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青春爱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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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他的怀抱没有他的宽3

老许不时打电话过来,我不想让家人多想,草草聊几句便挂断。

他很有耐心地细诉离别,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可是我说的他不懂,他说的我又不想听。

有时听他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会突然觉得烦躁,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我该吃饭了,然后一身轻快地扔下电话。

那一次我和熊猫在家里玩街霸,许磊突然打电话过来。我嫌烦,问问也没什么事,很快掐了。许磊挺委屈,又打了一次,大声问我:“你是不是不想理我啊?”我皱皱眉头想这人怎么这么烦,没说话直接把电话撂了。许磊不停地打来,我没有接,直接掐掉。

我爸妈估计是看出了一点端倪的,有一次妈假装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谁啊这是?老打电话过来。”

“同学。”我低头吃饭。

妈扫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

熊猫也看我,我低了头想想这半年的事情,忽然觉得很乱。我都干了些什么?

老话说,天上一天,人间一年,所以我感觉自己还没滋润几天的时候,寒假已经逼近尾声。老妈看我的眼神日益沉重,得空儿就拉着摸两把什么的,让我很不适应——高考那年差点逼死我,现在才良心发现?不过看在妈每天都变着法儿地做好吃的分上,我就原谅她了,学校哪能这么撒开了吃啊?

最后那一夜妈摆的饭足可以撑死一只大象,而且饮料酒水全齐,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那么丰盛的菜肴反而搞得大家都很伤感。妈开始回顾我的成长史,两岁得肺炎时怎么输液,我怎么哭,她怎么心如刀绞……说得眼泪汪汪。爸一脸苦笑地连连抽烟,也没批评我消费超支的事,只说快吃快吃,还替我检查了好几遍行李。我喝了两杯也没人管,酒足饭饱后我趴在**昏昏睡去,再一次重温了那个做过无数次的梦:脚下是一条极窄的小路,路两边是看不到的万丈深渊。我小心翼翼地走着,突然间一脚……醒来时爸正在喊我,老头在门外一个劲儿喊蓓蓓,蓓蓓,怎么的?怎么啦?我喘了一会儿回过神来,说,没事,做了个梦。老爸唉声叹气地说,你刚才一直叫,一直哭,把你妈快吓死了。我心里一酸,心想,还得是亲生的,有爸妈疼。

第二天上路前我接到老马的电话:“你干吗呢?快点儿回来,我们饿得不行了,多带吃的。”

我笑:“我就回来了。”

回家的路上,我像一只眼睛前挂着萝卜的驴子,只奔着往前走,磕掉大牙也不怕——死也要死在俺亲爱的家里。回校的路上,这些精神动力全没了,就觉得无聊真无聊,郁闷真郁闷。

爸妈不顾我的反对跟到了车站,我上车后他们站在站台上看着我,风很大,爸的白发在灯下闪着光芒。

“跟同学好好相处,该忍的就忍忍,有啥事跟大人说,啊?想要什么就告诉妈妈给你寄……”我妈眼睛揉得红红的。

“妈,我没事,真的,你别瞎想,您电视剧看多了,哪那么多事儿啊……”我本来挺好,让她这么一哭也觉得鼻子酸酸的。

车开的时候他们的身影渐渐远了,我贴在窗户看他们,直到什么也看不见为止。无聊中从背包里翻出《红楼梦》细看,恰恰翻到写探春的那首“分骨肉”。

一帆风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园齐来抛闪/恐哭损残年告爹娘休把儿悬念/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奴去也莫牵连/告爹娘休把儿悬念/唉

其实比起回家那趟车来,这趟要爽得多,人少一些而且等于是学生专列,大家斯斯聊了一会儿学习、专业之后就开始打瞌睡。有个医学院的师兄很严肃地讲现在毕业生的就业形势,从人才招聘会上卖不出去的毕业生说到校庆返校时装聋作哑不肯投资的老校友,概括说来就一句话——j大的学生基本上一毕业就失业,混下去需要勇气。

半个车厢都是j大的,大家听得脸都绿了。此师兄见多识广,号称还会相面,盯着我说了些不着四六的怪话,“天庭饱满,主贵相……”这些我也玩过,拿本《麻衣相法》看两小时谁都会,口才好的当场就可以骗钱。后来师兄不远万里地再次从车厢另一头过来准备找我谈谈人生和理想,我正和一群赌棍锄大d锄到紧要处,就没理他,师兄颇为不满,叽里咕噜了几句胸无大志之类的话,我笑嘻嘻看看他,我的胸围关他什么事?

回到长春已是次日下午六点,我们顺利返校,起驾回宫——我们的教学楼是伪满的皇宫之一,溥仪当年的行宫,现在也雕梁画栋很有看头,只是年久失修,天花板上不时往下掉白灰。

回到寝室,立刻被围在中间。老三小狗一样在我包上嗅了一会儿:“鱼片在哪儿?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