”



    



    “也有可能是匈奴人见到东海守军闭门不出,所以故意派军队来屠杀百姓,以此引诱守军出战。”周大树反驳道,他现在总不愿让肖宁占了上风。



    



    周大树进了状态,肖宁也乐得见到:“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这种可能性偏小,东海、楼石、大同三镇彼此照应,地形险要,骑兵想要从两边山脉翻过来那是难上加难,除非被逼的没办法了,否则不至于。。。”



    



    想到这里,肖宁忽地蹙眉。



    



    “停下!”



    



    他伸手取出腰间的地图,缓缓摊开。



    



    “宁哥!你啥时有了北境三镇的战略地图?”



    



    “我去拜访大哥的时候偷的,还有别的重镇的基本地形图,你要看么?”



    



    “。。。。。。”



    



    我曰!



    



    这小子当时不仅表演了那辣眼睛的异能,还偷了地图?老子怎么没看见!周大树一脸吃屎的表情,他发现眼前这名少年让他越来越不敢小视。



    



    这时肖宁已经在地图上钻研良久,突然惊道:“匈奴人,莫不是走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