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仙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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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会武前夕

    “梁毅师哥,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

    墨玉琉璃灯下,一灰袍道士正坐于几前,此人样貌说儒不儒,说雅不雅,周身气息沉稳,呼吸内敛,显然已是有一定修为。此时他正手执一方白绢,全神贯注地擦拭着面前的青锋长剑,这虽只是一把普通钢剑,但看他那专注神态,有如在擦拭着一把举世罕见的仙器一般。

    直到将手中青锋宝剑完全擦拭过之后,才抬起头来,问道:“莫师弟,你家和我家乃是四代世交,你有求于我,本来我是能帮则帮,能助则助,可是你我现在同在蓬莱共修大道,诸脉会武毕竟只是一次测试,诸脉争的无非是个谁先谁后的名气而已,并无什么实质的奖励。你又何必为了这点虚名,做这等小动作,就算胜了,也胜之不武。”

    对面立着的正是莫子峰,他颇为无奈道:“梁师兄,你所说的我也知道,你我修道之人,本该舍却,争强好胜之心,一心寻觅长生大道,可是上次师傅元音真人,从玉罗宫议事回来后,私下召见我,传了我好多诸多剑诀,明咒,吩咐让我务必夺得新秀榜榜首。而且近日来,师傅也有些反常,每每去往川雨堂,对那秦川,传业授道,别人不知,我却知道,那秦川,来蓬莱一年,虽说是六脉为师,其实是有名无实,可是现在不知他用了什么阴谋诡计,不光师傅,连其余诸脉真人,都是如此,每每传道,都至深夜才离去。”

    梁毅轻叹一声,放下手中长剑,也不由得思考起来,近日来,不光莫子峰的师傅,就连自己的师傅,云景真人也是如此,望着莫子峰说道:“那秦川我也有所耳闻,可我看他并非象你说的那样是个阴谋诡计之徒,那柳江,王林,还有霜儿师妹与他的冲突,不管刑罚长老,后来如何决断,说起来倒是他占了个理字。可是今日听你一说,我也觉得奇怪,会武前夕,诸脉真人的行为,确实有些反常。”

    “是啊,师兄,我怕明天会武,我……”

    “怕什么……,你是对自己夺得新秀榜榜首,没有信心吗?大丈夫,拿的起就要放的下,既要赢的起,又更要输的起。”梁毅微微犯怒说道。

    “是师兄,师弟受教了,我当然有信心,可是师哥,可是那秦川是执剑长老的爱徒,资源得天独厚,而且近日里,诸脉真人又不知传的给他什么致胜法宝。我是怕,万一……,我是怕有负师傅所托。”

    莫子峰,相起师傅元音真人,从玉罗宫议事回来后的样子,先是好生询问一下他最近道境进展,然后又是吩咐他新秀榜榜首,与其说是吩咐,倒不如说是一种命令,即便是使些手段也是可以的。

    梁家与莫家乃是四代世交,所以梁毅自小对这个兄弟也是十分喜爱,见眼下,他信心不稳,焦躁不安于是先是好生安慰了他一番,言道他生性浮燥,应该戒骄戒躁,对他的修为精进大有好处,让他不必如此在意云云,然后沉吟道:“其实想要在新秀榜首胜出其实也不算难,这样吧,我这里有些风雷砂,你拿去绘三张一气风雷符,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

    这一次轮到莫子峰大吃一惊,道:“风雷砂?师兄,这可不行!”

    风雷砂是十分罕见的灵物,惟有万妖谷的风雷山有产,是以之辅佐修习《五行太玄剑》。而若要绘一张风雷符,有将风雷砂化入符水,莫子峰才可能绘出风沙符来。

    历年会武,各宗脉间比拼较量,为的不过是个虚名,而非有什么实利。这些年轻弟子们道行低微,相互间胜负往往取决于所用法宝符咒好坏,但会武中一应法宝符咒均需弟子自制,因此初阶弟子间的比试往往演变成下多少本钱,就会有多少战果。

    可是梁毅只是微微一笑,道:“这等灵材仙物,就是再珍贵难寻也不过是身外之物,不能当作本身的修为。纵观蓬莱众脉弟子,除却海无涯师兄外,我自认不输任何一个弟子。有了风雷符,我很可能赢过沈剑星,卢一川,和柳如烟。但没有风雷砂我也未必会输。我已经决定今年会武不用任何法宝,就以这把三尺青锋会一会各脉同门,所以玄黄砂你尽管用去。”

    莫子峰眼圈又是一红,低声道:“谢谢毅师哥!”

    听到这声毅哥,两人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梁毅笑了笑,道:“你我两家本是世交,你我现在又是同门,这又有什么好谢的?不过这玄黄风雷符,会武时能不用则不用。”

    “是,子峰谨记。”

    “那你就先回去吧,为兄祝你,明日新秀榜一举多魁。”

    “承那就承梁毅哥吉言了。”

    ――

    掩霜峰,重华宫

    月色如霜,洒落在元月真人身上。她端坐在重华宫的暖阁上,静静凝望着远处茫茫的云海。

    不一会儿楼梯上传来了微不可察的脚步声,随后一个飘荡若水的声音在元月真人背后响起:“弟子褚梦见过师傅。”

    元月真人默然良久,方才向身边一张椅子一指,道:“坐吧。”

    褚梦款款在椅中坐下,依然柔淡如水地道:“多谢师傅。”

    元月真人依旧望着窗外茫茫云海,道:“明日会武,新秀夺魁,你有几分胜算?”

    “弟子,并无胜算。”

    “也罢,命该如此,重华无望。”元月真人叹了叹口气,回头转身说道。

    “弟子愧对师傅,”褚梦愧然说道。

    “多年沉珂,并非是你之过。梦儿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师祖曾对我说过,个人得失相比宗门荣辱,那是微不足道。有的时候,是要做些牺牲……”

    褚梦微露惊讶之色,抬首望着元月真人。

    元月真人停顿片刻,指着窗外茫茫云海续道:“你看窗外云海茫茫之下,都是九州劳尘之侣,可他们生老病死,难得解脱,身上背负诸多尘责,为师原本以为踏入修仙之路,便可置之不理,一心只求金丹大道。可是真正,当你身在其位时,往往也是身不由己。”

    “师傅,那你……”

    “为师当年修道进境奇速,自入蓬莱仙岛后,门中弟子,无能出我之右者。可当我从你师祖手里接过重华宫后,我才知道什么是人力有时而穷,何又谓大道艰难。”

    褚梦忙道:“师傅不必如此忧虑,弟子必会竭尽全力,扬我重华之名。”

    “梦儿,为师有些事情现在要说与你听,对你而言,现在太过沉重。”

    “弟子,聆听师傅教诲。”

    元月真人继续道:“自你进入重华宫起,为师便将你二姐妹当成下任掌脉真人来要求。而眼下,掌教真人和执剑长老飞升在即,海无涯独得掌教师兄真传,下任掌教若无意外,便是海无涯。而那秦川,执剑长老对其是推崇备至,若我所料不差的话,执剑长老飞升之后,所留仙物,必归爱徒秦川。所以为师让你与他亲近,也是为了重华宫以后好,说起来这是为师私心,可为师也是没办法了。”

    褚梦似是幽幽一叹,然后道:“弟子见识尚浅,不知师傅为我重华宫,如此尽心竭力,既然弟子身为重华宫之徒,那师傅吩咐的事,弟子一定会全力以赴。”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元月真人问道。

    “弟子知道,弟子告退。”

    “去吧。”

    看着褚梦渐行渐远的身影,元月真人叹了叹气,如此妙龄爱徒,本该引其起走金丹大道,实在是不该把过多的责任压给她。元月继续看着窗外云海,思索着。

    转眼月上柳梢,皓月从云中游出,又隐入雾里,如是已几进几出。

    川雨堂

    逐流自上次与凌霜儿在洞内两人敞开心扉,又在望海崖上,用古剑斩却了与凌霜儿的情根,两人便再无相见。

    逐流内心感情纠葛,也是犹豫不决,斩却情根,于目前两人而言,只好不坏。

    会武时日,一日接近一日,逐流得苏曦的指导,道境也是稳稳前进。只是这几日里,诸脉真人,为了涅磐丹,轮番上阵,对逐流进行指导,不知觉间,诸位真人共同指导逐流的事情,在蓬莱已经传遍,不知觉间逐流已经陷入众矢之的。逐流忙于应付各脉真人,常常有心无力,众脉真人也是无所不用其及,各种各样的小手段都尽传于他。

    逐流也感觉,诸脉真人并非面上一团和气,蓬莱七脉相争,本就激烈,也没想到,竟然这么激烈,各脉各峰之间的弊端,被钻研的如此透彻。终于在会武前夕,诸脉真人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求,对于涅磐丹之事,众真人当然是闭口不提,逐流也并未随意应承,只是说道,执剑长老自有吩咐,现在不能说。

    在送却众真人走后,逐流本想早早入睡,以迎接明日会武,可就在他脱下白衣准备就寝时,窗外传来一声轻语。

    “秦师兄,是否安睡。”

    “没……尚未安睡。”

    对于这道轻语,逐流并不陌生,来人正是褚梦,逐流打开房门,便请褚梦进入屋内。

    褚梦依旧面纱遮脸,脚下步步生烟。只是她的脸上此刻面带犹豫,显然是有事难以启口,两人一前一后,走至屋内。

    褚梦沉思一吟,缓步走至门口,两手将房门关上,

    “嘭”

    逐流将仙茶倒好,转身看到逐梦关门之状,口中说道:“师妹,这夜半三更,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关门不好吧。”逐流面面而红,并未与其对视。

    “你我心中无愧,又何必在意他人之言。”褚梦平静的说道。

    “师妹说的极是,倒是我想多了,那师妹来,是所为何事?”逐流疑惑问道。

    “师兄,明日会武,能否以重华宫弟子的身份参加?”

    逐流听言,果然这元月真人,真是隐含不漏。连美人计都使出来了。看着褚梦静等回复,逐流脸红说道:“师傅自有,恕我不能相告。”

    在前几日,玉景真人,召逐流过去,确实吩咐了一下会武之事,若是诸脉真人如此如此,你就如此如此回答。

    褚梦内心挣扎,手中紧握,内心仿佛下了一个决定,她喝过仙茶,突然趁逐流不备,两手由掌变指。

    “啾,啾”

    “你要干什么?”逐流惊问道。

    两声之后,逐流静待原地,反观褚梦运转体内真元,将逐流缓缓放到床上,右手慢慢褪去脸上面纱。

    这一刻逐流看的呆了,这是逐流第二次见到褚梦全貌,这褚梦仿佛被打落凡尘的仙子,如初雪落世,如江南朦朦烟雨,三千青丝在一身白衣飘尘的流仙裙上显得是那样相得益彰,只是此刻她的脸上面目微红。

    “秦师兄,若你以明天以重华宫弟子身份参加会武,我……”褚梦握紧了双手,

    “我今晚便是你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