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寰:逍遥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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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小酌

    第二日辰时三刻,李云泽来到桑邸外,报上名姓。不多会,桑七出来迎客。昨日两人都在席上,只不过桑七别桌作陪,他认识李云泽,而李云泽未注意到桑七。介绍过后,桑七引着李云泽辗转来到一处敞轩内。门额上题着“敞圃”两字,平平无奇。两边楹联却颇为有趣:“青菜萝卜养身,无惧天涯日月;瓦壶泉水怡情,可怜人间寒暑。”轩外花木成畦,另有竹管沿畦路穿插,架起约一人高,每隔数寸凿一小孔,水淅沥而下,既成悦目的水帘,又是灌溉的水源。此外,不远处一架水车立在翠色之中,不停旋转,水斗临顶,白华洒落。地方不大,可观赏处甚多。轩内一人一席,共有六席,尚且无人。待李云泽坐定,上了茶后,桑七告罪失陪,独留李云泽一人在轩内。李云泽步到窗口,看轩外的花木风景,正在惊叹以竹为路、引水灌溉的精巧,身后有人道:“年轻人,看什么呢?”李云泽回头,桑永寿站在门口,含笑望着他。慌忙行礼,道:“晚辈看这园中水车竹道,既是一景,又是一用,当真是别出心裁,不知出自哪位巧匠的手笔?”桑永寿哈哈笑道:“说起来这位巧匠你还认得。”李云泽不明所以,他什么时候认识桑府的人了,看桑永寿面色得意,马上反应过来,道:“溪君姑娘奇思妙想,令人钦佩。”桑永寿道:“这还是老夫那小女儿九岁时的玩作。说到小女,你前番两次相助她,老夫该如何谢你?”李云泽听了,心内羞赧,说得好听一点,两次出手相助,可两次都没有助溪君摆脱危境,道:“说来惭愧,两次都是助而无果,怎敢当谢。”桑永寿道:“谢还是要谢的。这样吧,先记在账上,等你需要的时候,老夫再出手。放心,老夫信誉良好,绝不赖账。”说完,一阵大笑。李云泽也被其言语逗笑,口中谦辞不已。桑永寿道:“主宾未到,咱们先去采摘点瓜果蔬菜,自采自摘,自享自用。”

    李云泽随桑永寿步入草木丛中,眼前出现一片灵田,灵雾缭绕,灵气充足浓郁。里面植满了各种各样的灵蔬、灵果。桑永寿说了句想吃什么就摘什么,就不再管李云泽。李云泽下到田中,感受周围浓郁灵气的流动,心道:我要是有这么一片灵田就好了,想吃什么种什么。这许多的灵蔬灵果,他也认不了几样,更是味道都没闻过。本着少量多品的原则,每样摘一两个,林林总总摘了十几样,就停手回到地头上。桑永寿看到李云泽采摘瓜果蔬菜时小心翼翼,不伤根茎。遇有杂草,随手就拔除了。采摘的数量刚好够一个人食用。对这少年观感更佳。

    两人回到轩内,看见余书元与桑安、桑聚财、桑七三人谈笑而来,四人都是春风满面。桑永寿看几人表情,便知道大家各取所需,合作大吉。互相见了礼,余书元依旧装作不认识李云泽,他自然知道,与李云泽的关系瞒不过桑永寿。之所以故作不识,主要还是怕给李云泽招来麻烦。客人不说破,主人也不道破。酒菜精致简单,闲话不着边际。李云泽不知道把他邀来是什么意思,这些大人物说话根本插不上口,只有桑七怕他尴尬,时不时跟他说上两句,大多数的精力还是放在余书元身上。李云泽只好埋首几案,安心品尝采摘来的灵果灵蔬。

    溪君听说父亲请了余书元和一个少年在花园饮宴。不知怎么得就想起了李云泽,对锦瑟道:“听说爹爹今日请了东华派的余书元真人,久闻这位余真人大名,一直未曾见过。你去看看这位真人长什么模样。”锦瑟道:“姑娘自己去看不就得了,我去看了,人影又映不到姑娘眸子里,还不是等于没看。”溪君佯怒道:“你去不去?”锦瑟连忙告饶。

    看完回来,一脸惊奇,叽叽喳喳地道:“姑娘,你猜我看到谁了?”溪君心里已经猜到,面上不显,道:“看到谁了?不是东华派的余真人么?”锦瑟一顿足,道:“哎呀,小姐吩咐的事我给忘了。我一过去,你猜一眼看到了谁?是那个李云泽,就是在武梁城跟你合奏曲子的那位。老爷怎么会请他呢?姑娘说是不是很奇怪。这小李先生也是真没出息,在武梁城,被那个楚天阔一杯茶就策反了。今天在咱们家,你猜怎么着。当着老爷和桑总管他们,好像没吃过饭一样,一个人就知道埋头吃。我看着就来气。”溪君不管她一连串的话,心里思量,爹爹请李云泽是为了什么?难不成爹爹以为我和他······,不成不成,要及早跟爹爹说才是,不要最后不清不楚,害了人家。一边想着,一边应着,道:“看你,把人说的一文不值。爹爹和余真人、桑叔谈的事,他怎么插得上口,说不上话,低头吃饭也是一种语言。避免自己尴尬,也是避免咱们主人家尴尬。再说了,咱们请人吃饭,还不管饱不成?”锦瑟眼珠一转,道:“姑娘,你怎么每次都替他说话。难不成······。”溪君急道:“你可别胡说,让你去看余真人,你却看了不相干的人回来。罚你再去一次,快去快回!”

    桑永寿哪里知道女儿的小心思,他对李云泽感兴趣,单纯是觉得这少年未来必定不俗,出于商人的投资天性,在他微末时打下交情,以备将来所用。话题引到当世杰出人物上,桑永寿对余书元道:“你们这一代英杰累累,历代罕见。在这天地大变将至之时,对懦弱者,可谓生不逢时,对勇敢者,可谓生逢其时。桑某这一代壮年已过,锐气耗尽。李云泽他们这一代,稚气未消,阅历尚浅。天下大事,惟靠君辈。重任之下,必有牺牲。如君,如姜苍山,如南宫海日,如崔跃。事未开局,便有如此大的牺牲,后事的艰辛可叶落知秋。吾辈安享前福,李云泽辈坐享后福。此刻,我们老少两代,敬你一杯,你们的声名必镌刻在千秋大业之中。”余书元听罢,想起师尊评价桑永寿的四个字:“大商襟怀”。三宗十派,都派了人去异界探索,截止目前,只有他一人回来。他人缘很好,与其他宗派的杰出弟子大多交情很好,特别是姜苍山。听到姜苍山魂灯灭了的消息,他在山顶上枯坐了十天十夜,可有什么办法呢?正如桑永寿所说,前辈已老,后辈未兴,他们这一代当仁不让。眼角泛起水光,仰头干尽杯中酒,笑道:“多谢桑翁赐酒。”

    (本章完)