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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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命

    林期打了水,将水倒在锅里,边仔细看着火,边问撑着拐杖走路的林是:“爹,可好些了?”林是随着灶里扑腾的火苗点头,很是费力气地在她女儿身边踱步,料自己病了这些光景,只知时日无多,委实给家里添了负担,唉声叹气了几声,独自回房去了。



    “嫂子回来了。”林期笑着迎上去:“嫂子,煮饭给我吃吧,等你回来,饿坏了。”柳氏把手中的药搁在桌上,笑说:“饿坏姑娘了。”牵着林期进了厨房,仔细吩咐:“姑娘,水下锅了不曾?刚下锅吧,你先把爹的药熬上,待他吃饭后喝。上火时小心些,别烫了手。”林期答应着,取了药在院子里熬。



    半个时辰后,柳氏叫她吃饭,她急忙跑了去。一碗饭吃毕,又去锅里添。柳氏道:“姑娘胃口越发好了。”旁边林酹道:“小着呢,该吃多些,好长个。咱们妹子以后定是漂亮人儿。”



    柳氏服侍林是吃完饭,自己才吃了,收拾完碗盘,拉着林酹进屋说话。“家里钱是不多了,只问你,怎么办是好?唉,可叹我是个女人,他们不留我做事,不是,我也就去了。钱是越来越难赚,吃穿却够不着了,要入冬了,姑娘还没件厚衣服呢。”柳氏说罢,叹息起来,弄得林酹不知说什么,一个劲地怪罪自己。



    林期年龄小,趴着屋子外听嫂子的话也明白得真切,她爹不好,家里钱不多,买药买米什么不要钱?想着自己不能出力,也跟着烦,跑到村子外边爬树玩。



    刚爬上树,林期就看到两个人拥着大老爷般的人走过来,一边走,那两个人一边对着大老爷说话:“村子老爷去逛逛吗,这里乡下,没甚好去的地方。老爷既是来寻人的,就这么看看也就罢了。”大老爷模样的人点头。那两个人忽地瞧见树上的林期,吓了一大跳,相互示意着望过去。林期见被他们瞧见了,顺着树干下来,对他们道:“你们是什么人?”两个人准备开口,被大老爷抢了先:“姑娘,在下是想来寻一位村里女子,买回去做丫头。一路找来,多数人家不肯,有几户收去了。望姑娘将村子里的人介绍些,好让在下不枉来这一趟。”



    林期是个机灵的,问他:“素来买丫头都是小斯托牙婆去买,哪有一个大老爷四处去买?”大老爷答:“在下本也是这样打算的,不过拙荆让算子算了,要在下亲自去一趟乡里买丫头,方能保家业不废。”林期道:“也罢,我带你进村子,不远。”



    “哥,有人想在咱们村子买丫头,我带他来了。”林期跑进去对着林酹说。林酹数落她:“关你什么事,别去掺和。”说罢,出门看去。



    “这位老爷。”林酹拱手作揖,陪笑道:“小妹不知礼数,方才如何冒犯了老爷,还望老爷莫见怪。”大老爷也是平和的,连忙还了礼:“在下来此,望带回一个丫头,教习管理之事。兄台可否引路?”林期跑出来问:“买给了你,就有钱么?”林酹打了她一掌,说:“小孩子别多问。”大老爷接着话:“十五两银子,签了契就给。”“那我去。签了契就给我哥银子。”林期说。“瞎说什么,这是你能去的?”林酹吼她道。林期却不畏,继续说:“哥,现在家里没钱,既如此,我去了,家里生计有着落,少了一个人的吃穿,不轻松些?”“你当跟他走是享福的?是伺候人,平日里多说你两句便不高兴了,你还能去侍奉他们?我不说别的,依你的性子,要么是被呕死,要么是被打死,活路在哪?家里没钱,几时短了你一口吃的,要你去换钱?”



    林期见大哥的态度,不敢堵话了,走到林酹的面前跪着:“哥,你对妹妹好,妹妹知道,爹的病我也知道……”“此事用不着你来操心。”“哥,如今爹治病是要紧事。等过些日子,爹好了,家里宽裕些了,再带我回家。”



    林酹听了这些话,又呕气又自责,也不吼她了,任她跪在地上,径自走了。



    大老爷掺起林期,好生对她说了一番,让她带着自己去劝林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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